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漸漸适應了新生活。
這日一見, 季子珊頓覺高妙妙所言不虛。在高妙妙還是董緻遠之妻時,雖然高妙妙也常說自己過的好,但季子珊能感覺得出來, 她過得并不開心, 然而今日再瞧她,隻不過短短兩個月, 高妙妙已然面皮滋潤, 氣色極
好, 一掃之前的沒精打采, 總帶着幾許憂郁的眉宇,也毫無隐藏的舒展開來, 最叫季子珊詫異的是——高妙妙居然變胖了。
老天祖宗, 高妙妙都容色體态清減多久了, 這說胖就胖起來了?
見高妙妙的狀态如此之好,季子珊爲她高興的同時, 也不忘笑着調侃道:“妙妙姐姐,你該不是用蜂蜜水沐浴了吧,我怎麽聞到一股子甜味呢,哎呀,好甜呐。”
高妙妙被季子珊說得面紅耳赤,幾欲轉身就走:“扇扇,你瞎說什麽呢。”
季子珊樂嘎嘎地笑,卻故意裝糊塗:“我瞎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啊……”高妙妙愈發感到羞惱,白皙嬌嫩的面部肌膚,頓如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霞色,人們常拿蜜裏調油打趣新婚夫妻的生活,公主表妹分明意有所指,在不懷好意的笑話她:“
扇扇……”高妙妙素來臉皮子很薄,她不知該怎麽反駁公主表妹的調侃,隻能嬌嗔着輕瞪她一眼。
季子珊挑眉一笑,拉着高妙妙進了女眷堆裏。在座的女眷都是熟人,有季子珊的兩個長公主姐姐、三個王妃嫂嫂、兩個公主侄女、一個太子妃侄媳婦、一個世子妃堂嫂、外加一個郡主堂姐,除此之外就是高妙妙這個
表姐了,端的是滿堂榮華,個個尊貴。
季子珊的生辰宴會自然辦的很順利。
放眼滿京城,還真沒有哪位女士,敢不識趣的叫季子珊沒面子。嗯,唯一給季子珊找過不痛快的柔嘉公主,季子珊壓根沒有邀請她家的女眷,理由特别正大光明,許驸馬去年冬天才過世,這才剛過半年,公主府的兒媳和姑娘都還守着
孝期,她怎麽能拉人家出來聚會娛樂呀,所以不是她有意怠慢柔嘉二姑母的啦。因這日的心情實在不壞,季子珊不免多飲了幾盞酒,筵席散後,滿滿小姑娘選擇對醉醺醺的親娘退避三舍,然而,不等她噗蹬着小腿跑遠,已被她不着調的親娘一把摟在
懷裏,還興緻極高地硬要教她背詩,滿滿小姑娘并不明白親娘是在耍酒瘋,但這并不妨礙她捏着鼻子,大聲求助外援:“桂嬷嬷,娘欺負我,快叫我舅舅來,救我!”
她溫柔漂亮的小舅舅還說了,若是她娘使性子欺負她,讓她不要哭,不要鬧,隻管讓人去找小舅舅來,小舅舅會幫助她脫離苦海的。
那啥,被親娘箍着不許跑的滿滿小姑娘,此刻就深深以爲,她需要小舅舅來救她。
被滿滿小姑娘稱作‘桂嬷嬷’的桂香很無語,剛下差回到家裏的穆淮謙将軍也很無語,這個臭丫頭,你娘欺負你,你幹嘛不喊爹爹救命,喊什麽鬼舅舅。
郁悶歸郁悶,穆淮謙還是路見不見,對女兒拔刀相助了一番,隻見他掰開公主老婆的手腕,把皺着苦瓜臉的閨女丢給桂香:“帶郡主出去玩罷。”
逃脫親娘魔爪的滿滿小姑娘頓時撒腿就跑。“滿滿,你跑什麽,給娘回來!”季子珊先對撒丫子就竄的閨女吼了一聲,然後拎起拳頭給了穆淮謙将軍一下,嘴裏不滿的嘟囔道,“幹什麽啊你,我正要教滿滿背詩呢,你
搗什麽亂啊你……”穆淮謙将軍簡直要氣笑:“什麽濕呀幹呀的,你都醉成這幅模樣了,還不好生躺着睡會兒,反倒逮着閨女鬧……”見醉醺醺的老婆半點不安分,在他懷裏蹭來扭去,似乎要掙
開他的束縛去追女兒,穆淮謙将軍隻好再道,“你若真要鬧酒性,還是沖我來吧,放過你還小的閨女。”
“你有什麽好玩的,一個硬邦邦的糙漢子,捶一下都手疼,哪有滿滿摟着舒服,軟軟的,香香的……”季子珊醉眼迷離地吐槽着,壓根沒在意到穆淮謙将軍已變黑鍋臉。
什麽鬼?他哪一點像個糙漢子了,穆淮謙将軍正欲開口,忽聽門外響起一聲清咳,穆淮謙倏然扭回頭,隻見一個俏生生的小腦袋趴在門邊,正在掩嘴偷笑。
見狀,穆淮謙将軍的臉當即更黑了:“臭丫頭,怎麽還沒走,是不是想叫你娘再把你逮住?!”
