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淡心揮揮手,反正自己衣裳穿好的,被子也蓋得很掩飾,有什麽關系?
沈千别扭的轉過身,猶豫半晌才移開放在眼睛上的雙手,瞥見淡心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面色一紅。
“沒想到你也會臉紅,别墨迹了,再墨迹寶兒都要睡着了。”淡心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坐在床榻邊的凳子上,“天冷,給你加了軟墊。”
“多謝女皇。”沈千坐在那墊了軟墊的凳子上,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暖和了。輕咳兩聲,說起了今晚的故事,“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在樹林中……”
淡心聽着沈千所說的故事,眼皮漸漸的合上。
不知不覺中,淡心連自己何時睡着的都不知道。沈千見她熟睡的容顔,微微靠近,看她娥眉妝容盡退,素顔卻難掩天生麗質。吹彈可破的肌膚幾乎媲美她身邊的寶兒,簡直如嬰兒般嬌嫩。
“爹爹。”寶兒從被子中爬出來,爬到沈千的懷抱中,“爹爹,告訴你一個秘密,母皇同意我叫你爹爹了。”
“真的嗎?”沈千難以置信的看着寶兒。
寶兒在沈千懷中點點頭,伸出小手對着沈千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噓,别吵醒母皇了。以後,再沒人的時候我都可以叫你爹爹,爹爹,爹爹,爹爹。”寶兒一連叫了好多聲爹爹。
沈千連忙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傻寶兒,剛才還說别吵醒你母皇,怎麽一轉眼如此調皮。”
寶兒吐吐舌頭,蹑手蹑腳的從淡心身上又爬回了被子之中。
就算兩人是假裝的,可是知道淡心同意寶兒叫自己爹爹,沈千心中難免泛起絲絲漣漪,看來淡心已經一步步在接受他了,算是一個好的開端,不是嗎?
就是可惜,那場煙花遲遲找不到機會和淡心一起看。
殿外寒冷北風呼嘯而過,殿内,沈千守着床榻上熟睡的一大一小,倍覺溫馨,仿佛有了一種一家三口的感覺。
隻是還未到天亮,沈千便匆忙離開,既擔心女皇醒來之後看到他會發現他的心思拉開兩人的距離,又擔心外面的宮女侍婢看見了會誤會。因此,沈千隻得在所有人醒來之前匆忙離開。
但沈千卻怎麽都沒想到,他陪了淡心和寶兒一整夜,有一個小小身影也在殿外等了他一整夜。
“哥哥,你真的和女皇在一起了?”沈蘇見沈千出來,拔腿一下子朝沈千沖了過去,不由分說噼裏啪啦的打在他身上,“你說過你不會和女皇在一起的,你說過的。”
聽見沈小妹高亢的聲音,沈千急忙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假山後面,确定淡心聽不到後,才怒聲道:“你吼什麽,哥哥和女皇在一起怎麽了,爲何你要這般生氣?”
“所以說,你們是真的在一起了?”沈蘇流淚看着沈千,噘嘴道:“那你答應爹娘要照顧我一輩子,也是假的了?”
“是真的,但是照顧你一輩子和我跟女皇在一起絲毫沒有影響。作爲你的二哥,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不管誰欺負你,我都會第一個沖上前,這點毋庸置疑。”沈千蹙眉看着沈蘇,“但這并不代表我要爲了你終身不娶,不是嗎?”
沈蘇啪的一巴掌扇在沈蘇臉上,“你娶她了嗎,你有什麽資格娶她?她是女皇,你隻是罪臣之後,你以爲她真的看得上你?她若是看得上你,就不會隻給你男寵的身份了,你清醒吧二哥。”
沈千被沈蘇一巴掌打得懵了神,等他反應過來,沈蘇早已跑遠。
“這孩子到底怎麽了?”沈千一頭霧水的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後又跑遠的沈蘇,眉頭緊蹙。看來是他這段時間太過于忽視自己的小妹了,等找個機會,他一定要好好開導開導小妹。
沈蘇淚眼迷蒙的跑遠,等她回神時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這,這是哪裏?”眼前一片陌生,而且還十分荒涼,她從未在皇宮中看見這樣的地方。
一陌生男子從冷宮中走出,看着一頭迷茫的沈蘇,揚唇一笑,“迷路了嗎,你是哪個宮的,我送你回去可好?”
早膳的時候,淡心牽着小寶兒從寝殿走出,看着早在飯桌上等待的沈千,“昨晚朕什麽時候睡着的,朕怎麽不知道?”
沈千牽過小寶兒抱在懷中,“或許是我的故事太不動聽了,聽得女皇都犯困了。”
“沒有,你的故事很動聽,或許就是太動聽了我才睡着。總之有你在身邊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麽就是很安心。”淡心實話實說,“因爲你既聰明,又不會算計朕的原因嗎?”
沈千苦澀一笑,“隻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淡心聳聳肩,坐下,“不知道,睡飽了好餓呀。”都端起了碗筷,淡心忽然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側目看着沈千身邊空蕩蕩的位置,“沈蘇嗎?”
