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離村莊還有一段距離生活着的葉秀晴是不知道農民們的想法的。與村民們不同的是,葉秀晴臉上滿是憂愁之色,本來家裏溫飽問題就目前而言就無法解決了,現在還要下雨,出門行走什麽的都不方便啊,更何況還是山路呢。
而黃令峥臉上雖未顯神色,但内心也是喜憂參半的,喜的是雨後動物們都要出來覓食或者透氣,到時候獵到的獵物的可能性就增大了;憂的是自己之前布置的陷阱可能就要毀掉了,到時候還要重新布置,再加上自家的茅草屋有些年頭,不知道到時會否……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因爲是自己掌廚,沒有把握好分量,雖然大家都吃的飽飽的,黃家兄弟也沒說什麽,而且每次都吃得很高興,本來食物就不夠的情況下,奢侈了幾次,今天卻面臨着沒米下鍋的情況。
最後的主食還剩下黃米面,其他的全沒了。
說實話,葉秀晴雖然是孤兒,也試過餓肚子,但是卻沒試過怎麽安排食物的分配,想到這裏,葉秀晴感到自責。
怎麽辦!
而且葉秀晴好像、大概、可能、也許、似乎對于黃米面,隻會做糕點!!
其實說實話,葉秀晴現在是有點尴尬和愧疚的,畢竟當初信誓旦旦地想要改善生活,現在卻去到面臨餓肚子的地步,想着體現自己的價值,讓自己、讓别人覺得自己并不是一無是處,但是現在……感覺好打臉。
消沉的氣息彌漫在葉秀晴的周邊。
站在竈房一會兒,葉秀晴絲毫沒有頭緒,她陷在了一個自我責怪的圈子裏,無法“自我拯救”。
最後,她還是打算如實告訴黃大哥,這事不僅關乎自己,還有兩個大男人呢。
葉秀晴暗自打氣,倘若他們趕自己走了,那還是……
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裏吧!不要臉就不要臉了,過了這段時間,會好的,嗯!
出了竈房,出奇地不見黃大哥,難道上山打獵去了?大哥這幾天都會抽空上山,但都沒什麽收獲。
那該怎麽辦?他們吃過早飯了嗎?肯定還沒有吧,畢竟竈房裏有什麽估計沒人有我清楚的,他們還剩什麽吃呢!
該怎麽辦,現在春天,萬物剛複蘇,還沒什麽東西可以吃的。
就在葉秀晴一籌莫展之際,有人推門進來了。
一看,原來是黃令先。
“三弟,你回來了,趕緊放下東西洗手吃……”葉秀晴出于習慣,脫口而出平時常說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意識到不對,頓時氣氛有些尴尬。
或許黃令先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畢竟自己家有什麽特别是口糧這方面,就算不常做飯,也該是知道的。
黃令先别扭的性格讓他無法将心裏要安慰葉秀晴的話說出來,隻能裝作沒聽見,放下草筐,洗了手和擦了下臉上的汗珠。盡管現在是春天,天氣還有些涼,但一大早就開始做活也是很熱的。
做完這些之後,黃令先看見葉秀晴還站在剛才的地方,雙手攪動着衣角,頭微微低下,讓人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仿佛是不想讓别人看見她的脆弱。但不知道爲什麽,黃令先就是感覺到葉秀晴欲哭不哭的。黃令先皺了皺眉,心想道:女人就是麻煩,不就是一點事兒,也要這樣哭哭啼啼的。雖然葉秀晴沒哭,但黃令先卻感覺她比哭還難受,弄得自己也渾身不自在,心一紮一紮的感覺。
黃令先胡亂地在衣服上蹭幹自己的手,走到葉秀晴面前,然而葉秀晴沒有擡臉看向他。黃令先梗着脖子說道:“你沒事傻愣在這裏幹嘛呢,我們家可不養閑人,你有空就去喂喂兔子澆澆菜啊,不然到時候吃什麽呢。”
說完之後,黃令先立馬想甩自己兩巴掌,哪壺不提提哪壺,明明是想說安慰的話,爲啥說出來變成了這樣!
