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中午,守院的嬷嬷不知道都去哪裏了,完全沒有人招呼她們主仆倆,也因爲這樣,她沒有阻擋的往祁鄖的房間直奔。
可剛走到祁鄖房間的門口,卻發現門口的門是虛掩着。她黛眉微微一蹙,剛想擡手敲門,裏頭卻是已經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跟你們家表小姐說一聲,她的病要怎麽治,怎麽醫,那是我這個做大夫的事情。她是個病人,隻要相信我這個做大夫的醫術即可。”祁鄖略帶煩躁的聲音響起。
方楚楚略微推測了下,知道祁鄖是在說柳芊芊的病。
她雖然讨厭柳芊芊,但關于柳芊芊的病,她也不怎麽喜歡偷聽。打算現在院子裏轉一圈,等下再來找祁鄖問清楚。哪知她轉過身,裏頭春苗的一句話又讓他頓住了腳下的步子。
春苗說,“祁公子,我們家表小姐是從來都相信您的醫術的。隻是她對方楚楚那個小賤人十分的不滿。那小賤人是個狐媚的幺兒,像她這樣的人最會迷惑……男人。當然像祁公子這樣的……她更是會用盡手段迷惑您……我們家表小姐害怕夜長夢多,這才想讓先前的計劃提前進行的。希望祁公子想想辦法,其實她現在都懷孕了,想想日子應該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吧。其實一個月和倆個月時間上應該也沒差多少。藥引的效果也應該差不多。”
方楚楚雙腳像是被蔓藤繞住了一般,一動都不能動。
春苗的話說的雲裏霧裏,她聽的迷迷糊糊,但是有一點她清楚的知道。
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被人算計好了!
裏頭祁鄖憤怒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對不起,祁某還有要事處理,就不和你多言了。回去告訴你們家表小姐,跟她說,祁某之所以幫她看病,完全是看在靖王爺的面子上。請她放尊重些,不要随便诋毀别人,也不要随便用最惡毒的想法揣度别人。既然祁某當初答應了王爺,那芊芊小姐要是有什麽疑問,大可以直接找靖王來跟我說,不必這般偷偷摸摸,搞小陰謀。再次強調下,方楚楚腹中的孩子必須等到倆個月才能打掉做藥引。”
春苗被祁鄖氣的不行,見到他這麽“嚣張”,她心裏憤憤不平,又開口譏諷道,“祁公子,奴婢離開之前還有一句話要對您說,請您聽仔細了。在這王府裏,方楚楚隻不過是王爺爲了救表小姐才娶進王府的一個賤女人。她所有的作用便是懷上孩子,然後把孩子打掉做藥引。除此之外,她這個賤女人别無她用。王爺寵愛我們家表小姐,等表小姐的病好了,這王府的女主人便會是我們家表小姐。希望祁公子能夠好好的看清楚形勢,再決定要幫誰?”
祁鄖嗤笑,“祁某倒是随時奉陪!”
“哼!不識時務!”春苗輕蔑的哼了一聲,對于祁鄖這種難以爲表小姐所用之人,就不應該給他們好臉色看。
她決定不再同祁鄖廢話,轉身直接離開,待走到門口處,打開房門一看,“啊!”方楚楚那張慘白又滿臉帶着戾氣的面孔在春苗的瞳孔間瞬間放大,她結巴道,“你,你怎麽在這裏?”
祁鄖循聲望去,臉色刹那間轉白,全身像是僵住了一般,挪不動半步。
方楚楚全身冷徹入骨,整個耳旁不斷的回響着剛才祁鄖和春苗的話。這些日子盤旋在心中的疑惑,一下子都解開了。
可笑夜辰朔爲了擡她進王府,竟然編織了那麽可笑的理由。
她的八字好?讓表小姐沾沾喜氣?
呵呵,她從來都知道夜辰朔是個冰冷無情的人。可是他原來比她想的還不堪。爲了救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得犧牲其他的女人和他的親生骨肉。
他這算是什麽男人啊?
她方楚楚一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二,在未嫁進王府前并不認識柳芊芊,憑什麽她就得成爲那個犧牲的對象。她不欠夜辰朔不欠柳芊芊,這倆個令人惡心的人。
還有,她本來覺得如果在這個王府裏能有個人稱做她的“朋友”,那麽,那個人必定是祁鄖。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眼光是這般的爛,錯信與人。
祁鄖啊祁鄖,她真的看錯人了。
他和夜辰朔的區别頂多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可笑愚蠢的她,這回真的是被人賣了還替别人數錢了。
她拼命的咬着牙,眼睛阖起後又閉上,閉上了又阖起,場中一片安靜,那安靜讓方楚楚覺得自己是多麽的不堪。不過慶幸的是,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夜辰朔他們的陰謀了,該來的早晚都會來的,可是即便是她死,她也不會成全柳芊芊和夜辰朔的。
她不是什麽普度衆生的觀世音菩薩,沒有必要犧牲自己,成全那倆個對她狠的狗男女。
跟在方楚楚身後的倚蘭此刻也傻了,沒有想到那個春苗會這般的愚蠢的找上祁鄖。她半響才回過神來,擡頭看了一眼方楚楚已經慘白的側臉,她擔心的說道,“夫人,你沒事吧?”
