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進了宮,避開人群來到了東華園,爲的就是見她一面,說說他想的辦法。
但是,一見面卻讓他大失所望,她跟哲而親近地走在一起,兩人在雪地中有說有笑地走着,看似不經意的貼近,卻實實在在刺痛了他的心。
“你今天怎麽會來?”蕭長歌讓賽月爲他斟了一杯茶水,自己坐到了他的對面。
蒼冥絕揮揮手示意賽月退下,并沒有打算回答蕭長歌的話,左右看了一下才道:“這裏真簡陋,伺候的宮女怎麽這麽少?”
東華園是嘉成帝親賜的住處,宮女太監配備的也不少,再加上這幾日來嘉成帝對她的寵愛,宮女怎麽可能會少。
不過宮女都已經被她派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内裏伺候的也隻留下了蒼冥絕派來的人。
“我見後面新調來的幾個宮女不錯,所以便把她們留下來了,前面的那些宮女都吩咐去做其他事情了。”
蕭長歌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說道,賽月就在外面候着,方才進來的時候和兩人打了個正面,兩人卻也沒有什麽眼神上的交流。
聽她這麽說來,蒼冥絕的臉色也好了一些,後面調派來的那些宮女都是他從自己的府上送進宮裏來的,自然要比那些宮女好多了。
“多幾個人照顧也是好的,如果你宮裏缺乏人手,明日我便從我的府上給你調些人過來,以免讓其他人有機可乘。”蒼冥絕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明明早就已經派人過來了,若是再調派一些過來,若是他日蕭長歌知道此事,會不會以爲他不信任她?
而蕭長歌的心裏想法卻是和他截然不同的,連忙搖了搖頭:“不用這麽麻煩,我一個人要不了那麽多人伺候,不用勞煩王爺了。”
“既然不用,那也就罷了,我看你宮中的宮女也都還利索,再多的宮女也比不過一個知心的來的重要。”蒼冥絕淡淡飲了一口茶水,倒也不十分在意。
蕭長歌點點頭,又道:“王爺此次前來,是已經想好計策來與我共同商議的嗎?”
這幾日來,風聲不斷,頗多關于自己婚事安排的傳言,不關他人事的外人都覺得十分重要,那麽宮中的人想必更加虎視眈眈吧!
嘉成帝表面上沒有什麽想法表露,顯然是想再好好地思考一番,不過晟舟國的那封信卻阻礙了他的這份心思,不得已,隻好加快動作,早日挑選成親之人。
所以,成親之事已經迫在眉睫。
“這幾日父皇一直在召我們這些皇子進宮,但是閉口不提成親的事情,想必是想看看我們的耐性如何。”蒼冥絕揣測着嘉成帝的想法,倒是有些不明白。
按說這個時候,應該早做決斷才對。
嘉成帝這人雖然生性多疑,但是畢竟他是個一國之君,多疑也很正常。不得不說,他是個明君,隻是聖意不得揣測,他們也永遠揣測不到他的心裏想的是什麽。
“測試你們的耐性?皇子娶親講究的是家世品行樣貌學識,既然是和親,這些也都不重要。隻要嘉成帝随意選出一個與之相配的皇子就行,何來這麽多糾結禮制?”蕭長歌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來嘉成帝的用意何在。
“父皇的心思最是難猜,不管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是否已經有了人選,我們都要先下手爲強。”蒼冥絕目光微冷,他已經等不及了。
他沒有精力再繼續等下去,多等一天,他就好像等了一個輪回。
“先下手爲強?王爺想怎麽做?”蕭長歌目光微轉,恐怕他們安排策劃得再好,揣測不了聖意也是無用。
蒼冥絕雙手背在身後,在房間裏面踱步:“父皇的心思就算再難猜,也總要選擇出一個皇子,我是最早選擇出來的皇子,這說明父皇還是鍾意于我的。其他的皇子都有正妃,雖然晟舟國國主沒有授意你一定要成爲正妃,但是父皇也不會讓你成爲側妃。你是個公主,婚姻大事和你息息相關,父皇定會問及你的意見,到時你隻說考慮幾天便行。”
事情在蒼冥絕的解說下已經變得很有邏輯,條理很清晰的一件事情。
“王爺,你說的沒錯,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嘉成帝的手中,但是我自己還是主導整件事情的因素,隻是爲何你會知道嘉成帝願意給我時間考慮?”蕭長歌不過是敵國公主,怎麽能有那麽大的魅力讓皇上對她青睐?
