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别害怕, 奴婢一會兒給你講講這女兒家的事……”在劉全順公公的示意下, 原本侍立在演武場的一衆内監, 早已盡皆無聲的行禮告退, 此時, 隻有季子珊的一衆宮女在旁侍候。
開口撫慰季子珊的,便是雲藻宮的大宮女梅香了。
相較于季子清陛下的尴尬,梅香的溫語勸慰, 季子珊倒是一臉淡定的丢開裙子:“誰害怕了?”她剛才會發呆,是覺着有點意外,這大半輩子的好朋友……怎麽說來就來了, 吐豔, 季子珊哼哼着往更衣的宮
殿走去,“不就是癸水麽, 我早就知道了。”她太後親媽每個月總有幾天犯懶的日子, 作爲貼心小棉襖, 季子珊早就刨根追底問過了。
對于季子珊平靜的反應, 梅香也不覺驚詫意外。
自小公主呱呱墜地,她就一直跟着容嬷嬷照顧小公主, 小公主是個好奇心很重的孩子, 她纏着太後娘娘打聽月信時, 梅香當時也在場,後來, 太後娘娘一‘不舒服’的美人懶,小公主就要叽叽喳喳的問一通
,如此耳熟能詳之下,小公主一點沒被吓着,也能解釋的通。
這廂的季子珊風輕雲淡,被季子清陛下拖走的圓圓大皇子,卻是一腦門的問号。
“咦,元昊,你怎麽一身臭汗?”離了尴尬之地,季子清陛下這才發覺被自己拎着的長子,滿額都是明亮的汗珠,一張小臉也熱得紅撲撲的,不過,在他看到圓圓大皇子手裏還攥着常用的那把木劍時,
季子清陛下嘴角微抽,呃,他忘了,長子才走出演武場地,就被他一把薅走了。
故作淡定的松開手,季子清陛下若無其事的自問自答道:“哦,是了,你才練過劍,劉全順,安排大皇子在乾明宮沐浴。”說完,就率先邁開大步走了。
圓圓大皇子很想沖老爹翻個白眼,但是他有賊心沒賊膽,隻能抹抹額汗,麻溜的再跟上去,今天這事兒邪門啊,皇帝老爹向來疼愛小皇姑,上一回,小皇姑因陪他練劍扭了一下腰,他就吃了好幾記淩
厲的眼風,而今天,小皇姑也不知怎麽回事,裙子上竟然見了血,皇帝老爹反倒不瞪眼罵人了,真是怪哉……
憶起皇帝老爹幾番的閉嘴申饬,圓圓大皇子很識相的不再去找老爹解惑,沐浴換衣之後,就奔慈甯宮去了。
季子珊那裏收拾好後,就直接回雲藻宮美人躺了,不過,消息卻是報到惠安太後這裏了的,知道小閨女一沒驚着二沒吓到,惠安太後便沒巴巴的趕過去探望,隻叫碧雲嬷嬷替她先走一趟,才過不多久
,惠安太後就迎來了虛心請教的圓圓大皇子。
“呃,這個,圓圓現在還小呢,以後會明白的。”惠安太後怎麽也沒想到,大孫子一張嘴就是問小閨女的私|密之事,若是孫女來請教她,她說一說倒也無妨,但是孫子的話……好别扭的說。
圓圓大皇子扒着惠安太後的袖子,鼓着臉頰撒嬌道:“皇祖母,孫兒現在就想知道,你就告訴我吧。”
惠安太後扶了扶額頭,略頭痛的喚道:“秋雨。”
秋雨嬷嬷彎了彎膝蓋,嗓音溫柔的應道:“娘娘。”
伸手指了指胳膊上的金貴挂件,惠安太後歎氣道:“帶大皇子出去,他想知道什麽,你就告訴他什麽。”
于是,充滿好奇心的圓圓大皇子跟着秋雨嬷嬷出去了,不久之後,圓圓大皇子臉色绯紅的回來壽康殿,惠安太後瞧他又是稚嫩羞澀又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覺開口問道:“都問明白了?”
圓圓大皇子颔首低應:“問明白了。”原來,姑姑不是受了内傷,而是來了癸水,秋雨嬷嬷告訴他,女孩子開始來癸水,就等于長大了,長大的意思就是能生娃娃了,圓圓大皇子後頭有兩個弟弟兩個妹
妹,他隐約明白,這些弟弟妹妹都是後妃們侍寝之後才有的,至于她們是怎麽替皇帝老爹侍寝的,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皇祖母,小娃娃到底是怎麽有的呀?”圓圓大皇子不敢直問後妃是怎麽給他父皇侍寝的,隻好換一種比較委婉的問法,“嬷嬷說,姑姑長大了,可以生小娃娃了……”
還不等圓圓大皇子說完,惠安太後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秋雨!”惠安太後一頭黑線,微微咬牙怒問,“你……你是怎麽給大皇子解釋的?”不就是解說一下月信的事情嘛,怎麽就扯到生娃娃上頭
了!
