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地瓜、涮火鍋、吃烤肉、比射箭、比下棋、騎馬兜風等等,待出元宵節時,季子珊的臉蛋明顯又胖圓了一圈。
正月十六的清晨, 季子珊捂着自己的嫩臉頰,對着鏡子慘叫:“啊啊啊,我怎麽又胖了!”惠安太後略沒好氣的白小閨女一眼:“你跟着你皇兄胡吃海喝的時候, 母後有沒有提醒過你, 要稍微節制一點,你當時是怎麽說的?”見小閨女露出後悔不已的表情, 惠安太後才接着哼哼道, “你當時對母後說,
你要是吃不飽, 哪來的力氣節食,扇扇, 你以後要是還這般管不住嘴, 變醜了可别找母後哭……”
季子珊掬了掬自己的肉臉蛋, 拍桌子怒道:“都怨大哥哥,老哄我吃東西!”
惠安太後:“……”這變胖的鍋, 難道不是該你自己背着麽。當天下午,除了穆淮謙之外,元寶小王爺的其餘三個伴讀返宮,才二十天不見,甯玉澤就發現公主小表妹又白胖了一圈,然而那柔嫩的臉皮兒卻仿似能滴出水來,不覺手指癢癢,特别想伸手掐一把,不過
,他也隻敢想一想,若是當真動手掐了她,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事兒呢。
公主小表妹貌似很讨厭别人掐她的臉,哪怕是皇帝表哥動手掐,公主小表妹也是照怒不誤……又過數日,季子珊期盼許久的穆淮謙,終于從北疆歸來入宮返校,因摸不準穆淮謙到底哪日回來,她唯恐錯過看到答案的時機,是以,這幾日她都老老實實窩在慈甯宮,連季子清陛下召她去玩,她都一概
推拒了,美名其曰,她正在給文華閣的衆位先生以及幾個同窗,準備她畢業時的贈别禮物。那天,天氣十分明媚晴朗,穆淮謙來慈甯宮觐見時,季子珊正在院子裏踢毽子活動筋骨,陡聽前殿的内監過來通報,季子珊心裏一喜,便溜去前頭一睹爲快了,她特意在穆淮謙去北疆前下猛藥,也有叫他
去申請長輩批準的意思,誰讓穆淮謙之前拒絕她的時候,總拿長輩規矩說事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問。季子珊蹦跶到慈甯宮的前殿時,穆淮謙已被守門的内監迎到門房,季子珊注目一瞧穆淮謙的裝扮,登時就樂了,隻見他穿着一身淺藍色的長袍,外頭還罩着一件領口袖口均滾着狐毛的深藍色短卦,頭上束
發的帶子亦是藍色打底,季子珊幾乎想笑出聲來,穆淮謙這是想當藍精靈啊,還是在表示他特别想給她當小驸馬呀。
不管怎樣,穆淮謙給的答案,季子珊很滿意:“穆淮謙,你又帶東西回來了啊。”穆淮謙朝季子珊恭敬的作揖行禮,口内一本正經的回道:“給公主請安,這些是家父進獻給陛下和太後的一點心意。”穆淮謙低頭回話時,也在側目悄悄打量季子珊,隻見她雙目點漆,湛然生輝,雪白嬌嫩
的面孔上,頗有一點壓抑不住的喜氣洋洋,而且數月不見,她似乎又圓潤豐腴了一點,還是胖嘟嘟的一團玉雪可愛。“免禮吧,我剛剛在踢毽子,聽說你求見我母後,就過來瞧一眼,呶,跟我走吧,我帶你進去。”季子珊也分外正經的說道,兩人當先前走,後頭跟着一溜擡箱子的内監,因有閑雜人等在旁,季子珊也不好
問什麽私密話,便道,“你這一回帶的什麽,這麽大口的箱子,不會又是毛皮吧。”
穆淮謙溫聲回道:“公主英明,大箱子裏裝得正是毛皮,小匣子裏裝着雪參和雪蓮。”
季子珊每次聽到有人贊她英明時,就覺甚囧。進了壽康殿,季子珊乖乖坐在惠安太後身側,聽她和穆淮謙你問我答的對話,對季子珊而言,這是一次具有重大意義的碰面,而對于惠安太後來講,這隻不過是她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接見事宜,是以,她
略垂問一陣子話後,便叫穆淮謙退下了,季子珊不欲給穆淮謙招惹是非,也就沒多做什麽表示。
