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昕呢?”蘇卿陽慌了神,穿過暗道來到暗室之中,隻見裏面有一張簡單的床鋪,邊上的桌子上還有簡陋的茶具和飯碗,看樣子該是有人曾經被關押在這裏才對。
可是環顧四周,一眼便能看光的暗室裏根本沒有别人的身影。
“蘇卿陽太子,我撿到了這個。”手下的人在床鋪下找到了一柄軟劍,蘇卿陽二話不說将軟劍搶過,仔細觀察片刻後,神色大變,“這就是小昕的沒錯,這是她師父在她下山之前專門爲她打造的,上面還刻了她的乳名。我還笑她,乳名叫小貓兒這麽傻……”
蘇卿陽回想起從前兩人之間的事情,鳳眸漸漸濕潤,握着小昕曾用過的軟劍自責不已。“如果我再早一些來,她,她就不會被人帶走了。”
“可是,夜臨風都死在了這裏,左闌瑛也回娘家了,王府裏還有誰會将小昕姑娘帶走?”
一句話讓蘇卿陽重燃希望,“祁鄖,那個面具男人,楚楚說過他是敵人,我竟然将他忽略了。”說完伸手摸了摸床榻,焦急道:“還有一些溫度,應該剛走沒多久,兵分幾路,追!”
“這不是去太子府的路,你要帶我去哪裏?”小昕趴在祁鄖的背上,一開始他走後門她能理解,還以爲是大門有夜臨風的人圍追堵截,可是漸漸地她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去太子府的路。
太子府建在幽州城最繁華的街道上,而眼下,男子背着她走過的路簡直可以用荒無人煙來形容。
掙紮着想要從祁鄖背上跳下,可是中了軟骨散的她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咬牙道:“你再不放了我,蘇卿陽知道會殺了你的。”
祁鄖陰冷一笑,“我正是因爲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所以才帶上你,否則你以爲你算什麽?”背着小昕往城外一路狂奔,隻有逃離幽州城,才能避免夜淩旭和蘇卿陽的聯手追殺。
“放開我,你怎麽跟夜臨風一眼,也是個卑鄙小人?”打不過祁鄖,小昕隻好學着蘇卿陽平日裏罵人的樣子罵他。可是偷學來的東西似乎不怎麽管用,祁鄖在聽見她的咒罵後,不僅沒有停下動作,反而加快了自己的逃跑速度。
太子府,方楚楚一邊哄着毓秀的孩子,一邊等待着蘇卿陽将小昕救回來的消息。可是好消息沒等到,壞消息卻等來了一個。
“什麽,祁鄖帶着小昕跑了?”方楚楚聞言,沉下眸子對屬下質問道:“爲什麽沒有看好風王府讓人逃了出去,爲什麽?”
一幹屬下被吼得連喘氣都不敢,一個個低眉看着自己的腳尖不敢說話。
“無論如何也要抓找祁鄖,救出小昕。”方楚楚說完,瞥了一眼懷中剛出世的孩子,交到倚蘭手中,“你照看好這個孩子,若毓秀醒了我還沒回來,你讓她在地契上蓋章,否則不給她見孩子。”
倚蘭點頭,“我知道了太子妃,可是您要去哪裏?”
方楚楚語氣微黯,“祁鄖的怒氣是沖我來的,隻要我找到了他,解開他的怒氣,小昕便會有救了。”
“不可以,您不能以身犯險。”倚蘭騰出一隻手抓住方楚楚的衣袖,“祁鄖是個瘋子,上次的事情難道太子妃您忘了?”
那一段痛苦至極的經曆方楚楚當然不可能忘記,但是沒辦法,隻有自己出面才能将祁鄖的怒氣轉移到自己身上,從而讓蘇卿陽能夠救出小昕。“小心被抓本就是因爲我,如果這次救不了小昕,卿陽哥哥怎麽辦?”
“那您要是被抓了,殿下怎麽辦?”