“她不餓。”想起沈蘇給自己的那個巴掌,沈千真的害怕她面對女皇的時候會更加不理智。不過眼下,他真的不知道沈蘇去了何處,所以也隻能道一句她不餓來欺騙淡心了。
沈千從未欺騙淡心,淡心自然而然也将他的這句話當成了真話,點點頭,“那一會兒她餓了,想吃什麽直接吩咐禦膳房做就是。”
“她要是知道你這麽關心她,一定很感激。”沈千扯開嘴角想露出一抹笑,卻發現好艱難。
自打淡心承認了沈千的男寵身份之後,别說其他時間了,就連上朝都将沈千帶在身邊。一直也沒人說什麽,畢竟沈千身爲過世丞相唯一的兒子,再加上他從小過人的聰慧,百官也都默認了沈千的存在。
“啓禀女皇,敢問沈千以什麽身份一起早朝?”可是今日,卻忽然有人提出抗議。
淡心輕皺了皺眉頭,看着身側的沈千,見他臉色微變,心中莫名心疼,“沈大人是國家棟梁,也是朕的人,怎麽了?各位有何意義?”
在這之前都好好的,可是蘇絡才回來多久,竟然就有大臣提出了異議,淡心不由得将這一切都歸咎在蘇絡身上。
說話的大臣乃是三朝元老,平日裏幾乎都不怎麽開口,除非有重大之事。可是今日,淡心用膝蓋也能猜到,除了蘇絡,以前的齊皇,還有誰能叫得動三朝元老?
想到這裏,淡心愈發确定這次蘇絡回來是别有目的。
早朝結束,最終以淡心失敗告終。“是蘇絡指使的,目的就是讓你離開朕的身邊,他休想!”怒氣沖沖的回到禦書房,淡心一拍桌子,“蘇絡!你到底是誰?”
“别生氣,爲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沈千将淡心拍在桌上的手握住,“都紅了,疼嗎?”
觸碰到沈千的手,淡心觸電般的收回自己的手,尴尬的看着沈千,“朕沒事,隻不過太生氣了,竟然有人利用蘇絡來對付朕。誰都知道,蘇絡是蘇卿陽的爹爹,是我爹爹的兄長,朕若對他做了什麽,隻會讓世人唾棄。”
淡心煩躁得整個人都焦慮不安,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些什麽。
“淡心在嗎?”說曹操曹操到,淡心話音剛落就聽見殿外傳來蘇絡沉穩的聲音,臉色一沉要沖出去,沈千卻攔住她,“别激動,有話好好說,否則中了别人的圈套可就不妙了。”
淡心聞言一下子清醒過來,“對,朕不能沖動不能生氣。”說完深呼吸,等心情稍微平穩後,走回龍椅上坐下,冷聲對外面吩咐道:“讓皇伯父進來吧。”
剛才蘇絡在殿外亮出自己的身份想直接進來,沒想到殿外的侍衛卻無動于衷,直到淡心出聲才放他進了殿。蘇絡面色瞬間陰沉,卻在進入禦書房的那一刻恢複如常。
“淡心,皇伯父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噢,皇伯父說來聽聽,隻要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情,朕應該會答應吧。”淡心想通了,不能被蘇絡牽着自己的情緒走。因此蘇絡在說出自己有所請求的時候,淡心既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隻讓他先說說看。
而且,淡心還特意強調了‘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這幾個字。
蘇絡聞言不怒反笑,顧自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淡心呀,不是皇伯父說你,有些事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就算了,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皇伯父說朕斤斤計較?”淡心難以置信的看着蘇絡,“您的意思是說,第一賭坊所做的事情都希望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蘇絡厚顔無恥的點點頭,“難道不是嗎?我之所以那麽做,不過就是爲了樹樹我第一賭坊的威風,讓别人不敢輕易來鬧事。”蘇絡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淡心聞言倒吸一口氣,這還是爹爹尊敬的那個蘇絡?曾經萬人敬仰的齊皇嗎?
“您此話差也……”沈千見淡心氣得不輕,主動從身後走出,“女皇是齊國的皇,是齊國百姓的所仰仗的人,若女皇不能做到爲民伸冤,爲民做主,能對得起這個皇位嗎?”
蘇絡邪眸看了沈千一樣,“噢,是你,淡心的男寵。”
“對,微臣沈千确實是女皇的男寵,可女皇保障了齊國上下百姓的生活,還收服了楚國個遼國。能跟随女皇身側,是微臣的福氣。”
蘇絡聞言哈哈大笑,“會說話,怪不得淡心會看上你。”
“皇伯父,若你今日隻是來說第一賭坊的事情,很抱歉的告訴你,朕做不到。别說你是朕的皇伯父,就算是朕的爹爹做了這樣的事情,朕也絕對不能原諒!”淡心怒聲說完,揮揮手,“皇伯父若沒有什麽事情就先退下吧,政務繁忙,朕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跟皇伯父聊天叙舊。”
蘇絡自讨沒趣,離去前看着站在案桌前正在給淡心研磨的沈千萬惡一笑,“女皇給你多少銀子,我可以十倍給你,到我麾下做事可好?”
“皇伯父!”如此明目張膽的挖人,淡心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别忘了您現在不是皇上,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