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自己會走。”蕭長歌掙紮了兩下手臂,聲音盡量地變得和阿洛蘭相同。
那兩個士兵似乎沒有任何的驚恐和害怕,反而還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公主,你自己會走是要走哪裏去?我們可再受不了你再一次的逃跑了。”
蕭長歌吃癟,根本就說不過他們,眼前的道路還算寬敞明亮,她也找到了自己前進的方向,如果可以,她應該趁着這次機會,了解清楚他們的來曆,将計就計,利用他們的身份進京,接觸到蒼冥絕。
但是,按照他們目前的相處狀态來說,這一點,蕭長歌是非常不滿意的。
雖然是個和親的公主,但是她也要有至少的尊嚴。
“你們這是對待一個公主的态度嗎?要是我告訴父皇,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蕭長歌惡狠狠地道。
一方面是想讓他們放開自己,另一方面是想試探一下他們對“阿洛蘭”這個人的态度如何。
“噗!”一聲笑意頓時從那個士兵的口中發了出來,貌似這個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冰冷的盔甲有以下沒一下地抖動着,從他健壯的背影就可以看的出來,他在笑,并且笑的十分張狂輕妄。
“笑什麽?再笑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蕭長歌怒道。
纏在她手臂上的那兩雙手似乎纏繞得更緊了,他們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溫熱的氣息伴随着空氣中冰冷的雪花,顯得冰冷滄桑。
“公主,我看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的舌頭吧!要是皇上疼愛你,他又怎麽把你嫁到蒼葉國這麽遠的地方來?”其中一名士兵搖了搖頭,這麽簡單的事情就連他都看透了,爲什麽公主看不透?
看來這個阿洛蘭并不是一個受寵的公主,如果晟舟國的國主疼愛她,或許就不會讓她嫁到這麽遠的蒼葉國來。爲了兩國和平和友好,讓她犧牲,無非是謀殺了一個年輕女子對未來生活向往。
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前面一隊長行,身着清一色黑色盔甲的隊伍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回到了他們原來的位置當中。走在最前面的被他們喚作将軍的男子,他已經翻身下馬,提着自己頭上的盔甲帽子進了帳篷裏面。
因爲方才下雨的緣故,士兵們就在這裏安營紮寨,準備在這裏待上一個晚上,明日再出發去京城。
那個将軍進去一會,很快就走了出來。
“馬上就要天黑了,今天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再進京。”那個将軍的聲音很有威懾力,隻要他一說話,沒有人敢不服從他的命令。
說罷,他又從上面看着蕭長歌的方向走了下來,一身黑色的盔甲顯得他整個人更加威嚴端正,仿佛走路時腳步都會生風,他站在離蕭長歌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還請公主好生歇息着,明日我們趁早趕路進京,我會修書一封給蒼葉皇帝,告知我們現在的情況。”想不到他對這個所謂的公主還是挺上心的,并沒有像其他的士兵一樣對這個公主不滿不尊敬,反而做事還會先告知她。
“将軍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蕭長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低啞一些,又隐藏似的咳嗽了幾聲,裝作是得了風寒的樣子。
果不其然,這個将軍一見蕭長歌咳嗽,眉頭就緊緊地鎖了起來,目光中并不是一個下屬對于公主的關切,反而是心疼,又帶着責怪。他複雜的眼神讓蕭長歌心裏一震,透過輕紗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卻也差不了。
“公主可是得了風寒?怎麽聲音都沙啞都成這樣了?”将軍有種抑制不住的生氣,微微側着身子看向旁邊的士兵,怒聲道,“随行的太醫在哪裏?快把太醫給我叫過來。”
這種言辭态度,根本就不是一個将軍對公主該有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出來和親的公主。
“将軍,隻是風寒,不礙事的,不要興師動衆了,我回去歇息便是,過不了兩日就好了。”蕭長歌心裏打定了主意要試探這個将軍,雖不知這是不是平日裏阿洛蘭說話的态度,但是情急之下也顧不了太多了。
說罷,蕭長歌又裝模作樣地捂着嘴巴咳嗽了兩聲,這兩聲咳嗽聽在将軍的耳裏卻增大了數十倍,直到将他整個耳膜都占領。
“别說胡話了,怎麽可能不治?即使是再小的病,我也會幫你治好。”那将軍說罷,頓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什麽話,連忙解釋道,“公主,我的意思是說,明日你就要進京和親,若是風寒未愈,唯恐蒼葉皇帝會怪我們晟舟國連你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有失了晟舟國的顔面。”
此時太醫才匆匆忙忙地提着醫藥箱一路小跑了過來,尾随的還有兩個太醫。
待那兩個太醫行過禮之後,蕭長歌才施施然地對将軍點點頭:“既然将軍心思如此缜密,那隻好讓太醫看看了。”
說罷,旁邊的兩個侍女才重新扶了蕭長歌到她的帳篷裏面。
帳篷裏面倒也很大,陳設雖然簡單,但是物品齊全,空氣中飄灑着淡淡的清香,很明顯就是女子的香閨,這一看,便是公主規格的房間。
兩個貼身伺候的侍女将蕭長歌扶到了床邊,恭敬地伺候她半靠在床上,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婢女就要伸手撩開她的面紗,在她的手才碰到面紗的時候,忽聽一個清冽冷漠又微帶沙啞的聲音道。
“我有說過讓你摘下我的面紗嗎?”
