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旭也看着他眼裏的疑惑,他也不去解釋,隻是灑然的上旁邊的士兵遞上一塊手帕,動作優雅的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燕墨剛想要開口向夜淩旭讨問,哪知在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情況發生了。原先射在靶子上的第二支利箭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搖搖欲墜掉下來,然而它的掉落也将第三支箭的位置明顯的顯示在衆人的面前。
燕墨震驚,不可思議的看着遠處的靶心。楊榮跑過去,數了數,歡快的道,“全中!全中!殿下果然厲害啊!”
燕墨頓悟過來,立馬拱手道,“殿下,你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竟然将第三支箭藏在第二支箭之後,而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第三支箭在最後射穿最後的那個靶心。
夜淩旭俊邪吃吃一笑,身上的王者之氣不容侵犯。“燕墨,今天這場比試,不是本王的射術有多麽的精湛,關鍵在于這裏……”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着自己的太陽穴,詭谲道,“如果真的論實力,本王一個半道出家的又怎能和你相比,隻不過你……不懂得動腦子。凡事不能隻靠着自己的蠻力幹活。”
燕墨聽出了夜淩旭的話中話,立馬羞的低頭。
夜淩旭冷若寒冰的眸子望着燕墨那神情,軟化了許多,眼中隐隐的透着極淡極淡的暖意。“你今天剛回來,昨天燕老将軍的信便已經到本王這裏了。燕老将軍在信中說你,有勇但智不足。擔心你以後在軍中不能服衆,故讓本王多提攜提攜你。”
夜淩旭說道這裏,雙手往身後一負,起步先走在前面。
燕墨擡頭正好對上楊榮那雙戲谑的眼睛,他信中頓時想明白了楊榮剛才話中的那些調侃之意。不滿的又瞪了楊榮一眼,他起步追上夜淩旭。
夜淩旭仰頭,天空湛藍湛藍,幾縷白雲飄在天上。這樣的天氣,還不錯。
“王爺……”燕墨小聲的跟在身後說道。
夜淩旭勾勾唇,了然的一眯眼,“燕墨,你以後跟着本王,凡事多往裏子裏去想。想多了,有些事情便自然能看懂了。還有,關于你酷好男風的那件事情……”
提到這件事情,燕墨心裏既氣氛又委屈。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亂嚼他的是非。他什麽時候酷好男風了。
“此事,本王也已經讓楊榮查過。此事如果沒錯的話,是宮裏容妃一黨讓人放出來的風聲。”
“爲什麽啊?”燕墨大怒,問道。
“殿下剛才才讓你凡事都要去想想,你這腦子怎麽就繞不過彎來呢?”楊榮鄙視的看了燕墨一眼。
燕墨撓了撓頭,皺眉想了想,結果仍然無解。
楊榮笑着道,“有時候我真想把你這腦袋切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你真是個榆木疙瘩。你看咱們的秦王殿下,如今也是二十有三了,早過了婚配年齡,可是這些年,你聽過皇上給殿下張羅過哪家小姐或者姑娘過嗎?”
燕墨木讷的搖了搖頭,然後做恍然大悟狀,“是耶,楊榮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
楊榮囧,大笑,又罵了聲,“榆木疙瘩!”
燕墨顯然不滿他對自己這樣的稱呼,皺眉道,“知道你腦袋瓜轉的快,有什麽話别藏着掖着,快快說來。被你這樣一說,我倒是好奇了,皇上爲何從來不給咱們殿下張羅哪家姑娘呢?”
“好了,楊榮,你先跟他把事情講清楚了吧。本王先回去換套衣服。等下到營房那裏找本王。”夜淩旭被自己的倆個屬下這般調侃,镌美的五官上陰厲之氣少了許多。
他拂袖,匆匆的離開。
楊榮待目送夜淩旭離開後,才又把目光放在燕墨的身上,笑着叙叙說道,“其實你現在的狀況和殿下是一樣的。殿下本來手中就握有兵權,現在外夷又虎視眈眈,随時可能又出兵攻打。這時候朝中的兵權都握在殿下的手中,皇上奈何不了他,容妃一黨又想将他除之而後快。你說這個時候,皇上還會給殿下張羅王妃,然後充盈殿下的羽翅嗎?”
