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在……搞什麽啊,我的陛下。
“通報。”季子清在庭院裏略站片刻,約摸元寶小王爺已經收拾好情緒了,這才朝劉全順做出一個無聲的口型。
雖然劉全順總管心裏醉的不行,卻還是盡職盡責的揚起尖細的嗓門:“陛下駕到!”
不出意外的,當劉全順嘹亮的嗓門剛消音,殿内便隐約傳出來一道興奮至極的小奶音,劉全順望着自家陛下又一本正經的踏進壽康殿,嘴角都快抖抽筋了,自從多了位小妹妹,陛下的‘兄長病’貌似變的更厲害了。
壽康殿内,一聽到劉全順獨特的标志性嗓門,季子珊就宛若收到了指令一般,頓時手腳掙紮着要下地,嘴内還特高興的喊道:“哥……哥……哥……”
“扇扇這是知道陛下來了,趕着要去外頭迎接呢。”董皇後笑着從椅中起身,略走幾步,就穩穩扶住已下地的小姑子,語氣溫柔含笑道,“扇扇,哥哥馬上就進來了,你慢點兒走……”
不足周歲的小嬰兒,是沒有理智可言的,遂季子珊隻管放飛自我的哼哧哼哧往外沖,直到抱住季子清的一條小腿,再仰起美玉明珠般的小胖臉,興奮的叫喚:“哥……哥……”
渡過初期的不适應階段後,現在的季子珊特淡定的把自己當成小嬰兒,什麽調皮搗蛋,撒嬌賣萌,統統不在話下。
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幾乎甜化了季子清的心房。
季子清彎下腰,動作十分熟練的掐住小妹妹的腰,先帶她玩了一把親親抱抱舉高高外加一輪飛圈圈,董皇後在一旁笑勸道:“陛下,扇扇還小呢,當心把她轉暈了。”
還真别說,舉高高外加人工飛圈圈什麽的,玩着真是太帶勁了,遂季子珊在大金腿哥哥懷裏亂扭身子,表示——偶還要玩,還要玩。
“皇後說的是。”季子清捏着幼妹肉嘟嘟的臉蛋,溫聲哄道,“扇扇乖,再轉就頭暈了,等你長大了,哥哥就讓你多轉幾圈……”爲轉移小妹妹要轉圈圈的注意力,季子清一擡手,摸上幼妹腦袋上的小鬏鬏,拽着綴小銀鈴铛的絲帶搖了一搖,故意十分好奇的驚訝道,“咦,這是什麽東西呀,怎麽這麽好聽呢……”
季子清爲了哄小孩兒,自動變成‘白癡’,季子珊也跟着裝傻:“美……”
和萌萌哒的小皇妹玩鬧之間,季子清已邁進次殿,惠安太後端坐在原位,身旁拱着一隻正在偷偷照鏡子的元寶小王爺,至于甯國公夫人和甯玉澤,都已十分規矩的站立起來,待看到季子清抱着小公主進來後,甯國公夫人當即攜孫子行跪拜之禮,卻被季子清半途攔下:“又沒有外人,外祖母和表弟就不必多禮了。”
一番簡單的寒暄過後,衆人按位坐下。
“扇扇正在學走路,皇帝一直抱着她,她還怎麽練?”惠安太後笑嗔一眼大兒子,說道,“把她放下來,叫她沒事兒溜達溜達。”
季子清捉着一隻軟乎乎的小拳頭,卻道:“朕不在的時候,她随時可以學,現在,還是讓她歇着吧。”
惠安太後些許無奈的好笑:“你瞧她的精神頭兒,像是需要歇着的模樣麽……”被季子清摟坐在腿上的季子珊,一點都沒有娴雅淑女的安靜姿态,隻見她正揪着季子清的衣裳,似乎想踩着他的腿站起來。
季子清舉起雙臂,在幼妹的身邊撐起一道防護圈,以免她動作不穩的摔倒,目光卻已飄到季子恒身上,明知故問的開口道:“元寶,你做什麽呢?哥哥來了,你也不說給哥哥端杯茶?”
眼圈微微有些紅的季子恒,這才扭轉過來小身子,接過銀花嬷嬷遞來的小茶盅,用雙手捧到季子清身邊,聲音赧然道:“哥哥,喝茶。”要是被哥哥發現他哭鼻子了,那可就丢臉了,誰知,他家老哥很眼拙,壓根沒瞧出來他哭了,還一臉欣慰的誇贊道,“元寶端的茶,就是比劉全順端的茶好喝。”
候在壽康殿外的劉全順,很無辜的膝蓋中箭。
季子珊發現,每當季子清哄弟弟妹妹時,他的智商就會自動下線:茶好不好喝,跟是誰端的有關系麽?
