第十八章學藝

第二天一早,葉秀晴洗漱完畢,囫囵吃了個早飯,本想跟大哥說一下情況,但大哥已經上山打獵去了,家裏隻有二哥在籌備主屋的材料。無奈,葉秀晴就把事情跟黃令晖說了一遍。

黃令晖一開始就覺得很奇怪,女子一般九歲開始學針線活,照理說不用去請教的才對。但是,黃令晖很明智地沒有刨根問底,她想說,自然會說,她不想說,逼也沒用。

黃令晖覺得葉秀晴有這個心也不錯,就算學不好也沒關系,跟别人多交流,不至于成天悶在家裏,悶出事兒來。黃令晖颔首表示認可,但建議她去李嫂那兒,平時李嫂挺關照他們的,應該比較好說話。雖然王嫂也很好,但畢竟有點疏離。他起身去賣貨盒子取出一支木钗,交給葉秀晴,并讓她給李嫂。木钗上面刻着桃花兒,栩栩如生,雖然簡單,但很典雅大方。

葉秀晴摩挲着钗子,愛不釋手,她來到這裏,都還沒有钗子呢,平時都是随便用橡皮筋捆兩捆了事……也就去村長那次自己髻了個發,都沒有點綴。但想到自己要學女紅,空手去顯得沒誠意,這钗子雖簡單,但也好看,怎麽說也是個禮呀。也就一兩分鍾的事兒,葉秀晴便恢複精神來。跟二哥說了聲,便出門了。之前沒去過李嫂家,黃令晖本想帶她去,但她想着家裏主屋還沒搞好,還是家裏事要緊,便拒絕了,隻是根據黃令晖的提示,還有上次李嫂大概說過他們家的方位,摸索前進。

葉秀晴每走一段路,就會停下看看四周與他們說的是否相符,确認正确後就繼續前進,終于在葉秀晴的不懈努力下,前方有了人煙的痕迹。葉秀晴禮貌地敲敲門,沒等一會兒,李嫂便打開門了。看見是葉秀晴,立刻笑眯了眼,讓葉秀晴到裏面去坐。可能是因爲不好意思,葉秀晴有些拘謹,接過李嫂遞過來的茶,喝了口潤潤嗓子,把帶來的禮物送給了李嫂。

李嫂顯得很高興,但是卻不收:“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有這份兒錢呀還不如好好過生活呢。”

“其實也沒什麽,是二哥自個兒雕的,咱們的一份心意,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葉秀晴把钗子又推了回去,李嫂拗不過葉秀晴,便收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雖然來時鬥志昂揚,說到底還是有點慫啊,生怕被拒絕,想想在現代找份工作,那個叫競争!那個叫噩夢!現在雖然很面試有很大區别,但是卻一樣地讓人惶恐不安。

“丫頭,最近過得還好嗎?李嫂這些天都忙不過來,沒去看你們。聽村長說了,你們已經成事兒了,哎呀,這可真是好呀。黃家那幾兄弟都是個頂好的,再過些時日,會更好的。那幾兄弟,都老大不小啦。特别是峥小子,村裏跟他同歲的都是好幾個孩兒的爹了,你們也要抓緊了才對……”李嫂滔滔不絕地說着。

葉秀晴隻能尴尬地偶爾應付兩句,她現在有些焦慮,突然變得一無是處,像個隻會吃喝玩樂的,等死的人!突然之間還有來自他人的對自己婚姻的壓力,壓得她快喘不上氣了。

“李嫂……”葉秀晴打斷李嫂的話語,“我們家現在不大好,可是自己又感覺幫不上忙,隻會吃吃喝喝,淨給家裏人添負擔,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自己也幹些事兒,幫補一下家庭。”葉秀晴眼神裏充滿了希冀和乞求。

有些事情不必說穿,大家都懂,李嫂也是心巧之人,心裏明白得很呢。

“你娘在你小時候沒教過你女紅麽?”

“教過一些,但不會很多。因爲不久之後我弟出生,我就要下田去幫阿爹了,娘也因爲要照顧弟弟,沒時間教我,後來阿弟生病死了,父母也……”原諒她,她真的想學,爲了達到目的撒了一個又一個的謊,又要用新的謊圓謊,這何時是個盡頭?她好累……

李嫂被葉秀晴的身世打動了,不禁紅了眼眶,知覺失态,便轉過身輕拭眼淚,想到自己的不容易和黃家兄弟的母親,那個溫婉的人兒……都是孽啊!

李嫂輕歎一聲,答應了葉秀晴的請求。讓她每天過來學習兩個時辰,從簡單的針線活兒學起,再到慢慢地織直線的圖案,再慢慢過渡到花兒呀,草兒的那些。

上帝這次終于注意到被他随手扔到一邊的葉秀晴,終于肯爲葉秀晴打開那封閉已久的房子,盡管那扇小窗口隻能接收到那麽一絲陽光。生活中還有無數個被上帝抛棄的孩子,就算經過無數遍努力,卻還未有收獲的可憐人兒,不管在什麽絕境,都要學會保護自己,千萬不要放棄,盡管自己已經被社會磨得傷痕累累,血迹斑斑,也要堅持那麽一下下!或許下一個幸運兒就是你呢!

葉秀晴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每天都學得非常非常地認真,恨不得連睡覺都在學女紅。葉秀晴也說不上來突然焦急什麽,就是總覺得,如果自己還是像以往那樣過去的話,總有一天,自己會萬劫不複,後悔莫及。

這個時候的布也是很貴的,所以同一塊布葉秀晴會多次利用,直到真的不能再用。回到家裏,葉秀晴把長的那套登山服拿出來剪了一半,看着隻剩下類似摸胸存在的改裝登山服,說不心痛是假的,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葉秀晴把剪出來的那一半布料再剪成手絹大小一塊,摸着舒服的面料,葉秀晴小心翼翼地下手,決定自己單獨縫織,開始學女紅的第一步!

日複一日,在葉秀晴手下毀掉的布料不勝其數,再不進貨就沒布料練習了,恰巧集市時間也快到了,這次可以買多點回來,等到下一次再逛集市的時候,說不定就已經有存貨可以出售了。隻有在忙起來的時候,葉秀晴心裏才覺得踏實,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盡管黃家幾兄弟從沒給過她壓力,甚至很最縱容她。葉秀晴樂觀地把這種行爲當作自己本身就是勞碌命,不是享受的料,至于深層次的原因,她不想深挖太多,先讓她喘息一段時間吧,這種不知名的酸楚與孤獨,怎麽能跟别人說呢~除了窩在心裏,還能怎樣呢,她還能怎樣呢,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真的秘密啊。

葉秀晴很迷茫,但她這麽多年培養出來的性子不允許她脆弱,不允許她後退,唯有進取,才是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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