燕墨有些懂了,“原來如此。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皇上和容妃知道我們燕家是站在殿下這一邊的。不管我以後娶了這幽州城哪家千金爲妻,這在無形中都算是給殿下擴充了支持者的陣營。所以容妃幹脆讓人放出風聲,說我酷好男風,這樣這幽州城就不會有哪家人敢把他們的女兒嫁給了我。”
“對咯。你終于聰明了一次。”楊榮贊賞道。
“靠!”燕墨爆粗,“容妃一黨的人也太惡心了吧。這種卑鄙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以後我們燕家要是斷子絕孫了,老子也不會讓容妃的兒子好過。”
楊榮眼中的恨意畢現,附和道,“對,決不能讓容妃他們好過。他們欠下來的血債總有一天要還的。他日秦王殿下要是入主朝堂,必是他們血債血還的一天。”
燕墨望着楊榮,這個平日裏嘻嘻哈哈的總愛嘲笑他的人此刻滿眼陰厲,雙手緊攥在一起,面容猙獰扭曲,完全被仇恨所淹沒了。
楊榮比他來的晚,他跟夜淩旭的日子不長不短,大概有三年了。
他知道,當年楊榮還不叫做楊榮。他叫楊胥。當時楊榮的姐姐被選作秀女,進宮。後來又被皇帝寵幸了,賜封爲景妃。不過好景不長。後來景妃懷孕了,容妃收買了景妃身邊的宮女,侮蔑景妃與别的男人私通還有景妃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别的男人的。
一向昏庸的皇帝立刻聽信了容妃收集來的那些證據,派人把景妃丢入軍中,充當軍女支,可憐景妃被無數男人踐踏,不久後便因爲血崩,撒手而去了。
景妃死了,容妃也沒有那麽輕易的放過楊家。一道聖旨下來,楊家幾百口人瞬間就被推到了午門口斬首了。
那時候,夜淩旭還沒有現在的這般的有權勢,所以他隻能暗中派人收買了獄中的管事,救下了楊榮和他的妹妹。
楊榮安頓好了他的妹妹後,便從此隐姓埋名,甘願在夜淩旭的身邊做一個小小的謀臣。
可以說,夜淩旭楊榮他,還有追随夜淩旭的許多文官和将領,他們都曾受過容妃一黨的迫害,都是可憐人。
輕輕的歎了口氣,燕墨重重的拍了拍楊榮的肩膀,用安慰的語氣道,“兄弟,别多想了,走咯。殿下還等着我們呢。”
楊榮收回自己的思緒,眼中的仇恨再次被他深藏在瞳底,笑了笑,故作輕松的勾了勾燕墨的肩膀,道,“呵呵,跟你說。你不在幽州城的這段時間裏,幽州城可是又開了好幾家酒樓。那裏面賣的酒可真是将将的好。等什麽時候有空了,我請你去酒樓那裏喝一杯。”
“行,難得你這麽大方一次,我一定不醉不歸,順便在多叫幾個人。”
“你小子未免也太損了。我一個月就沒多少饷銀的。”
“你的饷銀要是不夠,可以跟殿下去借啊。”
“靠!燕墨你這小子不厚道。”
“彼此彼此。”倆人勾肩搭背的往營房走去。到了營房那裏,夜淩旭已經換上一身寬松舒便的廣袖站在一個模拟戰場地形的沙堆前皺着眉頭思索着事情。
聽到腳步聲,他擡頭睥睨的看了一眼。
“殿下。”楊榮燕墨拱手喚了句。
“坐吧。”夜淩旭揚手,廣大的袖袍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倆人聽命坐下,夜淩旭又讓人端上熱茶,袅袅的青煙中,他端起青花瓷的茶盞,輕抿了一口,氤氲詭谲地說道,“找你們來這裏,是有事情托你們去辦的。”
“殿下有什麽吩咐可以直接說來,屬下當爲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楊榮和燕墨互看了一眼,倆人異口同聲道。
夜淩旭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盞,悠悠的從自己廣大的袖子裏掏出一張事先已經準備好的墨紙,放到桌子上,殷隼的眼眸裏有的是自在必得的勝利,“這裏面有本王要的一些東西和人,你們就利用這段時間幫本王準備準備吧。”
楊榮躊躇的拿起那張紙,攤開一看,眉頭立刻深皺了起來,疑惑的望向夜淩旭。
“殿下,這是何意?”
“先去準備吧,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有什麽用意了。”夜淩旭眯着眼睛,眼眸裏露出一絲難以形容的詭異表情。楊榮一時猜不透夜淩旭在打什麽算盤。
燕墨好奇楊榮的反應,也将頭伸了過去,發現那張紙上寫的都是些紅袖添香之物,一時間也糊塗了。
夜淩旭修長的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嘴角露出一抹傾倒衆生的笑容。
一切的事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一切的人都在統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