正月底的時候,季子珊的畢業禮物終于準備完畢。别的人都好說,像教作畫的蔣先生,季子珊送了他一幅某著名畫家的真迹,像教彈琴的夏先生,季子珊便挑了一把名貴的古琴給他,當然,這些禮物均由季子清陛下友情貢獻,唯有教讀書寫字的顧太傅,
季子珊親筆給他抄錄了一份珍稀孤本,季子珊也就是靠着抄書這件事,才能不着痕迹的在慈甯宮等着穆淮謙回來,卻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至于除元寶小王爺外的四個同窗,季子珊一人送了他們一套文房四寶。
穆淮謙伸手接禮物時,一瞧見季子珊沖他眨了好幾下眼睛,就明白過來……桃花小公主估計又在這套文房四寶裏擱東西了。
待晚上回了卧房,穆淮謙打發走服侍的小内監後,才去裝文房四寶的盒子裏翻找,很快就在硯台下頭,找到一張折起來的信箋,穆淮謙伸手展開,就着燭光細細凝看。信上說,他的回應她已收到,并告訴他,她會保守小秘密,不叫别人知道,也希望他能做到,接着又叮囑他,她皇帝哥哥喜歡有本事的人才,他在皇宮的表現,她皇帝哥哥都知道,希望他多努力上進一點
,叫她皇帝哥哥能夠青眼看他,最後又羞答答的問他——你是不是覺着我又變胖了?放心,我一定會節食成功的!保證長大以後變得瘦瘦哒,美美哒。
穆淮謙一連看了三遍信箋,才丢到火盆裏毀屍滅迹。
望着冉冉明亮的燭火,穆淮謙低低發笑。年前,他在分外苦惱之下,終是向父親坦露心聲,起先父親是不準的,一是背着陛下太後和公主私下相交,若是哪一日東窗事發,吃虧倒黴的隻可能是他,二是桃花小公主年紀尚幼,若幹年之後,這也許
會變成她的一時戲言,并不作數,三是哪怕桃花小公主記着幼時約定,隻要陛下太後不準,一切便皆是枉然。
父親的擔憂,他全都明白,可明白歸明白,他還是想試一試。他與桃花小公主也算相識三年了,朝朝暮暮的相處下來,自然對她的脾性有所了解,他在心裏雖然經常吐槽她,但從未有過讨厭嫌棄的反感之意,單就之前那一回的事情,桃花小公主不僅自己做到守口如
瓶,且還時常叮囑自己不許透漏出去,這隻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既然有了第一次的信任,他爲何不能相信有第二次,相信她依然會有分寸,不會鬧出事端,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放在信人不疑疑人不信上,也同樣适用。
若桃花小公主長大以後,真當此事隻是一時戲言,那算他眼瞎,他自認倒黴。至于若是陛下太後不準的困難,他相信,隻要他能得到陛下的器重,陛下興許會成全他和桃花小公主呢,更何況,桃花小公主一向深得帝寵,在後宮裏過的是頭一份的自在生活,她若殷殷相求,陛下興許
也會因此而網開一面呢,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就像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入宮就讀的一天,還有被公主偷偷示好的一日。
興許是他考慮的太過忘我和投入,還不等他去找父親再次央求,父親反倒先來尋了他。
積雪皚皚,卻掩不住臘梅撲鼻的一縷暗香。
“還在想着那件事呢?”父親這樣問他。
屋外天寒地凍,他的腦袋十分理智清楚,輕輕點了點頭道:“嗯。”然後,他對父親說了一番反複思量過的話,包括對桃花小公主能守口如瓶的信任,以及不論以後會是何結果,他都願意試一試的想法。
良久之後,父親隻說了七個字:“記住謹慎和守禮。”聽到父親這七個字,穆淮謙便明白,父親這是允許自己穿藍衣回複桃花小公主了,壓住心花怒放的喜悅之情,穆淮謙朝父親磕了三個頭:“多謝爹爹!孩兒一定牢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