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監又笑容滿面道, “陛下還說了,叫公主殿下帶着大姑娘一道去乾明宮。”
“陛下叫我進宮幹嘛呀。”季子珊正興緻勃勃的陪閨女玩,說實話, 她這會兒并不想進宮溜達。
小内監生怕季子珊脾氣上來,玩一個抗旨不遵拒絕進宮,那他可就難以交差了, 遂陪着笑臉道:“陛下的聖意, 奴才哪敢胡亂揣測,反正, 依陛下對公主的寵愛, 一準兒是有好事兒找您。”
季子珊戳戳閨女的小軟腰, 問她:“滿滿, 你想不想去見大舅舅呀?”
“舅舅……”整天被元寶小王爺洗腦的滿滿小朋友,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舅舅。
聽閨女吐字清晰的喚舅舅, 季子珊微微黑臉道:“滿滿, 叫娘——”
“羊——”滿滿小朋友奶聲奶氣道。
季子珊愈發黑臉道:“叫爹——”
“歇——”滿滿小朋友的學習态度很認真。
一旁的素容嬷嬷見季子珊和滿滿小朋友互相瞪上了, 一個臉上寫着相當郁悶,一個面上挂着純潔無辜, 不由笑着開口道:“公主,姑娘還小着呢,說話慢慢教就是了,陛下傳您進宮,不好讓陛下久等的,
還是快些動身吧。”
“小東西,等你爹回來,看娘怎麽讓他收拾你!”季子珊戳點一下閨女的小腦門,語出威脅道。
滿滿小朋友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仍是一幅天真無邪的無辜模樣。
乾明宮,禦書房。
“皇兄,你找我有什麽事啊。”季子珊拎着暖手爐走在前頭,桂香抱着滿滿小盆友跟在後頭,和季子清陛下略福身見禮後,季子珊就大搖大擺的走到禦案旁邊,問正端杯飲茶的季子清陛下。
季子清陛下擱下手裏的杯盞,沖下頭站着的桂香招手道:“把滿滿抱過來。”
桂香自然趕緊應是。
被忽略的季子珊不滿了,砰的一聲,季子珊重重擱下小暖手爐,面帶不悅道:“皇兄,你到底是找我有事,還是專門要看滿滿?”
“有區别麽?”季子清陛下接過胖嘟嘟的外甥女,摸了摸她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
季子珊輕哼一聲:“當然有,你若是隻爲看滿滿,我就不特意跑這一趟了。”
季子清陛下輕笑一聲,指了指桌上,那裏正擺着一個明黃色的雙耳卷軸:“給你的東西,在那兒呢,自個兒瞧吧。”說畢,就又逗起滿滿小朋友來,一會兒捏捏她的小胖爪,一會兒摸摸她的小嫩臉,一
會兒又撓撓她脖子下頭,一會兒又誘哄她叫舅舅,玩的相當不亦樂乎。
季子珊拿過卷軸,左右攤開,粗粗掃了一遍,才知這是季子清陛下給滿滿小朋友的冊封旨意,封号乃是如意:“聰慧乖巧,靈秀可愛,甚悅朕心……皇兄,你确定這說的是我家小滿滿?”
季子清陛下白一眼挑剔的小妹子:“她還是個小孩子,朕總不能說她端莊淑德,溫婉柔靜罷。”
“哎,皇兄,你還真别說,我姑娘還真稱得上溫柔婉靜,每天都是乖乖靜靜的,一點都不吵鬧,叫她幹啥就幹啥。”季子珊說起自己的小心肝,當真是眉飛色舞,滿口稱贊,“小滿滿也沒見你多少回,可
你看她,多鎮定大方,一點都沒被你吓着,你讓她叫舅舅,滿滿也半點不含糊,說叫就叫,吐字也清楚的很……”
季子清陛下插話打斷小妹子的沾沾自喜,目露揶揄道:“滿滿叫舅舅順嘴的很,就是不會叫娘,隻會叫羊——”
聞言,季子珊頓時大怒:“誰說的?!”
“你元寶哥哥。”季子清陛下很幹脆利落的出賣了同胞兄弟。
季子珊氣得直拍桌:“那個大喇叭!”
“哦,你那個大喇叭哥哥還說了,滿滿開始學爬時,你比滿滿爬的還歡,生氣時,還愛教滿滿當小狗咬人,我說,扇扇小公主,你倒是真會給自己找樂子呐——”季子清陛下笑着又道。
季子珊默了又默:“你信不信,我也敢讓滿滿咬你!”