很顯然,元寶小哥哥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隻眼睛一亮,很高興的笑了:“那哥哥還要喝麽?我再給你端一杯。”沒被發現哭鼻子,真好,嘻嘻,元寶小王爺心裏暗暗小慶幸。
季子清微微一曬,好笑道:“哥哥又不是茶桶,喝那麽多茶做什麽,一杯就夠了。”說着,将手裏的茶盅塞回他手裏,又問惠安太後,“适才在說什麽呢。”
惠安太後心思玲珑,見大兒子對小兒子的異狀,沒有任何表示,便約摸知道怎麽回事了,遂笑道:“哀家正問玉澤都念了哪些書,他這會兒正學着《聲律啓蒙》,上卷已學的差不多了。”
季子清眸光一轉,又喚元寶小王爺:“元寶,哥哥不是教過你一點《聲律啓蒙》麽,現在哥哥要檢查,你背一下,我聽聽。”
“好。”剛剛擱下茶盅的季子恒,乖乖的答應了一聲,雙手負背在季子清身前一站,随着搖頭晃腦的轉脖子姿勢中,稚音朗朗的童聲也跟着響了起來,“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鬓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沿對革,異對同,白叟對黃童。江風對海霧……”
季子恒正背的朗朗上口,分外投入,忽聽季子清出聲打斷道:“停!”
衆人原本正笑吟吟的聽着,陡聽季子清忽然打斷季子恒,不由微露疑惑不解之色,季子恒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睜着一雙明澈的大眼睛,很茫然的問道:“哥哥,是我哪裏背錯了麽?”
“沒有,元寶背的很好。”季子清先給胞弟點了一個贊,而後将目光看向長相清秀的甯玉澤,吩咐道,“玉澤,你接着元寶停下的地方,繼續往後面背。”
甯玉澤先是呆了一下,然後趕緊作揖應是,稍微回想一下,便順如流水般背了下去:“……江風對海霧,牧子對漁翁。顔巷陋,阮途窮,冀北對遼東。池中濯足水,門外打頭風。梁帝講經同泰寺,漢皇置酒未央宮。塵慮萦心,懶撫七弦綠绮;霜華滿鬓,羞看百煉青銅……”
待甯玉澤約摸背了三則後,季子清微笑着喊停,又命季子恒和甯玉澤分别去寫十個字來。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各捧了一張宣紙上交作業,在季子清一手拈了一張瞄看時,坐在季子清懷裏的季子珊,轉着眼珠子細想,這會兒,她應該是撕紙、抓紙、還是吃紙呢。
算了,還是先抓再吃吧,心一動,手即動。
“哎哎,你這小丫頭,怎麽見什麽抓什麽……”季子清又好笑又好氣的捏幼妹的鼻子,随手抓起擱在一旁的金鈴铛,塞到活潑小妹妹的手裏,“來,扇扇,玩這個……”
季子珊在心裏回複大金腿哥哥——不玩鈴铛,就要玩紙。
見小妹妹扔了金鈴铛,隻一心張牙舞爪的要玩紙,若是不給她玩仿佛就要掉金豆豆的模樣,讓季子清有點招架不住,遂将兩份字迹很挫的作業,交給小妹妹手裏:“好吧,好吧,給你撕着玩吧……”令季子清很無語的是,他明顯錯估了小妹妹的‘天性’,隻見這小妞抓着紙就往嘴裏塞。
“傻丫頭,紙可不能吃……”季子清抱着幼妹站起身,再度想轍兒轉移小妹妹的注意力,“扇扇,哥哥帶你去騎馬玩兒,好不好?”趕快忘了吃紙這件事吧。
專供季子珊睡覺的隔間裏,有一隻精雕細琢的小木馬,季子清抱小妹妹進屋後,就把她放在上頭,自己則蹲在一邊替她搖馬,季子珊樂了一會兒後,就吭哧吭哧的要下馬,季子清以爲,幼妹還在惦記着吃紙玩兒,誰知,幼妹竟然抱着他的小腿,似乎想往木馬上擡的模樣?
這是……要他騎小木馬的意思?
季子清陛下表情甚囧:還沒他小腿高的小木馬,請問,他要怎麽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