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旭同樣饑渴難忍,卻隻能喝水充饑,足足喝了一大杯水下去,夜淩旭才幽幽道:“燕國就是吃準了城内糧草不足,所以才如此嚣張。”
“那該怎麽辦,皇上您都要靠喝水充饑,城中将士更不用說了。要不我們趁現在還有力氣,突圍吧?”燕墨實在受不了這樣一直躲避下去了。
夜淩旭卻堅決搖頭,“不可,我們人馬不足五萬,而且缺衣少糧,大家都疲憊得很。如果可以,還是再等等吧。”夜淩旭幽幽道:“楚國糧草再多也有吃完的那一日。”
燕墨欲哭無淚,“可等他們吃完,我們都餓死了。”
“這樣,你挑選幾個武藝好的兄弟,去山上打些野味下來。”
“皇上,方圓十裏的野味,能打的兄弟們都打光了。”雲煥歎了一口氣,“可是這戰亂期間,别說人吃不飽,就連動物也吃不飽。打來的兔子野雞,就那麽丁點大,還不夠塞牙縫呢。”
夜淩旭沒想到情況會糟糕到如此地步,兩封書信已經送出去十來天,爲何還是沒有動靜?“這樣吧,再熬三日,如果還是不行,拼死一搏吧。”夜淩旭算了算日期,十三日的時間,足夠遼地和楚地籌備了,如果屆時還沒有動靜,那就說明他真的孤立無援了。
而讓夜淩旭沒想到的是,兩地早已收到書信,遼地現在由淡心麾下的女子密探當政,拿到書信的第一日便趕緊将情況彙報給了淡心。淡心卻隻回了一句:靜觀其變。
楚地,九皇子收到夜淩旭的求助信,劍眉緊蹙,“爲何他不直接向女皇求助,要跳過女皇對我們求助?”
“或許女皇不樂意?”青兒話剛出口便急忙搖頭,“女皇對夜淩旭情真意切,如果夜淩旭真的開口,不可能不同意。”
“那就隻有一個理由了,衛皇不想向女皇求助,畢竟他好歹是個男人。”九皇子輕笑一聲,将夜淩旭的求助信壓下,“暫且等兩日,看女皇那邊什麽态度再說。”
楚地在等淡心的表态,淡心卻在等楚地的作爲。
幾日過去了,淡心見楚地遲遲沒有作爲,又不好直接責問九皇子,寫了一封書信表面上向青兒問問近況,實際就是在打聽九皇子的想法。
“原來女皇心裏是希望我們幫助夜淩旭的。”青兒和九皇子一同看着手中的書信,兩人相視一笑,“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幫他們一把可好?”
九皇子心中卻隐隐擔憂,“可女皇不幫他,卻讓我們來幫,不就是擔憂什麽嗎?歸附齊國本就鬧得人心惶惶,如果再出兵相助衛國……”
青兒闆臉,“那你不幫算了,我現在就回女皇身邊,爲女皇排憂解難。”
“青兒!”九皇子又氣又急,最終還是妥協道:“好好好,我幫就是了。”說完連忙吩咐手下人去準備糧草,挑選最精英的将士出發前往幫助。
因爲耽擱了幾日,所以燕地将士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夜淩旭寫信求助的第七日,一路山高水遠,長途跋涉到達易陽郡,正好是夜淩旭準備拼死一搏的前一日。
“明日一早,如果援軍還未到的話……”城中,夜淩旭見日期隻剩下最後一日,痛下決心,“屆時就算拼了命,也要沖出去!”
“若是易陽郡失守,就等于燕國打通了通向我衛國的大道,兄弟們,這一戰隻準赢不準輸。”燕墨爲了鼓舞士氣,當衆耍了一套自己的燕家槍法。
衆将士見狀,都不由得興奮起來,“燕将軍威武,有了這一套槍法,必定殺他燕國士兵落花流水!”
“衛國必勝!”一陣陣高呼聲鋪天蓋地而來。
“報!”就在衆将士已經做好了上陣殺敵的準備時,探子卻忽然回報,“啓禀皇上,我們在城外發現了其他軍隊的足迹。”
“其他軍隊?”夜淩旭一下子沖上前,“可有看到他們的旗幟,可是楚地或遼地的旗幟?”
探子搖頭,“這個倒是沒有發現,不過,屬下們發現了這個。”探子将自己在半路撿到的東西呈上。
夜淩旭定睛一看,瞬間咧嘴大笑,“太好了,我們的援軍到了!”
“此話怎講,單憑一件棉衣,如何看出?”燕墨一聽援軍到了,先是大喜。可随後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夜淩旭握着手中的棉衣,“軍隊一定是楚地的軍隊,楚地常年寒冷,現在應該也是冬季。這棉衣,十有八九就是楚軍中的将士丢棄的。”
“可我衛國也有棉衣……”燕墨傻傻道。
夜淩旭心情大好,也不想同燕墨理論,隻是微笑道:“這大夏天的,誰家會将丢掉冬天的衣裳?更何況,這棉衣完好無損并未損壞,朕料定是楚軍嫌他累贅丢掉的。你若不信,讓探子沿着腳印去找,沿途一定會找到不少厚重衣裳。”
燕墨不服,“來人,去找!”