聞言,季子清陛下頓時哈哈樂了,坐在他腿上的滿滿小盆友,卻是一派寵辱不驚的淡定态度,笑罷,季子清陛下又道:“滿滿辦周歲禮時,朕不便親自過去,會讓劉全順前去宣旨,今兒叫你來,就是提
前告訴你一下,順便也看看滿滿長多大了,旁的也沒什麽事,唔,去慈甯宮見見母後吧。”
“皇兄,你又要忙了?勤政愛民是百姓之福,可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嘛,素日别太過操勞了,晚上要早點歇息,白天的時候也要抽空多出去轉轉,看看花,看看水,能讓心情舒暢些的……”見季子清陛下又
要埋頭苦幹,季子珊忍不住啰啰嗦嗦起來,“還有啊,你除了和朝臣商讨國事外,也多找人聊聊閑天,叫自己放松些。”
季子清陛下目光溫和道:“知道了,去罷。”
教滿滿小朋友朝季子清陛下撓撓小爪子後,季子珊便帶着女兒離了乾明宮,既回了娘家,季子珊少不得要在娘家混一頓午飯,剛到半下午,惠安太後就催着季子珊趕緊回家,現在正是寒冬,陽光一弱
,溫度就刷刷刷往下降,閨女風寒才好,外孫女又人小體弱,惠安太後可舍不得讓兩人在外頭涼着。
娘兒倆前腳才回到府裏,穆淮謙後腳也跟着回了。
一天沒見寶貝閨女,可把穆淮謙同志想壞了,他連茶都顧不上喝一口,就抱着白白胖胖的漂亮閨女親香:“好閨女,想爹爹了沒,要是想爹爹了,你就親爹爹一口……”
正喝着羹湯的季子珊默默鄙視穆淮謙同志,您老都把臉蹭到閨女嘴邊了,她除了親你,還有别的選擇麽。
“穆将軍,滿滿眼瞅着就要周歲了,她的大名你到底想好了沒?”季子珊問道。
被閨女香了一口的穆淮謙将軍正美的冒泡:“想好了,我正要與你說呢……”抱着閨女親香夠了,穆淮謙便将閨女又放到毯子上,牽着她歪歪扭扭的溜步子,“你小名叫扇扇,大名取季子珊,咱姑娘小名
叫滿滿,大名幹脆叫穆晨曼得了,一樣都是諧音,你瞧如何?”
穆淮謙的文化水平有限,偏公主老婆把取大名的任務交給了他,他抓耳撓腮了好一陣子,才想出這一個名字。
季子珊撫掌而笑:“還行,就這個罷。”
到了臘月,臨近年關,京城裏的喜事頗多,比較顯眼的有兩件,一件是臘月初三時,柔嘉公主的小兒子許林娶妻,另一件是臘月初八時,昭陽長公主的愛女做周歲。
皇親國戚家的子孫後輩成婚時,多會向宮裏讨個賜婚的旨意,以示恩寵和榮光,柔嘉公主膝下的三個兒子,唯有次子許樹得享如此殊榮,蹲過宗人府大牢的許果和許林都是沒有的,臘月初二的晚上,
季子珊悶悶地摁着閨女的不倒翁玩具:“讨厭,明天還得出門。”
“你若不想去,就留在家裏,我到那兒略露個臉就得了。”又不是關系多好的親戚,公主老婆愛去便去,不願意去的話,穆淮謙也是沒什麽意見的。
季子珊白穆淮謙一眼:“我兩個皇姐和三個王嫂都去,就我一人不去,那多掃興啊。”
穆淮謙拍着倦倦欲睡的女兒,輕聲道:“那就去呗,權當和你姐姐嫂嫂們聚聚,唔,滿滿睡着了,我送她回槅間去,你等我一下。”動作輕穩的送閨女回去睡後,折身回來的穆淮謙又打橫抱起公主老婆
,吐氣呵熱道,“哄睡了小心肝,現在該哄大心肝了。”
“你讨厭!”圈着穆淮謙脖子的季子珊輕輕捶了他一下。
穆淮謙低頭,啄一口公主老婆的唇瓣,眉染春意道:“一會兒就不讨厭了。”
次一日,季子珊氣色滋潤的出現在柔嘉公主府,她和姚得錦到的并不算早,二公主季子萦、三公主季子婷、瑞王妃、順王妃、以及季子籮都已到了,寒暄過後,衆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起來,期間
,不斷有女眷挪步過來請安問好,這裏頭自然也包括鎮國公太夫人,以及她的二孫女。
“妙妙身子還沒養好,實在不能出門赴宴,叫王妃失望了。”面對姚得錦的随口一問,鎮國公太夫人不卑不亢的回道。
爲了避免季子珊和鎮國公太夫人杠上,開口問話的是姚得錦,聽罷鎮國公太夫人的回答,姚得錦眸光一轉,又看向站在她身後側的妙齡少女:“這是你家的姑娘?”
“正是老身的二孫女,叫慧容。”鎮國公太夫人心裏暗暗可惜着,她倒是想把如花似玉的二孫女送到太子身邊,奈何總不能成事,爲免耽誤了孫女的花期,她隻好挑人家把孫女嫁出去,因還沒相好人家
,鎮國公太夫人每赴一家宴會,都會把這個及笄待嫁的孫女帶在身邊。
姚得錦瞧了幾眼,然後簡單評價道:“挺秀氣知禮的,太夫人好福氣。”說畢,就再也不理鎮國公太夫人,又轉頭與季子珊笑談起來,“聽你王兄說,陛下要封滿滿當郡主,你可知道是何封号了?你王兄
問了陛下好幾回,陛下都不肯告訴他,他叫我找你打聽呢。”
“真的麽?扇扇,别藏着掖着,趕快給咱們說說。”瑞王妃是個爽利性子,不由開口追問道,她是明旨賜婚的正王妃,她生的女兒生來就是郡主身份,因瑞王替陛下幹了不少正事,她的嫡長女兩年前就
被賜了封号。
季子珊端着茶杯哼哼道:“不說,等順公公宣了旨,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季子籮拿胳膊捅捅季子珊:“扇扇,你何時變這麽小氣了,給咱們提前說說又有什麽打緊?”
“當然打緊了,我王兄那個大喇叭,竟說我的糗事給皇兄知道,我特地讓陛下口風緊點,不許告訴他。”季子珊吸溜了一口香茶,又道。
姚得錦笑着蠱惑道:“唔,那這樣,你悄悄告訴嫂子,我保證不告訴你王兄。”
“你和我王兄是一夥的,少騙我啦,就不說。”季子珊又道。
見幾個公主和王妃圍着昭陽長公主說說笑笑,當自己好像不存在似的,鎮國公太夫人抿了抿嘴角,便拉着孫女董慧容讪讪的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