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笑的很開心,但我怎麽聽着,你好像并不是真的開心。”方楚楚一言擊中,“其實,靖王府倒了,你現在的日子也應該不好過吧。”
方楚楚清瑩的大眼睛在春苗的身上轉了一圈,将她身上的穿着打扮都收入眼底,打着補丁的粗布袍,結了繭的手,破了洞的鞋,這一切無比在昭示着春苗現在的生活過的并不是很如意。春苗的心思被方楚楚說破,勒着方楚楚脖頸的手更加的用力,尖聲的叫了出來,“你說的沒錯,靖王府倒了我當然不高興了。你知道嗎,我也是靖王爺的女人……我還爲他懷了孩子……”她絮絮的開講,眼裏閃過無限的落寞與不甘。本來她設計夜辰朔,爲的就是懷上孩子,希翼着可以母憑子貴,坐上夫人的寶座。然後再慢慢的向上爬,這樣總有一天她會爬上桑依依的頭上。
可天有不測風雲,誰也沒有想到靖王府會在一夕之間被封,就連靖王爺夜辰朔也因爲謀反的罪名被斬殺。她一下子就被趕出了靖王府了。然後幾經波折,嫁給了一個老男人。隻是這個老男人實在是太……以至于她的孩子直接胎死腹中……她怨,怨桑依依以前那樣對她,怨她的丈夫對她非打即罵。她恨,恨夜辰朔的命太短,恨容妃爲什麽要謀反。但她最怨、最恨的人還是方楚楚。如果方楚楚不出現,桑依依也不會被激怒,以至于情緒失控虐待她。所以說,方楚楚是因,桑依依是果。正因爲有這倆個賤女人的存在,她才會淪落到時下這種悲慘的地步。
方楚楚眯眯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春苗。夜辰朔的女人?還替夜辰朔懷了孩子?方楚楚心裏不停的泛着冷笑,這個夜辰朔還真夠可以的。春苗是桑依依的丫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竟然連春苗都收了,真虛僞。方楚楚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平靜道,“那麽,我可以不可說你挺沒有福分的。”春苗望着那雙黑亮的眼睛,心中閃過一陣熟悉感,她勒着方楚楚脖頸的手更加用力,“你爲什麽不怕我?我随時都可以掐死你!”面對她這和警告相差不多的話,方楚楚更是粲然一笑,反問道,“我爲什麽要怕你?”“因爲我可以随時掐死你。”春苗陰森森的笑道。
方楚楚冷冷一笑,大概是以前和春苗的那些交鋒,讓她現在在春苗的面前更多了些嚣張。她眉波一轉,眼角已經掃到先前跟在她伸手的侍衛已經将蘇卿陽請來,而蘇卿陽的身影夜已經出現走廊的拐角處。方楚楚眨了眨眼睛,慧黠的光芒一晃而過,突然就擡起自己腿,用膝蓋重重的往方春苗的下腹處頂去。
誰說下腹的三角地帶隻是男人的軟肋,女人那個地方被狠狠的一頂,也吃不消的。春苗下腹一陣抽痛,勒緊方楚楚的手陡然一放,方楚楚便趁着這個機會,像蘇卿陽的方向飛去。“你沒事吧?”蘇卿陽關切的問道。
方楚楚搖了搖頭,大概是大風大浪經的多了,春苗這樣的小喽啰對她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蘇卿陽身後的侍衛果斷的上前制服住還在做垂死反抗的春苗。
而先前一直站在一邊的那個胖男人也是卑躬屈漆的上前賠笑道,“蘇公子,實在是對不住了。這個賊婆子和她那好吃懶做的丈夫經常到我們這裏來偷東西。這次還連累了這位姑娘。公子,小的一定将這個賊婆子交給官府,讓官差好好懲辦他們夫妻。”
方楚楚微眯了眼睛瞟向一邊的春苗,“她丈夫是……”胖男人是雲福樓的掌櫃,見多識廣,這幾天雲福樓又都被蘇卿陽包下,掌櫃的隐隐的猜出了蘇卿陽的身份後,對蘇卿陽更是殷勤。如今方楚楚這才剛問出口,那胖男子便急急忙忙接話道,“他男人既是個賭鬼,又是個酒徒。在這一帶臭名遠揚了。”
掌櫃的在這裏說話,走廊的另一頭,突然傳出一陣洪亮的聲音來,“臭婆娘,死賤婦……”那聲音粗而犷,話裏帶着幾分的猥瑣。掌櫃的壓低聲音道,“瞧,這個就是她丈夫了。”方楚楚目光立刻的看向走廊的另一邊,結果她看到一個衣服褴褛,頭發散亂,走路還打着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大概是喝了些酒,走路時還不斷的打嗝。
“這家夥肯定又去喝酒了。”掌櫃的小聲道,“這家夥每次喝完酒,就會打老婆。”掌櫃的話剛落,仿佛是爲了證實掌櫃說的話的真實性,那男人腳下踩着虛浮的步子,也不看下場中形勢,直接颠颠的走向春苗。突然用力的揪住春苗的衣領,直接将她提起,惡狠狠地罵道,“臭婆娘,叫你去打些酒,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你個沒用的東西,虧我把你買回來……賤貨!蕩婦!”男人嘴裏盡是一些不幹不淨的話,聽的蘇卿陽眉頭一蹙。他從來不是什麽好人,尤其是對一個剛才還劫持了他“堂妹”的女人,他更不會有什麽同情心,隻站在一邊默默的看着。
