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蕭瀛在偏廳等候方楚楚的過程中,不斷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長壽,這樣沒問題吧?”
“公子,您已經問了第七遍了,沒問題,很好很好。”長壽打趣道:“公子您就這麽在乎太子妃對您的看法?”
忽的想到什麽,蕭瀛手上的動作僵住,失神一笑,“在乎又有什麽用,如今她已經是太子妃了,等夜淩旭登基後,她就是一國之母,到時候她更看不上我了……”
蕭瀛垂頭喪氣的歎息一聲,長壽正欲開導自家公子,卻見一個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傻眼,“請問閣下是何人,太子妃呢?”他家公子要見的是太子妃方楚楚,此人是誰?
蕭瀛聞聲擡頭,看着眼前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如墨的長發披散在道袍上,隻稍微用一條白色絲帶将前面的頭發束在腦後,柔和的五官中帶着一絲皇家高貴的氣質。
“草民見過湘南王。”刹那間,蕭瀛想通了中年男子的身份,掙紮着要起身行禮。
“既然不便,公子就不用客氣了。”蘇颢淡淡的說着,往廳中的主座上一坐,“你便是蕭家蕭瀛?”
“草民正是。”蕭瀛挺直着背脊,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蘇颢的問題。在他眼中,蘇颢是方楚楚的爹爹,自然就是他的長輩。
見蕭瀛不卑不亢,進退有度,蘇颢揚唇莞爾一笑,帶着幾絲如沐春風的感覺。“不必如此拘禮,來者是客,不過楚楚現在卧病在床不能見客,我隻能代她而行了。”
“楚楚病了?什麽病,嚴重嗎?”一聽方楚楚卧病在床,蕭瀛瞬間淡定不了了,緊張的問出一連串問題。看着蘇颢清澈眼眸中倒影着自己的神态,連忙低頭,“對不起,草民失禮了。”
“無礙,楚楚能有你這般關心她的朋友,我也很開心。”蘇颢莞爾,側目吩咐侍婢給蕭瀛上茶的功夫,确定了一件事——蕭瀛當真對方楚楚懷有心思,否則,怎麽可能名字楚楚已經是太子妃了,還會如此關懷呢?
知道自還有些己的失态讓蘇颢心生不滿了,茶還沒上來,蕭瀛就抱拳道:“草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些要事,既然楚楚……太子妃不便見客,草民先行告退。”
長壽見狀,急忙附和道:“對了公子,老爺還讓你今日早點回府吃夫人親手做的飯菜呢。”
“能吃到娘親做的飯菜是福氣,既然如此,我也不挽留蕭公子了。管家,送客。”蘇颢坦然的看着蕭瀛,“我也要去照顧楚楚了,那就不遠送了。”
“好……”蕭瀛失望而歸,面上卻仍帶着得體的笑容。
蘇卿陽匆匆趕到偏殿,卻見桌上的茶水絲毫不曾動過,傻眼,望着正在收拾的侍婢,“蕭瀛呢?”
“蕭公子說家中有事先走了。”侍婢将原話複述了一遍,蘇卿陽一拍腦門,鳳眸一沉,“完蛋了,沒完成楚楚拜托的事情,這下有得我受了。”光是一個小昕他都快扛不住了,這下楚楚叛變到小昕那邊,自己更沒戲了。
長壽推着輪椅從太子府走出,蕭瀛坐在輪椅上兀自發呆,心中所想都是剛剛與蘇颢的對話。不知不覺中,慘白的臉色比原來更加白了幾分。
長壽見狀心急道:“公子您可别想不開呀,太子妃雖然病了,可是她身邊有湘南王,有齊國太子,還有燕墨他們好多人照顧着,不會有事的。”
蕭瀛擺擺手示意長壽停下,輪椅正好停在太子府的正門口。垂眸,“可是就算有千千萬萬個人在她身邊,我還是會擔心……”即使他知道自己沒有擔心的資本,可是感情這東西就是不受控制。
“公子。”看着自家公子爲情所困的模樣,長壽隻能深深的歎息。
遠處的客棧二樓,一人倚着欄杆目不斜視的盯着遠處的太子府。穿着一身妖豔的大紅袍,腳下踩着一雙嶄新的長靴。唯一可惜的是,容貌被他放下的一半墨發遮擋了一半看不真切,隻是光憑那一半,也能隐約看到他那略帶陰柔的五官,簡直妖孽無比。
“太子府外那人是誰,怎麽之前從未見過?”朝身後之人開口問道。
打開的窗戶裏,一個男子正襟危坐在房中,緊閉的雙眼在聽見夜臨風的話時終于緩緩睜開,施施然走到窗戶邊上。在看清太子府外的人後,雙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恨意,唇瓣輕啓,諷刺道:“太子妃的頭号追随者,蕭家大公子蕭瀛,方楚楚本該嫁給他才對。”
“這麽有趣?”光是簡單的幾句話已經足夠引起夜臨風的興趣,魅惑一笑,“現在夜淩旭在前線殺敵,愛慕者卻大搖大擺的進了太子府,你說兩人之間?”
