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裏走,方楚楚看到的畫面就變的慘烈起來。花間樹下,一大堆的蟾蜍彼此間擠得密不透風,而它們附近的一大堆的蠍子也互相扭扯着身子鬥了起來。地上躺着各種動物的屍體,他們幾乎是踩着那些屍體一路走過的。獨孤魅又對方楚楚說道,“你别看這些毒物都是怪吓人的,但用的好它們也能治病。所以一個成功的大夫,他要認得能救人的藥材,也要分得清那些害人的藥材。等你學了些本領後,這世上就隻有你能害人,别人害不了你了。”
方楚楚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那些動物的屍體,她胸口晃蕩不已,幾yu嘔吐。她有些吃力道,“那前輩,你要讓我到這片林間研習草藥。可這裏的毒物這麽多……那我要是不小心被這裏的毒物咬了,那該怎麽辦?”獨孤魅吃吃笑起來,像是早知道方楚楚會問她這個問題。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木匣,遞給祁鄖,祁鄖疑惑的打開,發現裏面裝着倆個小瓷瓶。獨孤魅又涼涼的勾唇,說道,“這裏面裝的是木釘草的花粉。木釘草每年開花時花瓣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氣,這種香氣對人來說并沒有什麽害處。但對動物來說,卻厭惡至極,聞到這種味道便會繞路。你們倆隻要随身攜帶着木釘草的花粉,這些毒物便不會再靠近你們。”
方楚楚伸手拿起那白色的瓷瓶,打開瓶塞嗅了嗅,果然有種奇特的花香。獨孤魅又領着倆人走了一段路,最後到了樹林的盡頭。盡頭處有一間木屋。木屋外種了許多的草藥。方楚楚又驚奇的問道,“前輩,這些草藥是救人的還是有毒的草藥?”
獨孤魅将手上的燈籠挂木屋外的走廊上,燈影幽幽,晃得方楚楚的眼睛忽明忽暗。獨孤魅卻是看向祁鄖,對方楚楚道,“裏面日常的生活用品都有。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倆個人要在這裏待着。祁鄖,你懂的多。就先把較簡單交給楚楚。半個月後,我來驗收。”
方楚楚聽要和祁鄖待在這片樹林裏,頓時有些不滿,“前輩,您不是說要單獨的教導我嗎?”怎就又把我交給祁鄖來帶。祁鄖這人整天嘴裏講的最多的就是一個“善”字了,她聽的耳朵都要起老繭了。
獨孤魅伸手拍了拍方楚楚的肩膀,嘴角終于擠出了一抹冷笑,“祁鄖他懂得也很多。先讓你跟他學點最基本的。我每三天就會派人将”王孫不可留”的解藥送到樹林外的一棵做了記号的林木下,到時候你們倆個可以一起去取,半個月後,我會來檢查你掌握藥草的情況。”“那秦王那裏,還希望獨孤前輩能盡量的抽出時間去給他送藥。”“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我們之間就是合作關系。我沒有必要手裏攥着解藥不給夜淩旭。隻要你完成好了我交給你的任務,夜淩旭那裏也就得救了!”方楚楚點點頭,順從道,“既然前輩這樣說,那我也會認真的研習的。”“嗯!”獨孤魅望着方楚楚那雙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送走獨孤魅,方楚楚看也不看祁鄖一眼便轉身進了屋子。她讨厭祁鄖這種聖父。這種明面上打着“真善美”口号的僞善男人。他提倡的思想就是:别人打了他的左臉,他還得乖乖伸出自己的右臉去讓别人的打。她是人不是神,學不來他那套“寬容”,在夜辰朔毀了她的臉後,她沒有上前踩祁鄖一腳再胖揍他一頓已經是看在獨孤魅的面子上了。所以隻要夜辰朔還活在這世上一天,她對祁鄖便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更不會從心裏原諒祁鄖這個聖父。
祁鄖見方楚楚摔門進了屋子,他立在那裏,面露苦澀的笑容。側耳凝聽着屋裏的動靜。等屋裏重新恢複了安靜,他輕歎了口氣,這才推開屋門,踏步走進屋子裏。木屋雖小,但該有的東西都俱全。方楚楚挑着眉靠在廳裏的書櫃邊看着他,他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便垂着眸,輕聲道,“天色不早了,你早點睡覺。”
方楚楚癟了癟嘴,淡淡道,“這書架上的書哪些比較适和我這樣的初學者看的?”祁鄖眉尖促緊,又好心勸道,“天色不早了,今天你先去睡覺吧。明天我們再開始。”