“這件事情隻是一件源頭,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有搞清楚,父皇也不會輕率地将你嫁出去。但是,就算父皇沒有提出,你也要說讓你考慮一下。”蒼冥絕低低地說道。
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外面的風雪依舊飄着,蕭長歌看着他寬大的肩膀,腦袋中便想起了他從前說過的話。
“考慮一下?如果事情已成定局,考慮多久都沒用,王爺想用那幾天的時間來做什麽?”蕭長歌精緻的眉眼帶着妩媚動人之感,眼波流轉間,盡是妖娆氣質。
她變了容貌,變了身體,但是她的心不變,她還是從前的她。
蒼冥絕從未覺得應付一個女孩子,這麽地開心,或許是找到了從前的那種感覺。
“隻要有時間,就會有辦法,你隻要辦法拖着父皇,我就有機會讓父皇指派你嫁給我。”蒼冥絕絲毫沒有假意,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
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就有能力能讓嘉成帝改變自己的想法。
說來說去,蒼冥絕到底是沒有說出他的計劃是什麽,不知道他的計劃,是不是真的能夠順利。
“王爺,您的計劃事情是什麽?有憑有據我才能安心。”蕭長歌試圖問道。
但是蒼冥絕明顯不想告知,事情已經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不管是變化的怎麽樣,他們在意的隻是最後的結局。
“這個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蒼冥絕忍不住想要賣個關子。
蕭長歌相信他,不論他說什麽,這幾日嘉成帝遲遲沒有旨意下來,恐怕想的多了,做的時候便有些難。
蒼冥絕突然想到前幾日江朔報上來的一件事,心裏就不由得生氣起來。
這次進宮,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爲了問蕭長歌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爲何。
“公主,你最近和溫王是否經常見面,還相談甚歡?”蒼冥絕攏在衣袖底下的手不由得緊緊握着,狹長的目光有些冰冷無常。
蕭長歌握住杯子的手一怔,不知道他爲何好端端的會問起這個,她确實有和溫王見過幾次,莫不是……
“王爺怎麽問起這個?”她有些心虛地喝下一口水。
蒼冥絕也沒有看她,一字一句地道來:“據我所知,溫王也在籌劃這件事情,看來他也想要娶你,所以來問問。”
果然不錯,這溫王不知道又在搞什麽鬼,明明自己已經和他說清楚,在暗中策劃這件事情又是爲何?
這次被蒼冥絕追問,她倒是沒有任何理由。
“我和他,遇見過幾次,在圍獵場上和溫王妃打賭,天山雪蓮也是溫王親自送來的,除此之外,并沒有單獨見面。”蕭長歌如實相告,雖然隐瞞了一些事情,但是大體就在這裏。
既然他們兩人已經決定了,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就應該坦誠相對,蕭長歌沒有想過瞞他,希望他也不會瞞着自己。
身着煙灰色皇子朝服的蒼冥絕看上去沒有平時銳利,狠勁,倒是多了一股淡然若水的感覺,氣質依舊雍容華貴。
他淡淡的笑了笑:“我相信公主,隻不過随口一問,既然公主坦誠相待,那麽我也不再繼續問下去。你我之間,關系微妙,将來是至親夫妻,隻希望此刻公主能和我是同一立場。”
如此簡單的願望,他向來不會祈求,但是面對蕭長歌,他沒有辦法平靜。
很多事情總要等到她親口承認之後,他才會相信。
“我與王爺的想法是一樣的。”蕭長歌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恰巧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兩人的話頓時停了下來,賽月端着一碟的豌豆黃走了進來。
“公主,王爺,這是小廚房做好的豌豆黃,大廚說,豌豆黃一定要趁熱吃,奴婢想着先給公主送進來了。”賽月端着碟子放到了蕭長歌的桌子前面。
青花瓷制的碟子上面放着切好的,精緻菱形的豌豆黃,仿佛還在熱乎乎地冒着熱氣。
蕭長歌已經聞到了這種香味,忍不住一聞再聞。
“公主喜歡吃豌豆黃?”蒼冥絕目光看向了一邊的蕭長歌,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蕭長歌順着他的話接下去:“豌豆黃清香軟糯,是個極好的良品,又是京城中的名點,換作是誰,誰不愛呢?”
這話倒是答的巧妙,委婉地躲過了蒼冥絕的這次追問。
但是二人心知肚明,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事情,卻誰都沒有吐露。
蒼冥絕沒有确鑿的證據是不會開口的,而蕭長歌在沒有确定嫁給蒼冥絕的時候也是不會開口的。
二人彼此瞞着對方,卻都以爲是爲了對方好。
“公主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她和你一樣,也喜歡吃豌豆黃,她還喜歡吃紅燒排骨,每次用膳的時候必須有這兩樣,否則,定然是要大鬧不願用膳的。”蒼冥絕說這話,臉上不自覺地洋溢着幸福的笑臉。
蕭長歌的手緊張地搓着衣裳,有些緊張地笑了笑:“是麽?聽王爺的語氣,想必是你至親至愛之人吧?”
至親至愛?蒼冥絕突然擡頭看着她,目光中所流露出來的,不僅僅是寵愛,更多的是心寒和憤怒。
“是,的确是我至親至愛之人。”他咬牙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