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旭給淡心蓋好被子,将一旁的屏風拉上,這才打開房門,蹙眉看着站在屋外的黑衣鐵甲,“什麽奇怪現象?”
黑衣鐵甲瞥了一眼屋内,示意要看到淡心才肯說,淡心輕笑一聲,“進來吧。”
“回禀女皇陛下,兄弟們換班回來聊天,很多人都看見一個奇怪的人。”黑衣鐵甲走進屋内,隔着屏風回禀道。
淡心蹙眉,“什麽奇怪的人,說清楚些。”
黑衣鐵甲回想起兄弟們的描述,總結道:“是一個身材高大,打扮相似,連那張臉也是一模一樣的。”黑衣鐵甲歎息,“大家都說是遇上了古怪。”
“無稽之談!”淡心輕聲怒斥,又淡心将熟睡的兩個孩子吵醒,穿上披風繞過屏風,“出去再說。”
“當心着涼。”夜淩旭不放心,将暖爐放在淡心懷中,這才安心讓她離開。
屋外寒風呼嘯,淡心将披風上的連帽戴上,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除了一雙眼之外。
黑衣鐵甲一出門便跪在了地上,“驚擾女皇聖駕實在是屬下罪該萬死,可是事情蹊跷,屬下不得不立刻禀告。”
“起來說話吧。”淡心虛扶一把,黑衣鐵甲起身後繼續剛才的話道:“大概有十來個兄弟都看見了那人,他們形容長相後發現自己看到的和其他人看到的完全就是一個人。細長的桃花眼,瘦瘦高高的,唇色很淺,而且還穿着一身白色錦袍,上面繡有梅花枝蔓。”
淡心蹙眉,将黑衣鐵甲的形容在腦海中漸漸勾畫出來……“不,不可能!”連着退後了兩步跌坐在院中的古井邊上,還好黑衣鐵甲及時攙扶,才免得她跌入古井之中。
“不可能是他,現在這關頭他在燕國怎麽可能脫身。”一說到那雙細長的桃花眼,淡心第一個想起的人便是沈千,可是天底下桃花眼的人多得是,淡心心中下意識的還在爲她辯解。
可是後來黑衣鐵甲說桃花眼、唇色很淺,而且穿着也很是符合沈千的風格。
這下,淡心就算想爲沈千辯解,可是也無話可說了,這根本就是沈千呀。“不對,不是說看到了十幾個一模一樣的人嗎,難道全部都是沈千?”淡心眉頭緊蹙,“你派人盯着他們,先别輕舉妄動。”
回到房間後,淡心見夜淩旭正在爲熟睡的孩子翻身,避免一側的身子壓得太久血液不循環。走到木架邊上,準備将手絹打濕給他擦擦臉,卻見水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我知道了!”淡心忽的尖叫一聲,夜淩旭急忙朝她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淡心将手絹丢在水盆大步往外面跑去。
找到黑衣鐵甲首領的時候,他正巧在跟蹤其中一人,淡心遠遠的望去那身影根本就是沈千的。“跟我來。”輕輕拍了拍黑衣鐵甲首領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來到自己房間,确定四下無人後,淡心才道:“那些人都是假的沈千,隻是暫且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但朕相信他們接下來一定有所行動。”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假的?”一旁的夜淩旭不由得打斷道。
淡心挑眉,據實相告:“因爲走路輕飄飄的,而且神情自傲,根本不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你倒是很了解他。”夜淩旭吃味道:“那你知道我走路是怎樣,神情是怎樣嗎?”
淡心噗嗤一笑,命令黑衣鐵甲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揮揮手讓黑衣鐵甲離開了。這才走到夜淩旭身邊,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因爲我在你的眼中隻看到了我自己。”
夜淩旭嘴角微揚,俯身在淡心的唇上輕輕一吻,“我的眼中隻有你。”說完抱着淡心纖細的腰肢,緩緩躺在床榻之上。
“小心點,邊上還有孩子呢。”放縱之餘,淡心還是顧慮床上的孩子。夜淩旭索性起身,将兩個孩子抱到奶娘的房間,又大步走回來,“這總可以了吧。”
淡心欲哭無淚,“這下好了,明天所有人都會說我因爲房事連孩子都不顧。”
“在你心中,我重要還是孩子重要?”夜淩旭忽然一本正經的問道。
“你瘋了?”淡心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因爲這根本就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夜淩旭挑眉,“不,我沒瘋,我就是要你回答。”
淡心垂眸,“是你要我的說的,好,孩子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夜淩旭偏要問這麽幼稚的問題,沒有辦法,淡心隻好二選一随便挑一個了。
沒想到夜淩旭聽後,呆愣片刻一下子将頭埋在淡心胸前,甕聲甕氣道:“沒關系,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就好了。”
“傻瓜,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全部。”淡心伸手撫摸着夜淩旭的頭發,下一秒渾身一顫,“混蛋,不許用咬的!”
