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朔今晚心情本來就不好,他本來到方楚楚的屋裏便是想尋求慰藉的。可是方楚楚開口便道她身體不舒服。現在他的表妹那裏又出事了……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很累。
每次在外奔波,回到家,想歇息都不行。還得眼巴巴的去盯着芊芊的病。
他雖然是男人,但他也是人啊,也有困倦懶散的時候,他不能一年三百六五天都繞着她一個人轉啊。他也想偶爾歇息偷懶一下。
夜辰朔高聲道,“就說本王歇息了。”
今天太陽從大西邊出來了嗎?一向對自己表妹寵愛至極的夜辰朔竟然也有對自己表妹說“不”的時候?方楚楚瞅了瞅屋外,想了想,又勸道,“王爺還是過去看看表小姐吧,萬一有什麽急事呢?”雖然她嘴裏這樣說,但她很明白,柳芊芊哪裏會有什麽急事,左不過就是因爲夜辰朔一回來便進了她的屋子沒有去她那裏,她這是在鬧呢。
夜辰朔擡頭深望了她一眼,眼睛黑了黑。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幹笑了倆聲,轉身回過頭走到桌子邊,又給自己斟了杯茶,嘴角彎了彎,一口喝下。
夜辰朔心情繁重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屋裏安靜了一小下,外頭便又傳來低低的央求聲,“倚蘭姐姐,求您和王爺去說吧,表小姐真的是有些不舒服。”
方楚楚冷嗤了默默笑起來了,心情大好的坐在桌子邊看着夜辰朔,期待着接下來的大戲。而夜辰朔幽冷的眸子裏的寒光更甚,突然恨恨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拉開門走了出去,方楚楚連忙起身追了過去,走到門口發現,今日來回禀消息的人已經換了個,不是先前的春苗了,而是個臉上還留着稚氣的小丫鬟。小丫鬟顫顫巍巍的低聲哭泣着,見到夜辰朔後,更是惶恐的給他行禮,“王爺,表小姐身體不舒服,希望您去看她一眼吧。”
方楚楚冷瞟了那個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一看便是新來的,說話又不懂得察言觀色。她心中猜想可能春苗今晚不敢來,便随便打發了小丫鬟來喚人的。
夜辰朔心情糟透了,見到那小丫鬟戰戰兢兢的模樣,心裏就更不喜歡了,擡腳就向那小丫鬟的肩上猛踢去一腳,那小丫鬟尖叫了聲,便摔倒在地上,一張小臉吓得更白了,一副快要哭的樣子。
“沒用的東西,表小姐不舒服,你不會去請大夫來找本王做什麽?”話是這樣說,但夜辰朔在說完這話後,還是冷漠的離開,往柳芊芊住的地方而去了。
方楚楚望了望夜辰朔的背影,又擡頭向倚蘭使了個眼色,倚蘭會意,立馬就彎下腰扶起地上的那個小丫鬟,帶着那丫鬟到下面的屋子去擦藥膏了。
方楚楚回屋裏翻了一會兒書,倚蘭很快的便回來了。她那雙靈動的眼睛眨了眨,湊近方楚楚的身邊道,“夫人,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柳芊芊天剛黑的時候便讓人張羅,這會兒恐怕……王爺今晚是要在她那裏過夜了。”
方楚楚黛眉微挑,冷嗤道,“跟我說下,柳芊芊都讓人張羅了些什麽?”
“好像是學了支新的舞,要親自的跳給靖王爺看,所以一早就讓人張羅伴舞的。”
方楚楚似是想到什麽,突然粲然一笑,拍手笑道,“這對狗男女倒是挺會享受的嘛。可惜啊,這是在蕭府。就算是柳芊芊不懂事,夜辰朔可不會像她那般不懂事。”出門在外,又有求于人,這個時候夜辰朔巴不得越低調越好。柳芊芊這樣做,隻能适得其反。夜辰朔隻要不傻,便不會縱容她的。
倚蘭也是個聰明的人,她的話隻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已經想通其中的關鍵了。
“好了,既然夜辰朔這個瘟神已經送走了,我們也快點吹燈睡覺,省的夜辰朔那裏又發生些什麽變故。”方楚楚說着,便放下手中的書,繞到屏風處,開始洗漱。
倚蘭則是動作迅速的給她鋪好床,等方楚楚洗漱好後,便直接爬上了床。蕭府的夜裏其實還是有些寒氣的,不過好在都在屋子第下燒了地龍,這樣原本就是上好的院子,如今更是暖意濃濃。方楚楚躺了一會兒,便安然的睡了過去。
半夜裏,隔壁的院子裏似乎傳來了女人隐隐的哭泣聲,可惜她實在是太累了,小醒了片刻,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覺卻是睡到天色大亮,被倚蘭給搖醒的。
“夫人,快醒醒,好事。”
方楚楚披散着頭發坐起來,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奇的看着倚蘭。
倚蘭開心的笑了笑,露出她那顆可愛的小虎牙,欣喜道,“夫人,王爺今天帶表小姐出門去了。你看要不要趁着他們出去的這個時候,我們再去請蕭公子。”
“夜辰朔柳芊芊出去了?”方楚楚剛醒來,所以她說話時聲線便比較低啞,格外的好聽。“那蕭府這裏知道了嗎?”
