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随便活蹦亂跳那是想都别想,一切都要按照端莊的标準來。
端莊斯文的姿态固然賞心悅目,可惜不利養生呀,所以,季子珊小公主深深熱愛上了放風筝的遊戲。
她不僅自己喜歡放,還特别黏糊的拉着惠安太後一起放。不提惠安太後起先放不開身段,一衆服侍的嬷嬷宮女,更是前仆後繼的表示‘小公主乖,還是奴婢們替太後娘娘放風筝給您看吧’,季子珊小公主統統不理,就扯着惠安太後的衣角,嘟着嫣紅色的小嘴兒撒嬌
:“不要,我要娘……放風筝……好不好……求你了……”
耳聰目明的季子珊小公主,不失時機的顯擺自己新學會的詞語。胖閨女都奶聲奶氣的說‘求你了’,惠安太後哪還會再不依從,反正後宮之中屬她最大,誰還敢訓斥她沒規矩不成,是以,惠安太後叫人挽了袖子,就邊跑邊走的放起風筝,在胖閨女拍着小巴掌樂得咯咯笑時
,惠安太後從最開始的不習慣,到慢慢适應輕跑快走,直到最後……重拾無憂無慮的少女心。
曾幾何時,惠安太後也在自家後院裏,天真嬌憨的放風筝玩。惠安太後放飛自我後,生生玩出了一身的汗,母女倆回了慈甯宮,在白玉澡池裏美美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又叫宮人們伺候着梳穿妝扮,兩人打扮的美美了,接着湊在一起吃喝玩樂,小日子過得别提多悠
閑自在了。
至少,季子清陛下就特别羨慕的說,也特别欣慰的說。
有個‘懂事’的太後親媽,真好呀。
歲月忽忽,轉眼便入三月。
柔嘉大長公主長子許果的親事,經過一番艱難曲折的尋覓後,終于在三月初明訂下來,而與許果同歲的儀萱大長公主之女高珍珍,她的親事依舊懸而未決,着實令儀萱大長公主頭疼不堪。
可沒過多久,她自身的‘麻煩事’也被明挑了出來。
“你的事,到底是怎麽想的?”慈甯宮裏,惠安太後坐在卧榻之上,眉目靜然的看着儀萱大長公主,許是這兩年諸事不順,儀萱長大公主的眉心隐然煩躁的疲态。
儀萱大長公主扯着帕子裝傻,強笑道:“嫂子說的是什麽事啊。”惠安太後微挑秀眉,從桌幾上端起一盞溢香的清茶,語氣緩柔道:“齊國公老夫人卧病在床,高驸馬從年前開始就一直在國公府侍疾,你雖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卻也是齊國公府的兒媳婦,你婆婆病了,雖不
敢勞累你端茶倒水喂湯喂藥,但你隔三差五去探望一下,總是應該的吧。”
儀萱大長公主将臉一拉,表面難看的恨聲道:“那老婆子故意裝病!”
惠安太後瞥她一眼,垂眉抿茶不語。
姑嫂倆靜坐一會兒後,還是儀萱大長公主耐不住性子,率先期期艾艾的開口了:“嫂子,我……”
惠安太後抿過幾口香茗之後,又将茶盞擱回雕花桌幾,拿帕子輕拭嘴角後,才又溫聲而語:“若是高驸馬一心向着你,對沒有兒子之事毫不在意,哀家什麽話都不會說。”
儀萱大長公主氣鼓鼓的罵道:“那個沒良心的!”“你就準備這麽一直硬拖下去?”惠安太後沒興趣聽小姑子罵婆婆罵丈夫,她隻想知道她心裏到底有沒有盤算,“你現在态度強硬的和高家置氣吵鬧、和驸馬隔閡生分,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說句你不愛聽的,
等你以後走了,你的三個女兒怎麽辦,你姓季,是皇家公主,可你的女兒們姓的是高,她們的娘家是……齊國公府。”
儀萱大長公主悶悶的扯着帕子:“那珍珍幾個的外家,還是姓季的呢。”頓了一頓,儀萱大長公主又嘟囔着嘴道,“公主的女兒又不是不能冊封女爵,嫂子溫慈良善,就不能疼一疼我的三個丫頭嘛。”
“公主之女是可以授封郡主,但也沒有你有多少個女兒,就要冊封多少個郡主的道理?”惠安太後表情嚴肅,聲音溫沉道,“郡主頭銜又不是籮筐裏的大白菜,你想要多少個,就能有多少個……至多一個。”