方楚楚沒有回答她的話,她雙腳像是踩在雲上,邁着步子艱難的往祁鄖站着的方向走去……倚蘭擔心她找祁鄖理論,等下激怒了和祁鄖一體的夜辰朔,連忙上前去拉住方楚楚的手臂,輕聲的說道,“夫人,您的身體不好,不易多站,奴婢還是扶你回去吧。”
方楚楚重重的甩開倚蘭的手臂,賭氣的走到祁鄖站着的地方,揚手就向祁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場中,驚的春苗立刻目瞪口呆,心裏直呼方楚楚瘋了。趁着其他人沒有注意她,她腳底抹油,立馬飛奔的離開院子,邊跑嘴裏還邊喊着,“不好了,表小姐。方楚楚那個女人瘋了……”
而祁鄖雖然被她打了,但他心裏有愧于她,恨不得她現在多打他幾下好消掉她心中的怒氣。
“祁鄖,你個騙子!”
她低沉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冰冷,可這幾個字卻加速了她身體裏那開始洶湧澎湃的灼熱感覺,心底的駭然愈發的重,可她知道,她早就被這些人算計上了。
現在的她,已經像是隻鼈一般,被困在靖王府這個甕中,隻等着養到時日,等着被殺了宰了。
面對她的叱責,祁鄖沒有反駁,那隻清澈的眼眸半垂着,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他的眼睑,整個人站在那邊,顯得無比的落寞和孤寂。
他心裏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哪天被方楚楚知道了事情的内幕,她會怎樣看待他。但眼前,不管怎麽樣,他隻能真心的說一句,“對不起!”
輕飄飄的三個字卻是更加的激怒方楚楚,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黛眉向上一揚,“對不起,難道你說了一句對不起後就可以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你和夜辰朔,你們倆都是混蛋……混蛋……你們這些平日裏總裝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内心卻被什麽都陰狠的混蛋……現在好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秘密。那麽尊貴無比的祁大夫,我想問你一句,你們接下來要怎麽處置我?是強行給我灌落胎藥呢?還是要殺人滅口,然後再去找個女人給柳芊芊當藥引。你們這些混蛋……王八蛋!”
她從來都是能自制的人,可是面前的一切,讓她已經無法在保持先前的那份冷淡了。
她急需要一個發洩的突破口,把長久積聚在心中的憤怒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掉。她伸手去扯祁鄖的衣服,握緊拳頭去打他,毫無保留不顧一切的去打他。
祁鄖任憑他揪着自己的衣服,任憑她的拳頭在他身上不停的落下,他沒有回手,也沒有回口,隻垂着雙眼睛盯着地面,臉上滿滿是慚愧的神情。
倚蘭害怕她再這樣打下去,身體會受不了。上前拉了拉方楚楚,可方楚楚已經決定破罐子破摔了。她用力的揮開倚蘭,大概是那力太過的兇猛,她自己腳下的步子一虛,整個人差點就摔在地上。
祁鄖眼見着她腳下的步子有些虛幻,眼疾手快迅速的伸手去扶住她的身子。方楚楚卻是直接無情的推開他,“祁公子,從今天開始,你我再也不是朋友,以後相見也不必再問候。我方楚楚真是瞎了眼,才會把你這樣的人當做朋友。”方楚楚譏諷的說道。
“楚楚,你這又是何必呢?”祁鄖咬着唇瓣,“不管怎麽樣,祁某欠你一個人情,是我對不起你,不應該一早就把你牽連其中。但是這件事情,我也自己的苦衷……但不管怎樣,祁某心裏一直是把你當做朋友的。”
方楚楚怒氣,哪裏還可能聽進他這種事後“假惺惺”的道歉話,她冷聲的嘲諷道,“别啊,尊貴的祁大夫那是王爺的座上賓,像我這種隻配給人做人做藥引的人您最好還是少接觸爲妙,指不定哪天我就把您高貴的形象給玷污了。到時候你哭還來不及。”春苗一路上喊着奔回到了松濤居。她覺得方楚楚瘋了的這種大戲,柳芊芊是一定喜歡看的,她要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柳芊芊,這樣說不定還能讨得她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