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朔,既然我答應了你的事情,我就會辦到。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女人,如果有下次,你大可以另找一個醫師給她看病。我是已經無能爲力了。”
祁鄖說完話,擡步直接離開。
夜辰朔怔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滞愣。
據他對祁鄖的了解,祁鄖并不經常生氣發脾氣。可今天,他竟然生氣了。
也不知道芊芊哪裏得罪了他?
他心裏想着,納納的收回目光,正好瞥見院子裏春苗正鬼鬼祟祟的巴望着自己這邊。他臉上神情迅速一斂,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知道答案,他還得親自去問芊芊。
“你回來了?”
祁鄖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裏,看坐到椅子上,便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剛喝到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就噗了出來。他立馬掏出手絹,好好擦幹了這才擡頭去看一臉歉意的方楚楚。
“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想跟你說,我的病已經好了。我明天要回去了,不能再待你這裏了。”祁鄖擡頭,雙目正好撞入一雙極美的眸子底,那是一泓秋水,美眸一轉,顧盼流轉。
祁鄖心驟然一跳,閃過一絲不舍。
“你可以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的,回去了,他們也隻會指使你幹那些吃力的活的。”
方楚楚搖了搖頭,“謝謝祁公子這段日子來的照顧。不過我在這裏待的也挺長了,再待下去,恐怕會給你造成不必要的打擾。反正那些活,我以前在方府也是經常幹的,現在也不會覺得陌生。”祁鄖與她非親非故,能這樣幫她已經不錯了,再待下去,可能夜辰朔就要來爲難他了。
祁鄖壓下湧到喉嚨裏的話,長睫微垂,“那好吧,不過你到時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來找我。”
“嗯。”方楚楚感激的笑了笑。
方楚楚在和祁鄖交待話後的第二天後便離開了祁鄖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日子過的不鹹不淡,每天都有數不完的活要她去做。當然這種粗活,對她也不是什麽難事。
而這段時間裏,夜辰朔也像是從她的生活裏消失了一般,後來她才聽人說,原來再過一段日子便是花朝節了。夜辰朔帶着柳芊芊暫搬到城外的别莊去了。那裏環境清幽,風景宜人,又有最鮮嫩的桂花魚,是個非常适合遊玩療養的地方。
聽到這則消息,方楚楚長長的籲了口氣,沒有夜辰朔的王府,對她來說,也自然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至少,夜辰朔後院裏的那幫女人現在都把眼睛巴到城外的那别院裏,無暇顧及她這個卑微的奴婢。
花朝節那天,夜辰朔派人過來接他府裏的那些妃嫔到别院裏去。方楚楚現在已經被貶爲奴婢了,自然就沒有這個待遇了。隻老實的待在王府裏做事。
晚上掌燈的時候,她拖着疲憊的身子往自己的院子裏走。
然而,半路上一道人影突然在她的眼前晃過,随即便捂住她的嘴邊,把她往一處灌木叢裏拖。
“嗚……”方楚楚開口呼喊,手腳并用,想推開身邊的那人。
“别叫,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時在她的耳邊響起。
方楚楚微怔,擡眼,對上祁鄖那隻湛亮的清眸,似是在問,“你怎麽在這裏?”
祁鄖笑着放開自己捂住她嘴巴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的身子沒事吧?”
方楚楚沉默的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祁公子,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陪着夜辰朔到城外的那處别莊去遊玩嗎,怎麽此刻會出現在這裏。
祁鄖呵呵一笑,清眸如一泓清水一般,“王爺他此刻有美人在懷,有沒有我都是一樣的。我……今晚是來取一件東西的,剛才正好看見你……所以就來給你打個招呼。”
方楚楚朝祁鄖善意的笑了笑。
可祁鄖那裏猶豫了一番,卻是又開口說道,“你今晚應該沒有其他事情了吧?”
方楚楚一怔,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這樣問。
祁鄖笑着露出倆個酒窩來,“反正我也無聊,你又沒有什麽事情,不如……我帶你出王府轉轉吧。”
“出王府?”方楚楚眼皮陡然一跳,天知道,祁鄖說的這個對她是有多麽大的誘惑力。
離開王府?自從她嫁進王府後,她每天的生活範圍便被局限在王府裏。她心裏也曾幻想着如果哪一天能離開王府,可是她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如今祁鄖竟然主動提出要帶她出去轉轉。
她心裏竊喜,可又有些顧慮。
如果王府裏的人發現她擅自出府,會不會……連累到祁鄖?
