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更是從前做夢也想不到的奇遇,卻仍是覺得不滿足,總覺得心頭缺了一塊。
秦寶站在他身後苦勸:“嵩哥,你當真……給葉姑娘喝加了料的雞湯?你不知道那玩意兒不能沾嗎?那玩意兒沾上就沒有戒掉的,将來怎麽辦?” 劉嵩對着河水自嘲道:“我能怎麽辦呢?若是她不沾上那東西,又怎麽會乖乖待在我身邊?這些年我時常在想,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周鴻或者别的男人,她不惜與我斷絕音訊,也不願意與我來往。你說說
我哪裏差了?” 他這些年大抵有些無往而不利,無論是财富還是美人,總能手到擒來,便是地方官員也與他稱兄道弟,目前爲止還從來沒有銀子與美人敲不開的大門,可是唯獨葉芷青當年不辭而别之事,在夜深人靜
之時啃噬着他的心。
再次見到葉芷青的時候,他表面上充滿了重逢的喜悅,可是内心的波瀾唯一有自己才知道——他從她的眼神裏看不到愛意。
秦寶道:“嵩哥哪裏都不差,隻是……葉姑娘她喜歡的恰巧是别人而已。” 這話太過戳心,直戳到了劉嵩的肺管子,他猛然扭頭,眼裏的戾氣讓秦寶一覽無餘:“憑什麽?!我對她那麽多年死心塌地,她卻對我不假辭色,拒人于千裏之外。”他執拗道:“我偏要她離不開我!這
輩子也離不開我,死也要是我的人!我要讓她對我像我對她一樣死心塌地!”
秦寶被他猙獰的模樣吓了一大跳,不由後退了兩步,連聲氣兒都輕了起來:“嵩哥,你這想的也沒錯,可她若是染上了,豈不是毀了身子?!”
劉嵩冷笑:“這麽多年,多少女人的身子我沒見過?生的再好的婦人在床上都一樣,我要的是她的心!我要她再也離不開我,毀了身子又能怎麽樣呢?!”
他這副全然不在意的毛病直讓秦寶吓出一身冷汗,總覺得他頗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再想深勸又勸不過來,正想着要再說些什麽,忽聽得身後有腳步聲,有人笑道:“劉大哥,原來你們在船頭吹風啊?”
劉嵩聽到她的聲音,倒好似被施了法術一般,立時便卸下了那副猙獰的模樣,換了副溫柔臉孔,迎了上去:“你身子弱,别站在船頭吹風了,小心生病了,我陪你回艙裏吧?!”
秦寶眼睜睜看着葉芷青被劉嵩帶走了,他也隻能暗歎一聲:都是命!
兜兜轉轉這些年,劉嵩與葉芷青都還沒走散,不信命都不成! 他們在船上二十天,等到達揚州的時候,葉芷青已經察覺身體有一點異樣,每日不到飯點她便困倦、手腳發軟、心慌、打呵欠……等喝了補湯,便仿佛吃過了仙丹妙藥,頓時精神百倍,就連情緒也忍不
住亢奮起來了。 她是學醫的,起先想不到這回事上去,隻當自己去安北一趟回來,身體勞累太過,現下有大把閑暇時光,身體在自我休養也屬正常。但是等到了揚州,劉嵩不肯讓她回葉府去,非要将人帶到漕幫總壇
,距離喝湯的時候過去有一個時辰了,她抓心撓肺的難受,劉嵩見狀卻将她攬在懷裏安慰:“快到了快到了……”一碗補湯下去,她才終于察覺出了問題。
“你……”她的眼神裏明明白白寫着懷疑。
劉嵩毫不避諱,摟着剛剛喝完補湯的她撫摸了下她的臉蛋,愛憐的聲音裏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霸道:“乖,你瞧瞧你的身子這般不濟事,往後就跟在大哥身邊,我會讓人好好調養的。”
葉芷青整個人如墜冰窖,忽然間想起來傅奕誠的模樣——邕州富商們染上神仙膏之後,與她的模樣有什麽區别?
等到傍晚,侍候的丫環端了補湯過去,又原樣端回到了劉嵩面前,聲音裏透着緊張:“爺,大奶奶不肯喝補湯。”
劉嵩他坐着沒動,環顧這房間裏紫檀木家具,頭一次覺得這家具泛着溫潤的光澤,格外好看:“你先下去吧,去門口守着,随時來報我。”
一切不過都是如他如料而已。
她怎麽會發現不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呢?