方楚楚卻是不領他的情。她急着學會這些基本的草藥,這樣她越早學成,夜淩旭那裏就可以少受一些痛苦。見祁鄖不幫忙,她便自己從書架上抽了幾本書,抱着書便往屋裏的一間卧室走去。祁鄖輕抿了薄唇,望向方楚楚的那間卧室,見她已經抱着書坐在卧室的書案上,就着燈光在看了。
他知道方楚楚聽不進他的話,索性也不再多勸他。隻是輕歎了口氣,往屋裏的另一間卧室走去了。
到了卧室裏,他找出紙和筆便在紙上唰唰的寫了起來。對于一個初學者來說,想要記住日常常見的藥材,這起碼要一年的時間,而現在她師父要求半個月就得全部掌握下來。這對方楚楚來說,真的算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了。作爲過來人,他得幫幫她。他要把一些訣竅什麽的都記在紙上,盡量的幫助她記下那些晦澀難懂的藥材。雖然她一直在阿朔的事情上,對他耿耿于懷。不過他這樣做,真的是爲他們倆人好。希望他們倆人有一天都能放下仇恨,過上平靜的日子。
同片夜空下,秦王府。夜淩旭端着酒杯,站在王府的花園裏,仰頭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心煩意亂的很。他不知道方楚楚現在到底怎麽樣了?他可以統籌全局,可以進行呼風喚雨,但是政事上再厲害,他卻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那裏栽了跟頭。這種劇烈的對比,讓他心裏更加的燥熱不安。
“滋滋!”甯靜的花園裏突然傳出一陣窸窣的輕響。夜淩旭殷隼的眸瞳微微觑起,仰頭輕抿一口杯中的酒。“滋滋!”那窸窣聲越來越大,夜淩旭垂眸,向後退了幾步,再一口喝盡杯中的酒,微微彎起嘴角,長靴擡起,故意用力的在地面上蹬了蹬,揚聲道,“劉管家,大禍害又來了!”夜淩旭的話剛落下,隻見他剛才站着的地面突然裂開一條細縫,接着地面小小的晃動了幾下,剛才還完整的地面一下便塌陷出一個坑來。過了四五秒的時間,那坑裏突然就鑽出一顆圓溜溜的腦袋,然後便有一雙小老虎般湛亮的眼睛向夜淩旭瞟去,嘴裏還不忘嘀咕了句,“咦,劉管家呢?”
夜淩旭輕輕的一甩袍袖,折身返回到花園裏的涼亭,端起桌上的酒,徑直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坑裏的某人鼻子立刻就嗅到了一陣酒香,他舔了舔嘴角,骨碌碌的一下子從坑裏爬出來,立刻湊到涼亭那,嘴角綻開一抹賤賤的笑容,屈身給夜淩旭行了個禮,“屬下給殿下請安啦!祝殿下越長越年輕,越長越英俊。”
夜淩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勾着唇角道,“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去送信了嗎?”雲煥立刻哼哼哈哈的打馬虎道,“殿下,你都知道我的。你讓我送信,那豈不是就是讓屬下從皇家陵園那直接挖條地道到鬼見愁前輩的屋前。嘿嘿!那多費事啊。所以我把信交給了阿達那家夥,讓他代我去送信了。”雲煥說完話,又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
夜淩旭拿起杯子,替雲煥倒了一杯酒,半是數落半是開玩笑道,“既然你不想送信,那你就好好待在皇陵那,跑這裏做什麽?”
雲煥見到酒,眼睛都直了,厚臉皮的對夜淩旭湛然一笑,拿起那杯酒咕噜一下的就喝光,然後才不好意思的将那酒杯又推到夜淩旭的身邊,嘿嘿笑道,“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皇陵那裏很悶的啊。屬下待在那裏都快要發黴了。”
夜淩旭被他這副小賤賤的模樣逗的微微一笑,心中的郁郁暫時被緩解了些,“你不是愛挖坑嗎?皇陵那裏地廣人稀。你想怎麽‘疏松’土地都沒有人攔着你,你說這是多麽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雲煥立刻苦臉道,“殿下,您别說了……就因爲那裏人太少了,屬下整天面對的還都是一起戍守皇陵的那些将士。殿下啊!你是不知道啊,屬下那個苦的,現在看見朱蘭裏的母豬都覺得是大美女了!”
夜淩旭又是撩袍,故意放下手中的酒杯,揚聲道,“既然這樣你就回王府來吧。不過,現在楊榮不在,王府裏劉管家做主。本王得先征詢他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