翌日清晨,天色尚且還算不錯,本該是可以出發的日子,可因爲前一晚淡心被折騰壞了,隻好命令隊伍再休息一日。
“這樣的借口虧你想得出來。”屋内,淡心一口一口的吃着夜淩旭喂到嘴邊的食物,“爲什麽要這麽說,你讓我的臉往哪個擱?”
“如果不這麽說,你打算在路上對付沈千的人?”夜淩旭放下筷子,用手絹擦去淡心嘴角的飯粒,又繼續喂了一口飯,“再說了,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嗎,誰現在連吃飯都要我喂?”
“給我,我自己來。”淡心作勢要搶過筷子自己動手,可夜淩旭卻搶先一步将碗筷移開了,“不行,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我必須負責到底。”
安佳正好端茶進來,聽見兩人露骨的話連忙将茶水放下,狼狽離開了房間。
“看你做的好事。”淡心這下是真的汗顔了,這樣下去不到自己的名聲可就要被他敗壞了。
夜淩旭卻賊兮兮的一笑,“這樣好啊,這樣就沒人跟我搶你了。”
淡心嘴角抽搐……
沈千派了十餘人化身成爲自己的模樣,準備悄無聲息的接近那些世家女子,用燕國王後的名頭爲誘惑來換取她們對自己的忠心耿耿。出乎意料的是,這些可笑的世家女子,竟有大半同意了。
遠在燕國的沈千看見前方的來信,嘴角微揚,“這些傻女人。”在這些女人的眼中,隻要有權有勢能夠讓她們有一輩子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她們什麽都肯做,包括犧牲自己的清白 。
“淡心,我就說世間沒人比得上你。”沈千将書信在搖曳的燭火下緩緩燒成灰燼。眼前又出現了淡心那曼妙的身影,璀璨的笑容,和那雙清瑩的眼眸。
阿嚏!淡心剛踏出房門便打了一個噴嚏,一旁的夜淩旭二話不說将她拉回了房間,“都着涼了還想出門,沒戲。”
淡心欲哭無淚,“該死的誰在念叨我,害我不能出門。”她不過是想去看看黑衣鐵甲跟蹤假沈千的狀況,誰知道剛出門就……
夜淩旭冷哼一聲,摁住淡心躺會床榻上,“想做什麽告訴我,我去做就是了。”
“還真有一件事要你做的。”淡心眼前一亮,“沈千能擁有這麽多易容的假沈千,不會是千面做了什麽手腳吧?”在她所認識的人當中,隻有千面能達到如此造化。
夜淩旭一雙陰鸷的眸子冷冷的看向遠方,“如果是他做的,我絕不會饒了他。”說完來到書桌面前,攤開宣紙,研磨,飛快的寫下一封書信,綁在鴿腿上放飛空中。
燕國,雲煥和千面剛從酒肆回來便收到了夜淩旭的信,随着信上的内容雲煥越看臉色越沉。
“怎麽了這是?”千面一頭霧水,搭着雲煥的肩膀側目望去,瞬間就炸了,“我要是燕王的人,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發誓有什麽用,你能證明自己嗎?”雲煥冷幽幽的看着千面,千面咽咽口水,“我實在是冤枉呀,我若是燕王的人,當初何必跟你們通風報信呢?”
雲煥想了想,“似乎是這樣,可天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易容之術?”
“多得是,女皇不是還遇上了會換臉之人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千面一口氣說完卻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雲煥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可是要一口氣易容十幾人,而且時間還能維持這麽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呀,你好好想想還有誰能做到,你要是想不起來皇上和女皇可就當你是幫兇了。”雲煥也很是着急,燕墨和楊榮一直交好他插不進去,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和他吃喝玩樂的好兄弟,誰知道現在竟然有可能是對手的幫兇。
千面低頭苦思冥想,“别着急啊,等我想想,好好想想。”
就在雲煥快要急死的時候,千面卻忽然啊的一聲尖叫出來,“我想起來了,我的同門師兄弟,有一個天子特别聰穎的,比我還要厲害。可惜就是心術不正,早些年被師父逐出師門了。”
“那你現在和他還有聯系嗎?”雲煥亟亟問道。
千面聳聳肩,“沒有。”
“那你說個屁呀!”雲煥怒吼道。
千面一臉嫌棄的抹了一把臉,“說話能别吐口水嗎,再說了我還沒說完呢。”
雲煥無語的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千面這才緩緩道:“我們之間是沒有聯系,但并不代表我聯系不上他呀。”說完往天空中一吹,奇異的哨聲傳出後,竟有一隻五彩斑斓的鳥兒将落在了窗戶前。
“這就是我們師兄弟之間傳遞消息的辦法。”千面得意的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