他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等她發現之後,已經離不開補湯,自然……也就離不開他了。
房間裏的光線一點點暗了下來,桌上的雞湯起先還有熱乎氣兒,後來便漸漸涼透,上面結了些油膏子,乍一看有點惡心。 丫環再次過來的時候,滿臉的張惶失措:“爺,大奶奶一個人在床上翻滾,滾到了地下,卻不讓奴婢們去侍候……”她看起來痛苦萬分,恨不得拿頭去撞柱子,可是瞧着還是有幾分清醒的模樣,不像全然
失了神智的人。
劉嵩起身,吩咐丫環:“去廚房重新端一碗補湯過來,我去瞧瞧。” 他一步步往葉芷青住的主院裏去了,這些年他就住在那院裏,其餘侍妾通房們都不曾被允許踏進去過,都是他去侍妾們的住處。裏面的所有家具擺件都是他精挑細選,總幻想過有一天她住進來,對他
的用心感動不已。
主院裏站着好幾個丫環,各個急的跟熱竈是的螞蟻似的轉個不停,見到他之後仿如見到了救命稻草,急先恐後過來:“爺,大奶奶她……”
劉嵩此刻極爲冷靜,冷靜到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苦苦留在她的身後這麽多年,吞下了多少不甘,才有了今日。
“你們都退下吧。”他到了門口,聽得房裏乒乒乓乓響個不停,倒好似有人在發脾氣一般,但他心内明白不是這樣子,隻是猶豫了一刻,便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葉芷青隻覺得渾身難受,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咬她的骨頭一般,她甚至出現了幻覺,整個人跟隻活蝦似的彈跳,手腳撞到家具也不覺得痛,痛感似乎也遲鈍了許多,倒好似心底裏伸出一隻饑餓
的手,沿着喉嚨口恨不得爬上來,讓她僅存的理智都快要崩潰了。 劉嵩蹲下來,見她在地上滾的渾身狼狽,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隻是他一早就想到了,地上鋪了厚厚的長毛地毯,摸一把她的額頭,全是虛汗,她的目光裏滿是恨意:“你……你……”雙手伸過來,是個
仇恨的模樣,可是到了他面前卻又無力的垂了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将人抱了起來,她的嘴巴恰好蹭到了他的胳膊,便毫不猶豫的咬了上去,力氣之大怕是用盡了所有,劉嵩能夠感覺到她要咬下一塊肉的決心,卻面色不改,聲音更是溫柔的出奇:“你生這麽大氣幹嗎
?乖乖喝了湯就好了啊。”
“不!偏不……”她大約是咬的累了,終于松了口,聲音微弱的好惟風中之燭,吹口氣兒都能撲忽滅了,可是話裏的堅定之意卻難以改變。
丫環端了補湯進來,見劉嵩将她按在床上,強摟在懷裏,伸臂接過補湯,掐着她的下巴灌下去,她渾身汗如雨下,好像經過了漫長的征程,終于找到了停靠的岸,軟軟偎在他懷裏,說不出的乖順。 劉嵩似乎對眼前的狀況很是滿意,輕拍着她,還替她順順頭發,滿懷深情:“你也别跟自己過不去了,這東西嘗到了好處,都是享受。以前你到處跑,過的多辛苦啊,從今往後,随你穿金戴銀,随心所
欲的生活。我保管沒人敢攔着你,誰若是給你氣受,我活砍了他!”
他懷裏的人一直半閉着眼睛,好一會兒吐出倆字:“你呢?” 劉嵩想了下才明白,頓時失笑:“我總不能活砍了自己吧?哪有你這麽狠心的女人?!”她不反抗的模樣終歸讓他高興,況且此刻他半倚在床上,将她摟在懷裏,卻是十幾年前夢裏的場景,正是高興的
時候,額頭蹭着她的額頭輕笑:“我不信你就舍得!”
葉芷青睜開眼睛,充血的眸子裏全是森冷的恨意:“有什麽舍不得的?!”
劉嵩假裝未曾瞧見她眼神裏的恨意,顧左右而言他:“改天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等你見到了就不會這麽生氣了。”
葉芷青重新閉上了眼睛,冷笑,拒絕與他再說話。 遙遠的邕州城裏,蘇銘再三再四去找衛淼,想要知道葉芷青的行蹤,卻被衛宅的告之衛大爺出遠門了,一時半會不會再回來,臨走之時留下了話,說是過個半年葉芷青就回來了,讓他們好好打理柳記
。 蘇銘回柳記之後,正逢傅奕蒙過來,問及葉芷青的行蹤,見還沒有确切的行蹤,再三追問葉芷青義弟名姓,聽說這人姓衛,核實年紀模樣,頓時面色大變,遲疑道:“蘇掌櫃,有件事兒你可能不知道,
這位衛大爺可不是什麽好人。” 蘇銘當初跟葉芷青離開揚州,就是不想跟漕幫再沾上關系。漕河上的漢子視性命如草芥,輕言生死,與他們原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衛淼能走到今天,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又豈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