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後便一個冷眼掃過來,冷冷地道:“哀家怎麽教皇帝,還輪不到王妃置喙,王妃莫要逾越了本分!”
唐茗悠知道,這話一出,自己再也不能說什麽了,隻得低頭,諾諾道:“是,臣妾知罪!”
“還不帶皇帝下去!”太後命令,負責伺候皇帝的宮女太監便隻能把皇帝帶走了。
唐茗悠看着皇甫川那弱小的身影,隻覺得十分心疼,可是身爲人母的太後似乎并不這麽認爲。
她隐隐覺得,皇帝的強迫症,或許和太後的嚴厲教導不無關系。
可是她是太後,自己隻是個王妃,到底是不能說什麽。
太後等小皇帝走後,忽然又露出了笑臉來,走上前拉着唐茗悠的手,道:“王妃,剛剛的事兒,你可别放在心上,哀家也是爲了皇帝好!”
唐茗悠微微一愣,不明白太後怎麽轉變這樣快,但仍舊順從地道:“不敢,是臣妾不懂事!”
“哎……皇帝是哀家十月懷胎所生,哀家如何不心疼他,隻是他是皇帝啊,如今雖然還小,但如果哀家縱容他嬌慣他,那害的可不是他一人,而是天下百姓!”
太後臉色悲傷而沉重,仿佛預見了皇帝長大成人卻昏聩無能的樣子。
唐茗悠能夠理解太後一片望子成龍的心,但是凡事過猶不及。
單看剛剛皇甫川那副吓破膽的可憐樣,就知道太後平日裏必然太過嚴厲,反而對皇帝有了不良的影響。
長此以往,怕皇帝不會變成昏君,反而會變成一個有嚴重心理障礙的皇帝,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可這些話,她如何能對太後明說?隻能咽在肚子裏,等适當的機會告訴蕭錦晔吧。
畢竟蕭錦晔是攝政王,太後又如此推崇他,他說話總比自己這個王妃有用。
唐茗悠點點頭,道:“太後心系蒼生,臣妾目光短淺,望塵莫及!”
“你呀,太謙虛了,唐将軍威震四海,戰無不勝,他的女兒自然不差,更何況攝政王的眼光,哀家是相信的!”
太後微微笑着,眼神忽明忽暗。
唐茗悠尴尬地笑着,太後怎麽可能不知道,蕭錦晔之所以會娶她,都是因爲唐振欽的緣故。
“太後取笑了!”唐茗悠還得陪着笑臉,覺得十分辛苦。
太後拉着唐茗悠去了永樂宮,說了許多不着邊際的話,唐茗悠不得不振奮精神陪着她。
等待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唐茗悠回到長樂宮,秦嬷嬷早就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着,看到她回來,十分欣喜。
“小姐,你可回來了!”秦嬷嬷歡喜地道。
唐茗悠點頭,心裏卻始終記挂着奉先殿的皇甫川,奉先殿是供奉皇室先祖的地方,自然是冷僻又陰森。
雖然是夏日,但夜晚總是寒涼的,不知小皇帝在那裏是不是受苦了。
吃罷晚膳,唐茗悠打聽了奉先殿的所在,便一個人悄悄溜了過去。
由于路不熟,七拐八彎的,走了許多冤枉路,最終是到了奉先殿門口。
雖然有侍衛守着,但是也難不倒唐茗悠,随意地施展了自己的催眠術,便如入無人之境。
走到供奉靈位的正殿,看到小皇帝跪在蒲團上,僵直着背,默默無言地跪在那裏。
唐茗悠走近,他都沒有回頭,似乎沒有發現。
“皇上?”唐茗悠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皇甫川回頭,那眼神讓唐茗悠吓得退了半步……
唐茗悠咽了一口口水,皇甫川的眼神才慢慢恢複了正常,可是唐茗悠依然不會忘記剛剛那個眼神。
冰冷,陰鸷,充滿了惡毒之色。
“王妃嬸嬸?”皇甫川疑惑地看着唐茗悠,“您怎麽來了?”
唐茗悠暗暗定神,讓自己不要多想,然後拿出自己藏在袖子裏的點心,道:“你吃了麽?”
皇甫川搖搖頭,頗爲感動地問:“王妃嬸嬸是來看我的?”
“是啊,你走的時候就餓着肚子,這會兒如果沒吃,一定餓壞了!”唐茗悠心疼地道。
皇甫川眉開眼笑,仿佛唐茗悠拿的是什麽山珍海味一般,拿過來放在地上,擺弄整齊之後,便一顆接着一顆地吃起來。
“嗯,真好吃!”皇甫川吃的十分開心。
唐茗悠見他滿足的樣子,道:“一定餓極了吧,否則你什麽好的沒吃過,哪會覺得這普通的點心好吃!”
“沒有,母後不讓朕吃太多點心,說是點心吃多了,容易變笨!”皇甫川委屈地放下了到了嘴邊的點心。
唐茗悠瞠目結舌,道:“我一直都很愛吃點心啊,難道我很笨嗎?”
“可是母後說,王叔就不愛吃甜食,所以王叔很聰明!”皇甫川解釋道。
唐茗悠覺得更加荒唐了,這太後到底是什麽心态,對蕭錦晔搞個人崇拜?
“聰不聰明和吃不吃甜食完全沒關系,我哥哥就很聰明,但他也愛吃甜食,一天沒有點心吃,就會渾身不自在!”
唐茗悠想到唐若白,笑容也變得輕松起來。
“王妃嬸嬸的哥哥?是水慕先生?”
唐若白的雅号便是水慕先生,皇甫川也曾聽聞過水慕先生的才名。
唐茗悠點點頭,道:“所以啊,聰明與否,真的和吃甜食無關,愛不愛吃甜食,是個人喜好問題!”
“可是……母後……”
皇甫川絞着手指頭,顯得很爲難,他從小便在太後的耳提面命下成長,要他推翻太後的話,恐怕爲難。
唐茗悠摸摸皇甫川的頭,安撫道:“沒關系,現在是爲了填飽肚子啊,如果餓壞了身體,就更加會辜負太後對皇上的期望了!”
“嗯,謝謝王妃嬸嬸,你真好!”皇甫川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唐茗悠看着他吃了許多,才放心了。
皇甫川卻看着自己吃的太急而掉了一身的點心碎屑,一臉苦惱。
“怎麽了?”唐茗悠問。
“衣裳髒了,不能穿了,怎麽辦?”皇甫川惱怒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看起來極爲難受的樣子。
唐茗悠道:“沒關系,拍掉就行了!”
“不行,髒!”皇甫川好像很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任何瑕疵。
唐茗悠正欲相勸,卻忽然看到門口站着一身白衣的蕭錦晔。
唐茗悠吓得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