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聲音還是稍嫌沙啞的,屬于銀色面具的簡單的聲音。
唐茗悠身體微微一顫,仿佛被驚擾到了一樣。
“别怕,是我!”蕭錦晔以爲他吓到了唐茗悠,趕緊出聲安撫。
唐茗悠這才回頭,露出詫異的眼神,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跟着你來的!”蕭錦晔并未撒謊,直言不諱。
唐茗悠抿嘴,然後問:“爲什麽要跟着我?”
“不知道,我想見你!”蕭錦晔的眼神有幾分哀傷,也有掙紮。
唐茗悠輕輕咬咬牙,讓自己不要心軟。
“見我做什麽?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你我之間是什麽關系,你又是誰,你都應該清楚了吧?”唐茗悠問。
蕭錦晔點頭,又搖頭。
“我聽他們說了,可是我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我甯願都是假的!”
唐茗悠被這句話弄得心口一痛。
他怎麽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話。
他甯願那是假的,明明是他一手造成的局面,他卻獨獨忘記了,然後他逃避了所有痛苦,露出無辜的表情,好像被抛棄的人是他一樣。
“那是真的,千真萬确!”唐茗悠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蕭錦晔道:“對不起……”
“無需說對不起,你隻是做了一個攝政王該做的事情,你隻是做了一個蕭家幸存者該做的事情,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唐茗悠漠然轉身,不想再面對他。
蕭錦晔卻又走近了一些,道:“是我的錯,可是我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你能不能……”
“不能,你忘了,我沒有忘,我記得很清楚,我心口的傷也記得很清楚!”唐茗悠決絕道。
蕭錦晔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最後我成拳頭,落在身側。
“沒有可能了嗎?”蕭錦晔問,聲音飄渺,幾不可聞。
唐茗悠轉過頭,反問:“破鏡能重圓嗎?覆水可收回嗎?”
蕭錦晔看着她,一言不發。
這一刻,唐茗悠又恍惚了,竟覺得此事的蕭錦晔,又變成了他自己,他難道記起事情了嗎?
唐茗悠搖搖頭,怪自己多心了,他如果記起來了,肯定是不會再跟着她了。
蕭錦晔是個冷靜自持的人,也是個果斷決絕的人,他決定的事情,又如何會後悔。
他放棄的人,又如何會再去争取回來?
他應該會冷漠以對,應該裝作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平靜,應該就當這世上再也沒有唐茗悠這個人。
唐茗悠收斂思緒,開始集中注意力看着蕭錦晔,她得下手了,再晚或許自己又會後悔。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唐茗悠的眼神開始變得深邃,一眼望不到底,卻又染了魔性一般,叫人移不開眼。
蕭錦晔盯着她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起來。
唐茗悠微微皺眉,明顯感覺到他掙紮了兩下,可是最終,他還是呈現了被催眠的狀态,茫然而空洞地注視着前方,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傳一封書信給太後,告訴她,你回來了,約她明天天黑在箫王府相見,你親自在王府等她,告訴她,你是爲她回來的!”唐茗悠用命令的口吻道。
蕭錦晔依然眼神空洞。
唐茗悠在确定他已經被催眠成功了,才消除了催眠狀态。
蕭錦晔在聽到她的響指之後,恢複了常态,目光依然看着唐茗悠。
“你走吧!”唐茗悠道,她不想在看着他這樣的目光,會讓她覺得自己對他做了很惡劣的事情。
蕭錦晔問:“真的……要這樣嗎?”
“什麽?”唐茗悠一驚,不懂他什麽意思,莫非催眠失敗了?
蕭錦晔問:“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
唐茗悠微微松了一口氣,以爲他說太後的事情呢,沒想到隻是這樣。
“嗯,不必再見面了,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等你找回記憶,你就會明白的!”唐茗悠道。
蕭錦晔苦笑,道:“那我甯可一輩子也找不回那些記憶,我甯願像現在這樣!”
“那也是你的自由!”唐茗悠故作冷漠,卻無法克制自己心裏不斷泛起的糾結情緒。
如果太後真的赴約了,也接受了蕭錦晔的告白,以太後對蕭錦晔的瘋狂,恐怕事情最後會落得人盡皆知的地步,那時候太後和蕭錦晔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是既然已經這樣做了,那就不必再後悔了吧?她爲什麽要在乎他的下場如何呢?
當初他不也是這也對她的嗎?
明明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就瞞着她一個,最後還算計她,來了個調虎離山,讓她吸引走了大部分紅葉會的精英。
她爲什麽就不能算計他一次呢?
唐茗悠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去後悔,也不要去自責。
蕭錦晔點頭,道:“我會如你所願!”
唐茗悠聽了這句話,忽然覺得心口被什麽挖去了一塊似的,涼飕飕的。
他如她所願,不是很好嗎?
再也不會來糾纏她了,也不會再讓她爲難了。
他身邊那些高手會保護他的,就算事情曝光對他的名聲大有損害,他也不會死。
太後會怎樣,那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了。
就這樣吧,從此之後,他們互不相欠了,可以真正歸于陌路了。
多好,多好……
蕭錦晔轉身,又回頭,道:“别呆在那裏,太危險了,你不是恐高嗎?”
唐茗悠道:“嗯,我會小心的!”
蕭錦晔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走了。
唐茗悠沒有去看他。
可當蕭錦晔走了很久之後,她才猛然想起,他怎明知道她恐高的?
不是失憶了嗎?
莫非失憶是假的?
唐茗悠心裏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覺,腦袋裏也亂紛紛的,如果他沒有失憶,爲何要裝成失憶?
可誰也不會來解答她的問題了。
唐若白在蕭錦晔走後,很快就來接唐茗悠了,看她臉色蒼白,擔心地問:“怎麽了?很吃力嗎?”
唐茗悠搖頭,然後道:“哥,蕭錦晔會不會根本就沒失憶?”
“怎麽會?他之前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蕭錦晔問。
“的确是那樣,可是他剛剛突然對我說,讓我别呆在這裏,還說我恐高,他如果失憶了,怎麽會記得這件事?”唐茗悠無措地問。
“别想這些了,隻要催眠術成功了就行,不管他有沒有失憶,都會按照你的吩咐做,不是嗎?”唐若白問。
唐茗悠點點頭,道:“是啊,最重要的是催眠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