不到傍晚時分,探子們再次回報,沿着腳印找去,這樣的棉衣至少有上千件丢棄在沿途。“聽見沒?”夜淩旭含笑看着回禀的探子,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楚地的九皇子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這次他出兵相助肯定要大撈一筆,如果朕猜得沒錯:現在燕國兵力在外,九皇子一定是繞過我們,帶領楚軍直奔燕國去了。”
“那我們前後夾擊,燕國不就滅了?”燕墨興奮道。
夜淩旭卻不怎麽想,“九皇子的目的不是滅燕國,他隻想要最大的利益,你明白嗎?”
“不明白,不滅燕國,他出什麽兵?”
“九皇子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你忘記當初他裝瘋賣傻二十載,就隻爲那個皇位?可後來淡心吞滅了楚國,他也隻能妥協,在淡心的幫助下做了一個封地的王。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設法奪回主權。現在出兵,不過是礙于局勢罷了。”夜淩旭将眼下的局勢一一分析出,擡眸看着燕墨雲煥,“傳令下去,再挺幾日,燕軍很快就會自顧不暇撤了。到時候我們在外面的人馬就能運糧草進來,大家就有救了。”
燕墨咬牙,“行,那我就讓兄弟們再堅持堅持。”
“殺!”翌日,楚地的軍隊直擊燕國都城,所到之處,如強盜般席卷一空。不僅燕國王宮,所有王侯将相的家中都遭遇了洗劫。
“王,不好了,不知從何處冒出一支軍隊直擊我國王宮,将其中錢财搶劫一空,轉身就走了。
“搶,搶劫一空?”燕王聞言幾乎要昏厥過去,自己心心念念在這裏圍攻夜淩旭,沒想到卻忽略了大後方。
“王您沒事吧?”探子一把扶住搖倒下的燕王,沒想到卻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滾,都給寡人滾,連後方都照看不好,寡人要你們有何用?”
探子揉了揉被打的臉頰,他隻是一個探子又不是守城的将領,幹嘛将過錯怪在他頭上?
“打道回府。”燕王震怒之後立即下了決定。
“王這是要放棄攻打衛國嗎,我們守了這麽多日,眼看着就能拿下這一城了。”将士聞言頗有怨言,之前說強攻,三十萬大軍難道還攻不下區區幾萬人馬的易陽郡?
可燕王卻得意洋洋,說自己要不費一兵一卒将易陽郡拿下。
現在可好,既沒有拿下易陽郡,還害得王宮被搶劫一空,這都怪昏庸的燕王!
話雖如此說,卻沒有一個人敢當着燕王的面說出這番話,隻是在聽聞燕王的決定後皆是面面相觑,“現在回去,隻怕不妥吧?”
“寡人是王,寡人的命令就是天意,有什麽不妥的,難道你們想要造反嗎?”燕王怒極,一把拎起反對将士的衣領,“有膽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被拎起衣領的将士咽咽口水,最終還是低頭了,“臣不敢有何異議。”
“這還差不多。”燕王一下子将将士丢在地上,拔出邊上侍衛的佩刀直接一刀斃命。“任何人再敢有任何怨言,這就是下場。”
其他将士陰沉着臉色,再無任何一人敢冒死谏言。
“如此下去,國家危矣。”可是當面不說,并不代表背後不會議論,将士們出了軍帳之後,皆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日子太他媽憋屈了,哥幾個,要不去易陽郡中喝點酒吧?”
“那可是敵軍的地方,要是被王知道,會死的。”
“那麽一個昏庸無能的王,要不是老子爹娘都是燕國人,老子早就離開燕國了,何苦爲他賣命。”不提燕王還好,一提燕王衆人都是一臉氣憤,“管他知不知道,哥幾個喝痛快了再說。”
幾位将士一拍即合,當即就換上百姓衣裳,悄悄摸進了易陽郡。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肆,可是除了酒之外要啥沒啥,“我說你們怎麽什麽也沒有呀?”一燕國将士忍不住抱怨道。
衛國百姓低下頭,“幾位是剛進城的吧,城中别說肉了,就連樹根都快被吃光了。”說完歎息一聲:“現在除了酒水,也沒什麽能裹腹的了。”
幾人對視一眼,“那你們吃的都是什麽?”
酒肆老闆嘿嘿一笑,“樹根,地瓜,皇上吃的也是這些,我們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幾人聞言,對比起自己的燕王,再看看能陪同百姓一起吃樹根草皮的衛皇,高低立見。“衛皇在何處?”
酒肆老闆眼珠一轉,“可能在城牆上巡視,也可能帶着将士們上山打獵去了,各位稍等,我去給各位打酒。”鎮定自若的幾個燕國将士眼前離開,從後門悄悄溜走來到府衙,“快,快通知皇上,有細作潛入了城中,此時就在我的酒肆裏。”
“這老闆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幾位燕國将士等了許久,還是沒等到酒肆老闆送酒上來,對視一眼,“快走。”
“幾位既然已經來了,何必着急要走?”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一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