方楚楚卻是指着春苗小聲的問道,“那她怎麽嫁給那個男人的。”胖掌櫃嗤笑,“這女人以前好像是靖王府的,後來靖王府倒了,有媒婆牽線,不知道怎麽就看上了那個人。”胖掌櫃說到這裏,又似歎息道,“這女人嫁給男人之前是懷了孕的,結果被那個男人活活給揍流産了!”方楚楚咂巴下嘴巴,擡頭再去看春苗。她那個所謂的丈夫此刻已經掄起拳頭在不停的揍她了,而春苗顯然是很怕那個男人,伸手護着自己的頭,邊哭邊哀嚎道,“不要揍我……求你了,不要揍我……”
那大漢聽到她的祈求聲手上的拳頭落的更急了,便揍還邊不停的唾棄道,“你還以爲你現在還是王府的第一等丫鬟啊……你現在是我的婆子,那就得賺錢貼補我……沒用的臭婆娘,就知道哭。我又不想打死你……你哭什麽?”方楚楚讨厭春苗,但更讨厭這個滿嘴髒話的男人,她手握成拳頭,側頭看向蘇卿陽,希望蘇卿陽能夠出手教訓下這個男人。
可那掌櫃接下來的話就将方楚楚的同情心一下子打碎成渣,消失的無影無蹤。掌櫃的說道,“兩位可不要被這女人的可憐樣給迷惑了。這女人也不是什麽正經的……”掌櫃的壓低聲音道,“前幾天才被男人捉女幹在床,成功的敲詐了一名書生。我們先前都以爲這女人很可憐,可後來慢慢的聽人說,這女人利用人的同情心,到處勾搭男人,隻要把男人勾搭到床上後,女人的丈夫就會跳出來,向人勒索錢。”
方楚楚撇撇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掌櫃的補充道,“你們再看看,那男人雖然打女人打的很兇,但他卻沒有往女人的臉上打去。這就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臉被打傷了怎麽勾、引男人。方楚楚冷笑不已,撇了嘴角,對蘇卿陽道,“蘇大哥,你還是讓人把這夫妻倆帶到監牢去吧。”難得她想做一回好人,沒想到底子裏的真相卻是這麽坑人。算了,像春苗這樣的人,她不能救。但也不能看着他們夫妻去禍害别的人。可能監牢就是他們的歸宿了。
劉月香爲夜淩旭安排了一間上等的房間。“殿下,如果有什麽吩咐,可以随時喚人。民婦會讓一些丫鬟守在門口的。”劉月香賠笑着說道。
夜淩旭冽眸一觑,淡淡道,“不用了,本王休息時不喜歡有其他人在外面。你大可以把那些丫鬟都撤走。”劉月香覺得夜淩旭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可是讓她說,她又具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既然是夜淩旭的命令,她也不敢抵抗。“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你先下去吧。”夜淩旭鸷冷的眸子泛着詭谲的眸光,淡淡道。劉月香又向夜淩旭行了個禮後,帶着方府的人起身退下。
等他們都離開後,燕墨才湊到跟前,小聲道,“殿下,你說他們等下會行動嗎?”“會的。”夜淩旭雙手負後,英挺的身姿走到窗戶邊,遠眺着方府裏的景物,用極淡的聲音道,“遼國人一向自以爲是,雖然他們可能洞悉到本王今天來這裏的動機不純。但那又怎麽樣,對于他們來說,今天無論付出多少犧牲,他們都是要置本王與死地的。因爲他們都明白,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麽好的機會,讓他們這麽近距離的來行刺本王了。”
燕墨輕輕的走到夜淩旭的身後,附和道,“殿下這麽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啊。”
夜淩旭蓦的轉過頭,眼裏閃過笃定,斂盡一身的風華,“雲煥那裏怎麽樣了?”提到雲煥,燕墨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滞凝起來,随即便是一陣便秘般痛苦的神情,“殿下,你真的要那樣做嗎?”
夜淩旭莞爾,難得好心情的開玩笑道,“他不是說他現在見到豬欄裏的母豬都覺得是美女嗎?現在我送他一個真正的美女,怎麽?他難道還覺得委屈?”燕墨嘴角僵了僵,最後很艱難道,“可萬一那女人心術不正,對雲煥做了什麽不厚道的事情呢?”夜淩旭眼神閃過淡淡的笑意,嘴角揚了揚,“不是還有你嗎?”這就是說讓他等下“監查”他們咯。燕墨痛苦的皺了皺眉,手一拱,“那殿下就靜候我們的好消息吧。”
夜淩旭回轉過頭望向院子裏那鬼鬼祟祟的朝他們這裏張望的影子,嘴角露出一絲淩厲的殺意。方雪鸢一直在夜淩旭歇息下的院子裏徘徊,好不容易見到自己娘親帶着一群丫鬟走出來,她眼睛一亮,立馬就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