在聽見夜臨風話中對方楚楚的侮辱時,男子忍不住厭惡的翻了一個白眼,隻是再次擡頭的瞬間,眼中隻剩下虛僞的尊敬。“那大皇子想要如何,讓兩人的事迹公諸于世?”
夜臨風修長的手指覆在自己紅潤的薄唇上,細長的桃花眼眨了眨,“要想一擊成功,自然必須得是大招,這一次,本王要讓方楚楚和我那個好弟弟,知道什麽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正是我要的。”男子附和的點點頭,一雙陰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太子府,不報此仇枉爲人!
兩人一拍即合,當下就開始制定計劃。
夜色降臨,一行黑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夜臨風的房間,恭敬的跪在地上,“公主三日後便到,請您做好準備。”
“三日,這麽快?”夜臨風細長的桃花眼中閃過不耐,從床上起身,看着黑壓壓的一行黑衣人,皮笑肉不笑點點頭,“好,本王知道了,到時候一定好好迎接你們公主,并且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黑衣人聞言,點點頭轉身離去,跟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黑夜中。
“這個可惡的女人,真的是,居然還千裏迢迢的追來了。”黑衣人走後,夜臨風心煩的把桌上的酒壺抓起,仰頭往嘴裏直灌。一壺酒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全部進了他的肚子,“這就沒了?”搖晃了兩下,發現酒壺中徹底沒酒了,狠狠得将将酒壺往地上一擲。
酒壺哐镗一聲,便碎得粉身碎骨了。
“連你都欺負我!”憤怒的聲音随之傳來,夜臨風咬牙切齒的看着地上的碎片,都是拜夜淩旭和方楚楚的福,才讓他體會到什麽叫寄人籬下的滋味。
“夜淩旭,方楚楚……”哀怨的聲音從窗戶中傳出,飄散在夜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翌日,太子府中,方楚楚在聽聞昨天的事情後簡直是欲哭無淚。“卿陽哥哥,我是拜托你去勸說的,怎麽會變成這樣……”她本就對蕭瀛充滿了愧疚,一次是因爲夜淩旭借蕭家之手籌款之事,一次則是因爲夜淩旭答應了蕭瀛撮合自己,最後卻變成了自己和夜淩旭在一起。
唉……又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看着守在門外的侍衛,“可惜我現在又不能出去,該怎麽跟蕭瀛道歉呢?”
“小昕呢?”蘇卿陽細長的鳳眸微微挑起。
方楚楚捂嘴偷笑,“你幫我見到蕭瀛,我就告訴你,小昕的去向。”
蘇卿陽一搙額前的幾縷劉海,勾人的眼眸朝方楚楚抛去一個媚眼,“楚楚放心吧,哥哥一定幫你做好這件事,可是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出什麽意外。否則我就算追到了小昕,也沒命和她在一起。”蘇卿陽眼眸微勾,做出一副可憐狀。
“我隻是去道歉而已,不會發生什麽意外的。”方楚楚舉出三個手指發誓道。
在皇叔與老婆之間,蘇卿陽掙紮許久,一咬牙一跺腳,“好,我就幫你這一次!”
蕭府,因爲擔心方楚楚的病情,蕭瀛才回府便立即叫府中之人将鎮宅之寶碩大的野生靈芝給取了出來。
蕭夫人知道後,着急忙慌的趕到蕭瀛房間,“怎麽了兒子,身體哪裏不舒服嗎?”蕭瀛常年身子弱,蕭家家大業大,一些名貴藥材也經常備在府中。這顆野生靈芝,可是幾年前蕭家砸下重金從别人手中搶過來的。就是以防萬一蕭瀛有一天出事,這棵靈芝能保他一命。
沒想到現在蕭瀛居然讓人取出這顆靈芝,驚得蕭家上下的人都來到了蕭瀛的房間。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蕭瀛也沒想到會驚動大家,抱歉的看着爹娘。
“什麽樣的朋友,要讓你動用這顆靈芝,孩子,這可是你的命呀!”蕭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蕭瀛卻執意将靈芝包起來,喚來長壽,“将這靈芝送到太子府,别說是我送的。”
蕭夫人聞言總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連連搖頭歎息道:“娘看你真的是爲了太子妃着迷了,早知今日,當初……”當初她說什麽也要迎娶到方楚楚做兒媳,可惜時光已經不能倒退了。
提起當初的事情,蕭瀛心中也是萬分感慨,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腿。
如果,他有一雙健全的腿,又是怎樣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