葉秀晴低着頭,黃令先隻能看見她的後腦勺,她的表情啥都看不見,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慌亂之下看到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往下滴,瞬間滲入土裏,黃令先感覺那淚水漫進了他的心,逐漸地感到呼吸不順,土裏那一塊的濕漬慢慢變大。
就這樣,黃令先做出了一個讓他自己事後都不敢相信的事,他緩緩地抱住了葉秀晴,讓她的頭埋在他的胸上,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頭上,輕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一下一下……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充滿了溫柔和安撫的味道。
葉秀晴順從地埋頭在黃令先胸上放情痛哭,盡管狼狽,盡管辛酸,盡管很多的不如意,她要把這些都哭出來。本以爲釋懷的,此刻才知道,原來并沒有,隻是把它這種所有的不安深埋心底。這次的無食之苦就像是導火線,一下子把葉秀晴轟炸得體無完膚。
其實她堅強,那不過是生活所迫,說到底,她也隻是個隻有19歲的妹子,涉世未深,那時再多的苦難也有院長頂着,現在卻隻剩下自己……就讓自己任性一回吧,就一回,以後不再輕易脆弱了。
在葉秀晴發洩完之後,頂着一對紅腫的眼,抽噎着鼻子,對着黃令先露出了一個醜醜的笑。啥也沒說,就去後院喂兔子去了。
黃令先眨了眨眼睛,若不是葉秀晴那紅腫的眼睛鼻子,還有胸前濕了的一大塊,他都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女人好脆弱,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果然,要小心呵護呢,不然一天兩頭的哭,那可是比餓肚子還要恐怖的事情。
黃令先撓了撓頭發,劈柴去了,前兩天上山砍了不少柴,要處理了,不然家裏到時候沒柴用了。
說實話,雖然家裏現在缺糧,但還沒到絕境的地步啦。家裏不是還有黃米面、花生、韭菜呢!儉食儉用的話,還能頂兩天的。所以黃令先沒有像葉秀晴那般着急,畢竟之前最慘的時候吃草根都試過呢,一餐兩餐不吃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大哥有時候打獵好幾天不回來的,二哥去賣貨了,剩下自己有時候也忘了。
而且大哥也去村裏用狗獾肉換糧食了,沒什麽意外的話還是能換到東西回來的。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黃令峥回來了。手裏還提着一袋東西,有點沉的樣子。
黃令先首先看見大哥,便問起他來。
“大哥,換了些什麽回來?”
“10斤的白米面,還有一點糙米。”
“哇,那還是不錯的!”雖然想到能換到,但黃令先沒想到這次居然能換到不錯的糧食。自己這種“外鄉人”,是不被村裏人認同的,能換到已經算好了,沒想到10斤左右的狗獾肉能換回這些回來,算是等量對換了。
“嗯,在村長那兒換的。”
這也是黃令峥沒有料到的,之前未有過的事情,究竟是爲什麽呢?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自家一窮二白,人家還能對自己有什麽所圖的呢?空有一股力氣,若有需要的,給他就是了。今天這個情,說什麽也是要還的。
黃令峥沒跟他們說他去了多少家請求換糧食卻遭受白眼,這些他自己受就好了。
看到這裏,或許會有人會疑惑,李嫂人那麽好,爲什麽黃令峥不去跟李嫂交換食物呢?其實沒有提到的是李嫂家也不富裕,肉不是每戶人家都能吃得起的,也就村長那麽幾戶人家吃得勤些。
窮苦人家一年或許也才吃那麽一次。打獵打到的獵物都是賣了的,很少有人是留在自家吃的。
不管如何,這次的糧食危機也就暫時解決了。
家裏還剩下最後一塊狗獾肉,放在了地窖裏保存,等去集市的時候就将上次獵到的皮和肉等等都拿去賣了。
葉秀晴這些都是不知道的,或許知道了也會理解吧,地窖這些東西自古以來就是比較私隐的,自己也隻是暫住在這兒。
不過如果葉秀晴知道糧食危機能那麽快就順利解決的話,會不會後悔在黃令先面前哭得那麽沒形象呢?
盡管黃家兄弟跟葉秀晴相處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像一家人,但其實在他們之間還是有條溝渠的呢,至于能否跨越,事在人爲。他們還需要時間的考驗,還需要更多的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