滿滿小姑娘一想起親娘身上的刺鼻酒味,立即花容失色的撒腿再跑:“舅舅,救命!”穆淮謙将軍直被不孝女氣得鼻子歪:“……”剛才救你的可是你親爹!和你小舅舅并沒有關系!确定小閨女沒有再偷聽牆根後,穆淮謙将軍這才把目光重新轉回來,他勾一下
公主老婆的鼻子,笑着問道,“嗨,扇扇,你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呢。”
季子珊勾住将軍老公溫熱的脖頸,吃吃地沖他發笑:“你猜?”穆淮謙将軍看看窗外,離天黑還早呢,公主老婆就這麽勾引他,真是好生爲難哦,到底要不要推倒她呢,想了一想,穆淮謙将軍決定遵從自己的心意,後半夜時,季子珊
被餓醒了,屋中隻燃着一盞燈燭,照亮出些許朦胧之光,季子珊瞅了瞅光溜溜的自己,又瞅了瞅身旁光溜溜的男人,使勁揉着還發蒙的腦袋。
“扇扇,你醒了?”季子珊揉腦袋的動作吵醒了穆淮謙将軍。
季子珊咕哝着嗓門道:“這是怎麽回事啊。”“你都忘了?”穆淮謙将軍光着上身坐起來,面不改色地解釋道,“你喝酒喝醉了,我回來家時,正好瞧見你非要教滿滿背詩,小丫頭嫌你難聞,怎麽都不肯讓你抱着,我叫
她出去玩後,你又纏着我鬧酒瘋,我總不能打暈你吧,所以就這樣了呗,先說好,是你撩的火,我隻是順勢而爲。”嗯,就是這樣。
她有這麽誇張麽,喝醉了還不忘撩男人?呃,不管怎樣,反正睡的本來就是自己男人,也沒什麽好糾結的,季子珊拍拍自己餓扁的肚子:“好餓……”
“我也餓着呢,正好一起。”穆淮謙笑出一口閃亮的大白牙。吃過夜宵,夫妻兩個又躺回床上,此時的季子珊已清醒過來,散席後的記憶也逐漸複蘇,她就說嘛,好端端的,她怎麽會酒後撩男人,都是穆淮謙将軍這個戲精自導自演的說,她倒不介意将軍老公趁她醉酒哄她滾床單,她隻是納悶:“我在席上喝得的确有點多,你不嫌我滿身的酒味難聞啊……”居然還有興緻拉她一起睡覺,而且還在大白天
!
“沒有的事,你喝醉了也好聞的緊。”穆淮謙将軍摟着公主老婆招呼她聽甜言蜜語。
季子珊嘿嘿一笑,順便往将軍老公懷裏蹭了蹭,心裏甜滋滋的。
穆淮謙将軍再低頭親一口公主老婆,聲音溫厚道:“不早了,睡吧。”次一日,平靜溫馨的生活,還在如此繼續下去,穆淮謙是踏足過生死線的人,對于能夠活着享受的幸福生活,他比一般人更懂得彌足珍惜,心裏喜歡的妻子就應該好好寵
着,不叫她傷心難過,血脈相連的女兒就應該好好疼着,讓她快樂的長大,沒有什麽事比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更重要。
與穆淮謙心态有些類似的還有一人,刑東森。如果沒有現在的妻子發善心救她,什麽金榜題名、入仕當官、光宗耀祖,就都是虛無缥缈的空話,說實話,他是懷着感恩加喜歡的心,去高家求娶的妻子,他知道,高家
姑娘的名聲并不好,也知道她曾經嫁過人,甚至還拖着一個過繼來的兒子,可他還是願意聘她爲妻,如果沒有她,他也許早已不在人世。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救命之恩,傾心不悔。六月中旬,正當盛夏,這日,刑東森下衙回到後宅,發覺家裏的氣氛有些古怪,待喝完一盞溫茶後,頓覺幹涸的嗓子眼舒服許多,他擱下手裏的茶盞,笑問坐在小桌幾另
一側的妻子:“夫人,家裏是有什麽喜事麽?怎麽瞧你們一個個都挺高興的樣子。”翠兒心直口快道:“老爺,是夫人有喜了!您說是不是大喜事?”阿彌陀佛,因她照顧不周的疏忽,害自幼服侍的主子沒了一個孩子,此事一直是翠兒心裏的疙瘩,如今再
聞主子有孕,她比誰都高興。
刑東森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高妙妙見二婚丈夫傻住了,不由粉面绯紅,她瞥一眼嘴快的翠兒,翠兒立時捂着嘴笑着開溜了,屋裏靜谧了好一會兒功夫,刑東森才緩緩回過神來,隻聽他聲音打顫道:“
妙妙,是……真的麽?”
“嗯。”高妙妙輕垂臻首,紅着臉低低應了一聲,“已經一個多月大了。”驚喜來的太過突然,刑東森都做好這輩子可能沒有親生孩兒的準備了,哪知,吧唧一聲,喜從天降,直接把他給砸暈了,他腦袋暈乎乎的挪坐到對面,攬着妻子語無倫次道:“真……真的啊,我……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