秋雨嬷嬷心底也很冤枉,趕緊附耳惠安太後解釋起來——
大皇子問她爲什麽公主流血受傷了,陛下竟然一點也沒震怒,她就告訴他,那個不是流血受傷,隻是公主來癸水了,大皇子就又問她,什麽是癸水,爲什麽公主以前沒有,她隻能再解釋,公主以前年紀小自然沒有,姑娘隻有長大以後才會來癸水,大皇子聽罷又接着問她,爲什麽癸水隻有在長大以後才會來,裏頭是有什麽說法麽,她隻能再回,姑娘隻有來了癸水,才能生小娃娃,能生小娃娃當母親了
,自然就是大姑娘了。
誰知道,大皇子一回壽康殿,就又好奇上生娃娃的問題了,秋雨嬷嬷也很絕望啊。
圓圓大皇子見惠安太後微微惱怒尴尬的神情,便知自己的問題怕是不合時宜,可是他心裏又實在好奇,就小心翼翼的以退爲進道:“皇祖母,孫兒是不是不該打聽這些?”
惠安太後瞅着還不足十歲的大孫子,心裏腹诽:能打聽,但是,你、打、聽、的、有、點、太、早、了。
雲藻宮。
季子珊懶懶的擺出美人躺姿态,重溫一番老朋友拜訪的感覺後,忽然一拍腦袋懊惱起來,她與穆淮謙約定四月最後一天見面,也就是後天來着,但她現在這幅狀态,明顯不能出宮赴約了,嗷,她的約
會計劃要泡湯了!!!
次日黃昏之際,一個藍袍身影在康王府門前翻身下馬,正是剛從京郊回來的穆淮謙。
今日晌午前,他收到康王府侍衛送來的一封信,信上說明日之約臨時取消,要改到五月初十那天,穆淮謙一看完信就懵呆了,他想在四月三十約見桃花小公主,是爲了在她生辰前送出禮物,日子往後
推延十天,桃花小公主的生辰都過去了,因信上未言明約會取消的真正緣故,故而,穆淮謙今日的差事一完,婉拒同僚的聚會邀請後,就快馬跑回京城了。
“公主身子有些不舒坦,明天不能出宮。”望着一身塵汗仆仆的穆淮謙,元寶小王爺很抱歉的表示道,真不是他故意搗亂,實在是事出有因。
穆淮謙一聽季子珊身子不舒服,忙問:“公主是生病了麽?嚴不嚴重?”
“烏鴉嘴!”元寶小王爺頓時就不高興了,将俊美斯文的臉蛋一闆,口氣不悅的斥道,“公主好好的,誰說她生病了?”這個穆呆子,有這麽咒自己未來媳婦的嘛。
穆淮謙微默,然後聲音極低的反駁道:“不是王爺您說公主身子不舒坦麽?”什麽叫身子不舒坦,不就是身上不好生病了麽,他雖然文學造詣一般,但最基本的人話還是能聽懂的。
“真是個呆子!”元寶小王爺鄙視一眼穆淮謙後,就端起桌上的茶碗吹起來,“公主沒生病,但就是身子不适,不便出宮。”他才不會告訴穆淮謙,他今天新長了一番見識,嗯,他太後親媽不想搭理他,
是由碧雲嬷嬷告訴他的。
元寶小王爺這番話說的雲山霧裏,搞得穆淮謙着實一腦袋漿糊,不過,好歹他也明白桃花小公主應該并無大礙,要不然,五王爺也不會氣定神閑的坐在府裏喝茶了,隻是,盼了這麽多日子卻成空,穆
淮謙到底難掩失望之色。
見穆淮謙喪氣的耷拉下了腦袋,元寶小王爺又良心發現道:“你不就是想送公主生辰禮物麽,這樣罷,你把禮物給本王,本王替你轉交給公主。”
不就是又當牽線紅娘麽。
穆淮謙先是一喜,随後又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麻煩王爺了。”王爺可以替他轉交禮物,但他想給桃花小公主講的趣事,卻不能讓他轉達,啥事都讓五王爺幹了,他還表現個啥。
見穆淮謙拒絕了他的好意,元寶小王爺不由挑了挑眉毛:“本王又不拿你的禮物借花獻佛,隻是想着公主若見到你的禮物,應該會高興一些,這才有此提議。”咋滴,他這是一片好心要喂給驢肝肺的節
奏?
“多謝王爺的好意,隻是,我還是想親手交給公主。”穆淮謙忙道。
元寶小王爺一臉狐疑的嘀咕道:“什麽禮物啊,還搞得這麽神秘?莫非是怕本王貪了你的東西?”他好歹也是金玉堆裏長大的,眼皮子哪有那麽淺。
穆淮謙抿嘴笑了笑,目光微露溫柔之色:“王爺說笑了,不過是一對兒花簪,我隻是想當面送給公主罷了。”
“……那就算了,你以爲本王喜歡當跑腿的啊。”元寶小王爺眼角微抽的哼哼笑道,“行了,你可以回家了,一身的灰塵汗味,本王可沒興緻留你一起用膳。”
被嫌棄的穆淮謙:“……”他這不是心裏着急沒空回府換衣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