倚蘭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夫人,昨晚隔壁那好像吵架了。至于今天,今天這事是蕭老爺牽頭的。說是要領着夜辰朔去見見這附近的鄉紳,接風洗塵再加上一番奉承,少不得要逗留一天才會回來。剛才夜辰朔派人來說,本是要帶夫人你一起出去的,可是你的身體不舒服,便隻讓你在屋裏休息就可以了……聽說柳芊芊那頭也是要随王爺出去的……”
倚蘭的話還沒有說完,方楚楚便已經從床上跳起來,奔到書桌前,提筆在信紙上唰唰的寫了些字,然後把信紙放在信封裏,交給倚蘭,“你把這封信交給蕭瀛,再通知燕墨。,安排個地方讓秦王殿下見下蕭瀛。”
倚蘭接了信便馬上退下,方楚楚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給自己挽發。
半個時辰後,她已經在蕭瀛的馬車上了。今日她穿着一件略顯寬松的紗裙,微風偶爾卷起車簾,裙擺搖曳如一朵寂靜盛開的雪蓮花,再加上她膚色雪白晶瑩,便顯得又幾分輕盈飄逸的美感。她惬意的眯着眼睛感受着迎面撲來的暖風和空氣中夾雜着的淡淡花香味。
蕭瀛坐在旁邊,一直一直的看着她,隻覺得心中無限的滿足,恨不得這路永遠都沒有盡頭。
“蕭公子,這次又麻煩你了。”方楚楚笑着睜開眼睛。
“沒,沒事。反正在下也很久沒有出去遊玩踏青了。而且這次還能見到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在下相信,這次肯定是不虛此行的。”蕭瀛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便隻擡起頭望向馬車外,溫暖的陽光透過車窗懶懶的照在他的臉上,偶爾還能看見一倆行鳥兒在空中掠過。
方楚楚也沒有再多說話,隻看見窗外的春光。
馬車在官道上颠簸了一炷香的功夫,又越過一個山坡便到了目的地。方楚楚下了馬車,極目遠眺,綠水藍天,群山連綿,倒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長壽小心翼翼的把蕭瀛抱到輪椅上,推着蕭瀛前行。方楚楚走在蕭瀛的身邊,水盈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圍的景物,嘴角帶着忍禁不住的笑容。
蕭瀛偷偷的瞥了瞥,見她臉上的神情輕快,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的彎了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三人由着人帶領繞過一片小樹林,遠遠的便瞧見一個偌大的亭子。亭中央坐着一個人,方楚楚看清亭中央坐着的人後,嘴角的笑意又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加快腳下的步子,走到亭子裏向坐着的人行了個禮,“秦王殿下。”
夜淩旭微眯着眼睛,臉上的神情慵懶,狀似在休憩,修長的指腹有意無意的摩挲着手裏的青花瓷的茶杯。
“你來了。”他淡淡的打着招呼。
方楚楚點了點頭,“你想找的人我已經給你找來了。”
夜淩旭勾勾唇,性感的薄唇微微揚起,笑容鬼魅俊魅,“這次多謝你了。”
方楚楚擺了擺手,又避開身子,讓夜淩旭和蕭瀛相見,介紹道,“蕭公子,這位就秦王殿下,這次的見面是秦王殿下親自安排的。”
蕭瀛擡頭,望着夜淩旭那妖孽般镌美的冠玉之貌,心頭沉了沉。
“秦王殿下。在下,蕭瀛。今日得見秦王殿下實乃三生有幸。”蕭瀛謙謙君子乎的拱手向夜淩旭行了禮。
夜淩旭詭谲的眸子和唇邊的邪笑不協調地融合,開門見山道,“蕭公子,本王也不跟你多廢話。今天請你來除了赈災災銀一事外,還有一事要向你請教。”
蕭瀛俊眉微挑,“殿下請說?”
“都說蕭公子才情滿腹,本王想跟蕭公子鬥盤棋。不知公子可否賜教。”
“這個……”蕭瀛遲疑的擰了擰眉,沒有當即的答應。
方楚楚站在旁邊,偷偷打量了夜淩旭一眼,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算盤。見蕭瀛猶豫,沒有當即的答應,她便在中間做和事老,笑着打岔道,“棋呢,可以等下再比。蕭公子大老遠的來一趟,還是先喝杯茶吧。”
說完話,她很自然的上前,執起茶盞,燙了個幹淨的青花瓷茶杯,給蕭瀛斟了杯茶,然後又爲自己倒了一杯。
端起茶盞,她輕輕抿了一口,入口,嘗其鮮,下喉,驗其醇,閉目,品其悠。
“這茶不錯。”她輕笑着對蕭瀛道,“蕭公子也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