畢竟他這段時間裏對她真的是很好。
祁鄖見她猶豫,并沒有馬上拒絕他的要求,他欣喜,忙又說道,“我們就離開一個時辰,放心吧。今天是花朝節,夜辰朔他們不在,這王府也是會有丫鬟小厮偷溜出去的。沒有人會去注意到住在偏殿那裏的你的。”
方楚楚本來意志就不堅定,被祁鄖這般勸說了兩句。她索性直接點了點頭。
祁鄖粲然一笑,那一刻眸亮如星辰。
他帶着方楚楚東跑西走,隻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離開了王府,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街上,煙火齊放,家家戶戶挑起花燈,交相生輝,美不勝收。才子佳人,攜手低語,山盟海誓,步履香階,不知迷了誰的眉眼。
“真好看!”方楚楚擡頭仰望在自己頭頂上空綻開的煙花,笑靥如花道。
祁鄖見她這時,完全沒有往日的那般的淩厲,反倒是有種不勝嬌羞的美,他心裏微微一動,心中似是有個大膽的想法一閃而過,但又馬上轉瞬即逝,快點他根本來不及抓住。
“你倒是真容易滿足。要我說,這煙花其實也是很普通。”祁鄖長睫微眨,目光灼灼。
方楚楚貪戀的望着夜空中那些絢爛綻放的煙花,笑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心境。以前在方家也能看煙火。不過那時人在方家,身邊隻孤零零的一個人呢,那煙花再好看,我也不沒多少心情。但現在不同了。這是自我懂事以來,第一次在外面看煙花,這種心境當然不同啦。”
祁鄖自然不懂方楚楚的心境,不過看她在煙花下笑的格外燦爛的容顔,他細長俊秀的眉毛挑了挑,燈火輝煌,隻是覺得都抵不過方才女子的嫣然一笑。
“既然你覺得這個好看,那我再帶你吃點好吃的東西吧。”
他說完,便又帶着她到路邊的小吃攤上,買了許多好吃的零嘴。不一會兒,方楚楚手裏便已經被塞上各式各樣的零嘴,像冰糖葫蘆桂花糕長手餅臭豆腐什麽的。
“好吃嗎?”祁鄖看着她吃臭豆腐的模樣,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年輕而俊美的臉上,因他這抹笑容,反而添了幾分夢幻的錯覺。
方楚楚肯定的點了點頭。
“喏,現在我帶你去看了好看的東西,又帶你吃了好吃的東西。接着呢,我帶你去一處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方楚楚輕輕的挑了挑眉,環視了場中一圈。
“等下你就知道了!”祁鄖話剛說完,又帶着她往城中的護城河跑去。
“這個,你說的好玩的地方就是……放河燈嗎?”
此刻夜幕降臨,河道倆邊的吊腳樓檐下悄然的點亮,河岸邊已經有人放河燈了。旁邊還有好多賣河燈的小姑娘。每當有人買下河燈,那些小姑娘便會幫人把燈撐開點燃,而那些買了河燈的客人就會把一盞蓮花狀的河燈輕輕的放到水中,心中默默的許了願,看着自己滿載自己希望的河燈飄遠,最後和其他燈混在一起,直到再也分不出誰放了哪一盞。
趁着方楚楚發呆之際,祁鄖手裏已經提着亮盞河燈向她走了過來。
“喏,這盞就當我送你的。”他把其中一盞遞給方楚楚。
方楚楚接過河燈,學着祁鄖的模樣,準備彎腰向河裏放去。
“姐姐……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認錯人了。”一個如黃莺般好聽的聲音突然飄至。方楚楚手中的河燈“啪啦”一下掉在河裏,順着水直接流了下去。
她緩緩轉過身,臉上勉強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幹巴巴道,“真巧啊。”
“可不是巧嘛。今晚我婆婆讓我和夫君一起出來遊玩。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姐姐啊。姐姐,你這段時間過的可還好?”方雪鸢巧笑嫣然的說着話,目光卻是已經把方楚楚上下打量了一番。
方楚楚擡頭,目光卻是陡然撞進一雙溫柔且隐忍的目光。
蕭瀛?
方楚楚心漏然漏跳了幾拍。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在這裏遇到他的倆個仇人。
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涼涼的目光又重新的盯在方雪鸢的身上。幾月不見,梳了婦人發髻的她更顯成熟,豐饒,想必蕭瀛應該對她還不錯的。
方雪鸢也不着痕迹的把方楚楚給打量了一遍,最後的目光落在立在她身邊的那男子身上。見那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月牙色長袍,一隻眼睛被長長的劉海遮住,但他的面容飄逸,神情舉止又不似一般的人。方雪鸢主觀意識上把他當做了靖王夜辰朔。
她心裏微微有些發酸,爲什麽方楚楚這麽好命,總能遇到這樣那種長相和權勢都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