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如此雍容富貴，面色平靜的沐清雅，沐柔璇心中頓時滑過一絲自慚形穢的情緒。
她的母親，聖潔高貴就如同那天上的白雲，看似離自己十分相近，實則卻有萬裏之遙。
太高遠了，虛無得根本觸摸不到。
“柔璇。”沐清雅看着她這副髒污不堪的模樣，視線倏地落在了她的左臉頰上。
“你的臉怎麽回事？”
沐柔璇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那裏早就已經結痂了，留下了一道蜈蚣似的醜陋疤痕。
“我親自毀的。”沐柔璇淡淡說道。
“爲何？”沐清雅挑了挑眉，像是突然間對這個女兒，有了幾分興緻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母親不明白麽？一個被人廢去修爲，打斷雙手的漂亮女子。被趕去分家的下場，會是什麽？”
“别人不會因爲，我是本家來的大小姐，就對我高看幾分。”
“他們反倒是，會因爲我曾經的身份高貴，千方百計，想要更加羞辱于我。”
“毀了這張臉，才能繼續清清白白做人。”若她當初不曾當機立斷，毀了她自己這張臉，恐怕……現在早已淪爲分家那幾位少爺的掌中玩物。
“母親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貞烈女子。”沐清雅神色淡淡道，眼底卻流露出幾分不能苟同的意味。
“其實對于自己的性命來說，那些身外物，又算得了什麽。名聲便是身外之物！柔璇，你太讓母親失望了。”
“身體對一名女子來說，可以是一種殺傷性極大的武器！”沐清雅眸光淡淡地說道，“你可以利用你的美貌，你的身體，做不少事。”
“若是你去到分家，願意委身于勢大的少爺公子，你現在也不至于如此一身狼狽。毀容斷手，一無是處。”
沐清雅蹙了蹙眉，毫不留情地批評道，“你雖然被你父親打斷手扔了出去。可手上的傷勢，若是經過悉心調養，藥丹敷理，也不至于像如今這樣……”
“你這手是徹底廢了，以後還能做什麽？”
沐柔璇倏地張大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愣愣地望着她的母親。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仿佛碎成了一塊一塊，讓人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死死碾轉，零落成泥。
這就是她的母親，生她養她的母親。
口口聲聲告訴她，女人應該如何利用自己的身體，去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她素來都尊敬有佳的母親麽？
她那位寬厚大量，對任何人都春風化雨似溫柔以待的母親麽？
沐柔璇覺得，眼前的女子，簡直讓她感到太陌生，太恐怖了。
“所以，你其實是用自己的身體，換來如今在天運的地位與榮耀？”沐柔璇直覺諷刺，忍不住呵呵笑出聲來。
沐清雅眸光冰冷地望着眼前的女兒。
身邊那名黃衣女子，更是頓時變臉，怒喝一聲，“放肆！竟敢對堂主如此無禮？”
沐清雅擡起手掌，制止了她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