那個侍女的手頓在半空中,忽而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将軍,直到有了他的示意才道:“對不起公主,奴婢愚笨,以後不會了。”
“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不用再進來伺候我。”蕭長歌微微偏了偏頭,目光看向裏面的床杆。
“這……”那個侍女沒想到蕭長歌竟然會說出不要她伺候的話來,目光緊張地看向了那個将軍,在征求他的意見。
兩人的互動如此之明顯,蕭長歌不用推測也知道了是怎麽回事,這兩個侍女根本就不是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的,反而是那個将軍故意安排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畢竟她現在不是阿洛蘭,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戴着面紗,在進京之前,她不能讓别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隻好以此來隐藏自己。
“公主,你的身邊需要人手照顧,要是他們不在你的身邊,你的生活起居怎麽安排?”将軍瞪了那兩個侍女一眼,仿佛在說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的生活起居自己能行,不用别人安排,反正我是不喜歡以下犯上的侍女,若如此,哪天爬到我的頭上也不是沒可能。”蕭長歌帶着冷意地自嘲了一聲,目光中盡然是不屑的樣子。
将軍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話中的生氣,這樣的她好像不是以前的阿洛蘭了,變得有些冷漠,但是那股刁蠻的調皮勁還是在她的身上。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他也不忍心拒絕。想到明天之後,就要天各一方,一生再也難見一次,他就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她想要的東西捧到她的面前,更别提是這區區的一個要求。
“公主,你要是不喜歡他們兩個,我再給你安排另外兩個。”
蕭長歌皺眉揮手:“不用,我想自己一個人清淨一會,等我需要人的時候再和你說。”
如此,将軍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是目光冷然地看了看旁邊的侍女,揮揮手示意她們出去。
“就依公主所說。”将軍淡淡道。
接下來就是太醫的輪番診治,爲了讓自己的病看起來更加真實一些,蕭長歌特意堵住了自己的脈象,掩人耳目,讓太醫誤以爲她得了風寒,甚至更加嚴重的病。
三個太醫來回又把了三次的脈,最終在紙上寫下把脈之後的結果,遞給那個将軍看。
那個将軍幾乎是仔仔細細地一一對了過去,最後才點點頭,将那張紙重新遞給了太醫:“去抓藥吧!”
直到這裏,那幾個太醫才如釋重負地走了出去,擦了擦自己額頭上面的汗,隻覺得渾身都是毛骨悚然的。
“怎麽會心神郁結?公主,你每晚都睡不着覺嗎?”那個将軍瞪大了眼睛看着蕭長歌問道。
帳篷裏面頓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一下子十分安靜,隻需要側耳傾聽,就能聽到将軍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确實招人閑話,更何況是一個護送将軍,和自己要去和親的公主呢?
蕭長歌慢慢地轉過了身子,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些态度僵硬地道:“将軍,太醫已經把過脈了,你要是有什麽事的話也去忙吧。”
若非蕭長歌在方才就已經看出了這個将軍對公主阿洛蘭的态度,她也不會這麽迫不及待地就趕這個将軍離開,越是明白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蕭長歌就從來不會去碰。
兩人能見面說話,純屬巧合。
那個将軍這才反應過來,目光冰冷地看着蕭長歌,仿佛想要穿透她的面紗從而看到她的真實面目。但是蕭長歌機靈,知道他想做什麽,早就已經翻身躺下,蓋上了被子,将整個人緊緊地裹了起來。
看到她抗拒的樣子,這點哲而将軍倒是很熟悉,一如既往,從來未變。
他悠悠地歎了一口氣,轉身挑開帳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