儀萱大長公主低頭不語。她與過世的先帝并非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皇家親緣單薄,她自然和如今的惠安太後、建平帝稱不上有多親近和睦,自己能被侄子加封爲大長公主,一是沾了新帝登基時有加封恩典的光,二也是惠安太後有
意擡舉她和柔嘉,這才有了步步高升的公主榮光,現在,惠安太後又許她一女将爲郡主,也确實……夠給她面子了。
“那嫂子說我該怎麽辦?”儀萱大長公主就如一隻被戳破了的皮球,語氣蔫蔫道。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是金枝玉葉,是皇家貴女,現在更占着皇帝姑姑的名分,她可以驕狂任性,不必太顧及婆婆和丈夫的面子,可自己的女兒們不行啊,若是她們以後沒有親兄弟撐腰,她們就隻能依靠國
公府,自己若和國公府鬧得太僵,對女兒們的将來也不好,可她實在忍受不了,讓驸馬收通房納小妾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遇到事情,隻一昧強硬的拖着有什麽用,你自己看看,你現在和高家、驸馬的關系僵成什麽樣了……”惠安太後這兩年,教教乖兒子功課,再逗逗胖閨女玩兒,日子過得
相當和諧舒坦,若非儀萱大長公主那裏鬧得太不像話,漸漸有礙皇室聲譽,她根本不想插手管這些瑣事。
惠安太後靜了一靜,說道:“儀萱,你也是快三十五歲的人了,若是兒女運氣好,未必不能再生一個……”
儀萱大長公主微微尴尬臉道:“我知道……”可近一年來,因婆婆時不時就犯‘病’,身爲孝子的驸馬,便三天兩頭住在國公府裏,不肯在大長公主府裏長久待着,夫妻見面的時間少了,怄氣的日子又多了,那啥啥的機會自然就銳減了嘛,不經過陰陽結
合,怎麽再懷上娃娃嘛。
“你若是能趕緊再生一個,堵住高家和驸馬的嘴,那自然是最好。”當然,這個再生出來的娃娃,必須是‘兒子’才行,不然就又白瞎一場折騰了,“若是總也不能如願,你……”
在儀萱大長公主凝神細聽的目光中,惠安太後又緩緩言道:“你和驸馬成婚已經近二十年了,驸馬想要兒子傳承香火,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擱在一般的門戶,妻子二十年不曾生下兒子,丈夫膝下的庶子隻怕早就滿地亂跑了,正是因爲儀萱大長公主有一個背景超級強硬的娘家,她自己又性子厲害,所以才能硬頂快二十年,也沒讓丈夫拓展出第
二春。“你怎麽說也是皇家公主,哀家斷不會同意你受他們的挾制,所以,怎麽讓驸馬傳承香火,要以你的決定爲準,不然,皇室的顔面何存?”這就是娘家背景超級強硬的好處了,縱算不生兒子,也享有絕對的
話語權,“要麽,你自己生一個,要麽,你從高家宗族裏過繼一個,要麽,你讓驸馬收通房生一個。”
儀萱大長公主死死揪着帕子,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起。
“哀家知道,不管是過繼兒子,還是讓驸馬找别的女人生一個,你心裏都不舒服。”惠安太後瞧着面色陰晴不定的小姑子,語氣淡淡道,“但遇到事情,總得想法子解決,越拖下去,結果隻會越遭。”
若是驸馬真的發狠了,暗地裏收一個通房,或者整出一個外室,真到了那個地步,誰的面子也不好看。惠安太後記挂着在後院玩耍的乖兒子和胖閨女,便又道:“儀萱,你回去以後,好好想想哀家的話,若是想清楚了,就和驸馬開誠布公好好談一談,你們可以約定個時日年限,若是你真的再沒有生養,就該有個決斷了……若是你已經做出讓步,齊國公府和驸馬卻還要咄咄逼人,你放心,皇帝也不會叫你這個姑姑吃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