方楚楚遲疑片刻,“不會的,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倚蘭堅決不同意,“小昕姑娘身懷武功都被抓了,您手無寸鐵的怎麽可能鬥得過祁鄖那個瘋子,再說了,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他……”方楚楚咬牙思考許久,雙眸時而疑惑時而發亮,最終想到了一個地方,“念慈庵,曾經幽州城香火最爲旺盛的一間庵堂,也是祁鄖娘親生前所在之地。”
倚蘭傻眼,還未反應過來,方楚楚已經掙脫了她的束縛往外走去。“薛叔,給我準備一匹快馬。”
黃昏時分,餘晖将管道上方楚楚快馬加鞭的聲音拉得長長的,可每每一會兒便消失不見。轉到下一個彎時,才能重新看見她的影子。要怪隻怪她速度太快,連影子都快跟不上她移動的速度。
在念慈庵所在的山腳下等了許久還是沒等到蘇卿陽的到來,“怎麽回事,不是讓人去通知了嗎?”方楚楚咬牙,看了看自己身後跟着的寥寥幾名屬下,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你們跟我來,小心一些,别被發現了。”
時隔許久再次來到念慈庵,卻不見往日的光景,曾幾何時她第一次和祁鄖來到這裏的時候,還有小尼姑笑着爲她們開門,香火還是那麽的旺盛。可如今,在獨孤魅和她的師姐死後,這座庵堂便被人們視爲了不祥之地,再無人來傳承煙火。
就這樣,一座鼎盛的庵堂,在短短一兩年之間就這樣落寞下去。
蹑手蹑腳的爬進庵堂後,左轉右轉才在最偏僻的角落中看見一間點了燈的屋子,想必祁鄖就在此處。方楚楚揮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幾人拎着寶劍,邁着悄無聲息的步子走向那亮燈的房間。
“祁鄖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把小昕放了我饒你不死!”見自己的人馬已經将屋子團團圍住,方楚楚快步上前擡腿一腳踹開房門,卻剛好看見祁鄖背着小昕從窗戶跳走。
“快,追!”
而另一邊,蘇卿陽得到方楚楚的消息,說是祁鄖可能就在城外的念慈庵,本是第一時間就要趕過去的。沒想到……
“雲盛,你什麽意思?”剛到城門口就被雲盛的人馬團團圍住,兩方人數衆多,打起來尚且不知誰輸誰赢。但是他現在火燒眉毛,可沒時間跟雲盛糾纏。
夜風呼呼作響,漆黑的夜色下,雲盛露出一個可怖的笑,“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把毓秀和她的孩子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從這裏離開去救你的心上人。”
聞言蘇卿陽倒吸一口冷氣,“你在我們中間安插了奸細?”
“談不上奸細,隻是打聽一些消息罷了,我知道毓秀現在在風王府,也知道你現在要去找尤姑娘,更知道一件重要的事。”雲盛說到一半便禁了聲,故意吊着蘇卿陽的胃口。
蘇卿陽拳頭緊握,随時都有可能爆發,眼角的末梢處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那你現在要我怎麽做才肯放我走?”
“很簡單,我剛才說了,把毓秀和她的孩子交出來,我便放行。”雲盛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師椅上,被幾百号人團團圍在中央,悠然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反正我不着急,毓秀在你們手裏是安全的,可聽說抓走尤姑娘的祁鄖曾經是太子妃的仇人,若是出了什麽意外……”
“雲盛,别逼我動手!”蘇卿陽咬牙道,“趁我好好說話之前,你最好趕緊走開,好狗不擋道。”
“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也不客氣了。”雲盛揮揮手,兩人的上千人馬再幽州城外大打出手。
夜淩旭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從宮中出來準備回府休息,忽然聽見楊榮的急報,詭谲的眸瞳一沉,“爲何這些事沒人告訴本王,不過一天而已,爲什麽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
風王府被夷爲平地,毓秀生了個男孩,小昕被祁鄖抓走,雲盛和蘇卿陽大開殺戒。一切的事情好像都長了眼睛,特意挑了今天一并迸發。
楊榮低垂腦袋,“還有,太子妃帶了七八人上念慈庵救尤姑娘去了。”
“什麽?”夜淩旭隻覺得頭疼不已,今日父皇也格外奇怪,不僅沒有舉辦中秋盛宴,而且連他也不見。似乎有些奇怪,但到底是如何他又說不上來。
在轎子中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之後,夜淩旭扶着腦袋,“召集人馬,去念慈庵。”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先拿着我的令牌去城門,将守城門的士兵先調去幫一下蘇卿陽,他是楚楚的堂哥,若是出了什麽事,楚楚不會原諒我的。”
“是,屬下遵命。”楊榮接過令牌離開,可是他心知肚明,幫了蘇卿陽太子妃那裏固然不會有問題了,但是朝廷上人多口雜,難免會有人說太子殿下假公濟私。
想到以後兩人要面對的問題,連楊榮都替他們捏了一把汗。
不過當下幫助蘇卿陽是正經事,楊榮騎着快馬調了五百兵馬加入兩方戰鬥,原本膠着的局勢一下子就明朗了。打敗雲盛之後,蘇卿陽連道謝都來不及,帶領自己的齊國人快速朝念慈庵而去。
“夜淩旭,你這是挑明了要和我們遼國作對是吧?”雲盛被楊榮的劍架在脖子上,卻沒有半點低頭認輸的想法。
夜淩旭路徑城門時便聽見雲盛如此威脅道,嘴角微揚,“是嗎,你遼國和楚國暗中聯合想要攻打我衛國的時候,難道就不是要與我作對了?”說完,拉下馬車的簾子,再不與雲盛言語。
“有一天你的子民生靈塗炭的時候,我會替你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你的選擇!”雲盛在黑夜中放聲大叫道:“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