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太皇太後回宮,城郊大營熱鬧起來。
暮色時分,當朝太子出宮,欲順路拜訪新定的長公主府,府内卻無一掌事之人。同時,二皇子洛璟,在衙門陪京兆尹王源喝了三天的茶,終于從裏邊出來了。
“你說天天自午後同菱兒出去後,直到現在,都還一直沒有回來?”洛煜不安地再次向千瀾确認道。
“是的。”千瀾再次答道。向來淡定的千瀾,也面露擔憂之色了。
千菱也在一旁幹着急上火。小姐說軍營本來就不是女子能去的,她也不是同南陽郡主去那裏玩的,不能帶她們去,讓她們留在府裏看家,還有看着濟世堂和養生堂的情況。
可是現在,天都已經快黑透了,還不見人回來,真是着急死了。
她們不方便去軍營,那男子總可以吧?
千菱期待地看着洛煜,看着看着,連千瀾的眼裏也起了期待之色。
洛煜蹙起了眉,朝她們倆點點頭,準備離開鳳彌天的公主府。剛擡起腳,腦海裏竟然突然回響起了鳳天芸的話,“如果是芸兒的話,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能開心快樂,芸兒就也會很開心快樂了。”
他知道那個能令他喜歡的那個人開心快樂的人是誰,他知道天天看皇叔的眼神,和看别人的是不同的,尤其……他們已經正式訂婚,準備大婚了……
給她最想要的,才是他最應該做的。哪怕她此刻真的身陷囹圄,最希望的,也是皇叔去救她吧?自己這樣貿然前去,恐怕就算救了,也會給她造成别的困擾……
所以他沒有往城郊去,而是往城中心去了。
“什麽?皇叔也不在府裏?”洛煜對禦王府門房的話表示驚訝不已。
難道是去接天天去了?
他的心裏倒是稍稍放心了,但是下一刻門房的話又令他緊張起來。
“回太子殿下的話,王爺剛不久被盛王殿下請去醉氤樓了。”門房恭敬地答道。看着洛煜緊張的樣子,門房也跟着緊張起來了。
就說盛王殿下剛出來就請王爺出去喝酒,定沒好事!
醉氤樓?
洛煜的眉宇擰得更甚了。
近日盤查念慈館一事,進展得頗爲不順。
鳳彌天慣來不愛下殺手,那晚夜襲事件中,她隻是把那些人電暈了,并沒有取他們的性命。那些人後被洛煜押去了大牢,關着,等着問審。
第二日洛煜将此事在朝堂之上參上後,就開始了調查洛璟的工作。
可是被帶進監獄裏的那些人,不少都紛紛自盡了,就怕自己在刑法之下,不小心将洛璟供了出來。
也有沒死的,并且确實把洛璟供出來了的,可是僅在一夜之間,這些人就突然變成了神經病,這樣,他們的供詞也就沒有說服力了。
加之範韋往所提供的賬本上,隻記錄了買賣人口的數據,并不能直接指向洛璟,而來往莊在官府記錄的法人也另有他人,并不是洛璟。
于是在曆經了三日的盤查,隻抓了不少的替罪羔羊,而洛璟居然就這樣完美脫身了。
洛煜不得不承認,在權謀上,他确實差他二哥一大截。明明洛炎弋已經把這件事做得勝券在握了,就差他這最後一步,他卻辦砸了。
正是因爲這件事,他才出宮,想找洛炎弋商量個對策,然後順便拜訪一下天天的新居的,結果他們二人都不在。
“是誰來請皇叔過去的?”
雖然不知道太子問這個問題是什麽用意,但門房還是如實答道:“回太子殿下,傳話的人具體是誰,小的不清楚,隻說是盛王殿下派來傳話的人。他交給了小的一物件兒,小的沒敢打開,直接往上呈給了王爺,不久,王爺便應邀去了。”
洛煜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還能找到那個傳話的人嗎?”
“能是能的,隻是定要花上些許時間。”看着洛煜的神情,聰明的禦王府門房已經意識到了時間的問題了。
但是洛煜轉念一想,既是洛璟派來的人,那麽事後他一定會處理好,不會給他們留這麽一個大威脅的。所以即使找到了傳話那人,也定沒有多大用處了,不是癡傻,就是瘋啞。
他立刻對自己身後的一個随從說道:“馬上回皇宮,請許太醫出宮醉氤樓一趟,要快。”
說完,又對另一個随從說道:“你回去一趟,把本宮宮裏的那個易容師傅給我請過來,也要快。”
幸好他從前聽了天天的建議,此後出宮都會多帶幾個人,不然這會兒人都不夠用。
雖然隻是猜測,但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下達完指令後,他帶着剩下人離開了禦王府,來到了醉氤樓。
這個魚龍混雜出了名的酒樓,這會兒竟然安安靜靜的,氣氛有些詭異。他剛踏入酒樓,樓上卻突然吵吵嚷嚷了起來。
他一擡頭,正好看見洛璟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一間雅間。
不是二哥約皇叔麽?怎麽二哥這會兒才到?還故意如此招搖?
洛煜并沒有着急上樓,而是在一層找了個位置坐下,緊盯着門口。
他的随從辦事效率很高,幾乎是他剛坐下不久,幾息的功夫,許太醫和他的易容師傅就出現在門口了。
随從帶着他們快步走向洛煜。
“不必多禮,跟我上樓。”洛煜擺擺手,免掉了多餘的禮節。立刻領着衆人也上了樓。
還沒走近門口,就聽到洛璟在說着:“哈哈,原來皇叔喜歡休甯郡主,那爲何又要向長樂長公主求親呢?”
“哦?即便是如此,二哥爲何會出現在這雅間呢?”
洛炎弋再扭回頭的時候,洛煜也出現在了門口。
洛煜看向他,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洛炎弋沒有說話,眼皮微微一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洛煜。他已經知道自己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現在的他隻想知道天天是否安全。而他知道,洛煜一定清楚。
但是他得到的卻不是洛煜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