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長老幾人還想再勸勸,見他冷淡的眼神挪來,不由歎息一聲,一個個縮着脖子走了出去。
“星塵,你留下。”
沐星塵坐在他面前,半晌沒有出聲。
沐景峰望着他道,“星塵,你覺得她這麽做對麽?”
“你母親雖非你親生母親,可這麽多年含辛茹苦撫養你長大成人,你哪次生病卧床,她不盡心盡力照顧你?還有你妹妹璇兒,她對你這大哥也最是敬重無比。”
沐星塵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性子素來清冷。但你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你肯定能感受得到,你母親與你妹妹,待你是真心實意的好,不是麽?”
“父親你想說什麽。”
“去好好勸勸你妹妹,我願意接受她回家。”沐景峰捏了捏眉心,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樣,“但是三叩九拜什麽的,還是免了吧。”
“她小小年紀,如何當得起沐家這麽多長輩的禮?”
“沐家上上下下女眷百餘人,難道要她祖母也跟着去跪麽?”
沐星塵沉默不語,“父親,如果一開始沐家不是那麽個态度,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如果一開始,沐家沒有把那個冒牌貨給接回家,也不會徹底激怒她。”
“父親,走到這一步,您不覺得,您難辭其咎麽?”
沐景峰的眼波,終于微動了一下,擡起眼來,冷冷地望着他的兒子,“星塵,你是生在這個家,長在這個家的,你有今天的成就,與沐家的栽培,脫不了絲毫幹系。你也應該知道,若是這個家,真被那個逆女打壓下去,到時候,整個家族上上下下,成千上萬的族人,都要遭受牽連。”
沐星塵冷冷地望着他,不說話也沒發表任何意見。
“父親,你覺得我說的話能有用麽?”
“怎麽沒用?你們是親兄妹,血脈相連,你自己都說一走到她身邊,就會感覺到那絲血脈共鳴。”
沐星塵嘲諷地嗤笑一聲,“那又如何?在她眼裏看來,我可能連街邊的一隻狗都不如。”
“星塵!!”沐景峰拍案怒道,“爲何要如此妄自菲薄。”
“我說的,是實情。”沐星塵隻覺得心中苦澀得不行,“你是沒看到,她在怅惘閣中跟我們說那番話時的神情。”
“她說,是要驕傲,還是要命,由我們自己選。她會等着看我們,一個,一個去死。”
“逆女!”沐景峰終于怒形于色了!
他重重地拍了下桌案,桌面上的茶杯亦跟着“蹬”跳了起來。
沐星塵冷眼望着自己的父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從剛才到現在,就彷如一絲遊魂一般,在人世間流蕩。
傷心麽?
是傷心欲絕了好不好。
他心裏難受得仿佛是被人用鈍刀子,一刀刀在割着一般,有種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的錯覺。
明明是他血脈相連,世上唯一的親妹妹。
然而卻恨他們家族入骨!
沐星塵渾渾噩噩地走了出門,不知道何時,眼淚竟掉了下來,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