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像是一棵枯萎凋零的小野草,可如今……在一種奇異的力量下,莫名其妙身體漸好。
喬木甚至在心底覺得有些恐怖,仿佛有什麽東西,她根本不願去想,但好似馬上就要大白于自己面前。
會是什麽呢?
喬木頗爲緊張地握了握拳,低頭一看,自己的魂體貌似有些虛淡飄渺,握手這個動作,做得也很是不利索。
兩個月後,前生總算能下地了。
望着她努力而艱難地步履蹒跚而來,喬木心裏五味摻雜,深深注視她。
魂體苦于沒有淚,若非如此,恐怕此刻她早已淚濕滿巾。
【原來,我上一世竟如此艱難地站起來過?】
過去的這些事,我竟忘得一無所知,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于否決自己的過往,太痛苦太想遺忘這樁樁件件的事了呢?
人這一生,想記的,不想記的,太多太多,也許,很多事她隻是選擇性去記取。
喬木跟着她往外走去,看着她蹒跚踱步,拄着手中的拐杖,一步一步,艱辛地向外挪動。
喬木好想伸手去扶她,扶住那個上輩子凄凄慘慘又不甘于命運的自己。
或許,當時的她,也僅僅隻需要,一個人一雙手,去扶自己這麽一把吧。
喬木停下了飄蕩的步子,望着她的背影。
前生用手掰着門框,一寸寸挪了出去。
她站在門前,微微仰頭看着天空,不知在注視什麽,良久良久都沒有挪開眼簾。
“喬喬?你怎麽自己出來了。”二公子穿過門庭向她走了過來,腳步又急又快,眨眼間便來到面前。
喬木清楚地感覺到,那靠在門框上的身子,輕輕顫了顫。
她還是不喜歡接觸這個人,隻是強忍着心中不适,勉強與之注視。
“怎麽了。”
“我想去個地方。”喬木來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沙啞、幹澀,仿佛被車輪碾壓過兩圈似的聲音,是了,她想起來了,這嗓子好似曾經被施二小姐灌過毒藥,後續也不知道有沒有恢複過來。
……
傳送符陣光影一閃,數人從中走出,望向面前不由一窒。
矮坡、荒墳,十裏荒草萋萋蔓延。
幾隻掉毛烏鴉立在枝頭,見到人來也不懼怕,隻是一徑發出嘎嘎叫聲。
喬木如同背後靈一隻,始終跟在他們身後飄蕩,望見這十裏荒墳,忍不住心中一悸。
她好像認得這個地方。
破敗、荒蕪,如同無邊地獄苦海,看不到一點綠意,隻有滿地枯草斷木,野墳黑鴉。
好像是……她拾掇了小林兒的屍骸,埋骨之處。
好像……後續又把母親和弟弟的屍骨,一同移到了此處……
所以……
喬木呆呆站在那裏,那種想要流淚卻流不出的感覺,簡直太糟糕了。
前生的自己,就這樣一點點、一點點挪過那片荒墳,尋到了歸處坐了下來。
漫天紙錢如雪飄灑而來。
喬木心中酸澀,隻聽她低低喃喃道,“三年不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