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葉芷青的到來讓他看到了陽光,也對明日的三司會審多了幾分信心,胃口大開。
“葉子,既是聖人允準你來探監,還知道你肚裏懷着的是我的孩子,那我就放心了!”
“你這是什麽心态啊?”葉芷青哭笑不得,都身陷囹圄了,男人的獨占欲還丢不掉。
他抱着醬香肘子啃了一大口,滿眼是笑:“男人的心态啊!媳婦兒太過聰慧能幹,撒出去實在不放心,就怕哪天我出去了媳婦兒卻被别人拐走了。”
如果是在葉芷青沒來之前,他對三司會審并沒那麽足的信心,還是不敢說出自己還能離開大理寺牢房的話。
龔江是跟着葉芷青來京了,但此事虞閣老不插手,以葉芷青與周浩的能力,親朋故舊也在鹽改之中大概得罪的差不多了,就連劉晗都不曾來探監,他對自己的前途實在不樂觀。
但是聽到葉芷青這段時間的堅持與努力,孤身入宮爲聖人調理身體,說到底還不是爲了他。
周鴻撕一塊醬香肘子上軟爛的筋,喂到她口裏,滿心的内疚:“都是我不好,你懷孕了不知道就算了,還讓你爲我涉險。你瞧瞧瘦成什麽樣兒了?”
葉芷青本來就不是個圓潤的姑娘,懷孕加上憂思過重,在宮裏日夜不安,一張精緻的臉蛋瘦的隻剩了尖尖的下巴與大大的眼睛,瞧着居然多了幾分往日不可見的楚楚可憐,引的周鴻心裏一陣犯堵。
她心疼的摸摸周鴻的臉:“鴻哥,你也瘦了很多,牢房裏的飯不好吃吧?等明日過堂,三司會審之後就能出來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在京裏多吃點好吃的,都給補回來!”
兩個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期望,總覺得相聚之期不遠矣。
周鴻還有點擔心:“若是聖人不肯讓你出宮呢?”
葉芷青得意的摸摸肚子:“聖人不肯放我出宮,難道還要留我在宮裏生孩子啊?可沒這個先例。再說我現在是孕婦,要是哪裏不舒服了,等你出來了自然是要交到你手上讓你照顧我的。”
“不可胡來!”周鴻急的将醬肘子放下,恨不得拉着她教訓一通:“你肚裏還懷着孩子呢,可不能瞎胡鬧,萬一傷到孩子跟你可怎麽辦?”
小丫頭從來主意大,自認識之後他無數次見識過了她的膽大與聰慧,正因爲如此,才怕她自己胡亂下決定。 葉芷青見他急的不行,俯身過去,小聲在他耳邊道:“我再不脫身恐怕就來不及了,本來都不想告訴你的,怕你着急。現在想想還是告訴你爲好,聖人……年紀大了,雖然我暫時調理的不錯,他的身體
看着也有了起色,可其實底子已經虛了,經不得急怒刺激,勞累損耗,可你覺得聖人能聽勸,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太子殿下嗎?”
都說做官的戀權,做帝王的更是如此,呼風喚雨習慣了,哪裏能容許手中空空。
周鴻大驚:“……你說的是真的?”
葉芷青點點頭,正要将聖人身體的真實狀況詳細告訴他,忽聽得隔壁有人使勁敲牆:“大人!周大人,什麽東西好香啊,求給下官賞點啊,口水都要下來了……”
“怎麽聽着好像是姓喬的啊?” 當初在揚州的時候,喬立平還找過她的麻煩,将她的藥膳坊給封了,兩人交過一回手,所以葉芷青對這位喬大人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一聽這聲音就覺得不可思議:“不會吧?大理寺将你們倆關在相
連的牢房,也不怕串供?”
周鴻:“我倒是想啊,可喬大人與我實在不是一路人,說不到一起,就不勉強他了!”
隔壁牆上傳來持續的敲打聲:“周大人,你不能因爲明日三司會審就自己吃獨食啊,下官在牢房裏跟你一樣也吃馊飯喝馊水,餓了好幾個月了,求大人看在往日共事的份上,賞下官一口肉吃啊。” 葉芷青還真沒想到這位喬大人的臉皮厚度堪比城牆,居然還真能做出讨要吃食的事情,本來久别重逢,驚見周鴻瘦的幾乎要脫了形,心酸的情緒都被喬立平給攪和了,還差點笑出聲:“這位喬大人當真
是……能屈能伸啊!”庭審能咬人,回牢能讨肉,是個人物! 周鴻大約也從來沒見過如此臉皮厚的人,他與喬立平做鄰居兩月有餘,好幾次聽到他的做官理論,視百姓如蝼蟻就算了,居然還自成一套不要臉的戾政體系,恨不得把老百姓骨頭縫裏最後二兩油都榨
的幹淨,就隻爲了制造政績巴結上官,簡直是官員之中的敗類,無恥之尤。
但真要與他反駁,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能将這位的心肝給清洗幹淨,所以更多的時候唯有裝啞巴。
這給了喬立平一個錯覺,無論是庭審結果還是周鴻的沉默都讓他覺得自己已經将這位年輕驕傲的上司給打倒在了泥地裏,甚至好幾次還踩着他的臉彰顯自己爲官之道的成功。
那麽做爲最後的赢家,他在揚州無數次想拍着桌案要告訴那自以爲是的年輕人的許多經驗教訓,此刻就可以既保有風度,又帶着些微微的優越感告訴他。
喬立平甚至覺得,周鴻說不定在心裏無數次的後悔自己做出的愚蠢的舉動,非要固執的鹽改,非要去觸碰兩淮鹽道那張由他苦心多年編織的大網,最後就成了落入蛛網的蠅子,可能會被吞噬。
他有點可憐這年輕人,要是當初多聽他的指教,何至于把事情鬧這麽大,還落到如今的田地。
“大人,賞口飯吃吧!” 葉芷青本來想與周鴻多說幾句貼心話,可是被隔壁的喬立平吵的頭疼,便扯了半隻香酥雞包在油紙裏,推開牢房的門去隔壁,遞到他手裏,淡淡道:“喬大人今兒蹭的可是禦膳房裏的烤雞,也不知道以
後拿什麽來報答這一飯之恩?”
喬立平認出了眼前的少女,而且見她腹部微微隆起,居然還肯跑來探監,帶的又是禦膳,心裏頓時警惕起來:“你……怎麽進宮了?”這孩子不會是……聖人的吧?
不能夠啊!
聖人何等英明,宮裏的女人怎麽可能允許随便出宮來大理寺探監?
他的心頓時亂了。
葉芷青每次都很關注大理寺庭審結果,她又是在聖人身邊随侍的,每次童文議進宮,隻要有心都能與他說上幾句話。
她故意跑來送半隻雞給喬立平,可不就是爲了擾亂他心神的,因此便賣個關子:“喬大人洞察入微,想來定然能猜到我怎麽進的宮。大人慢用,我還要去陪着鴻哥。”
她腳步輕盈往隔壁牢房去了,留下喬立平滿腦子疑問不得解答,煩躁無比。
周鴻在牢房裏聽到了她的話,嘴角不由的露出個會心的微笑:小丫頭還是這麽調皮!
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特質,無論經過多少事情,似乎都難不倒她,打不垮她,她永遠能夠拼盡了全力跨過去,努力的生活下去,哪怕是在大理寺幽暗的牢房裏,也從來沒有失去對生活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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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鹽改案三司會審在大理寺進行,聖人下诏派了太子與三皇子監察,又有三司各主審官員,場面十分隆重。
所有人都明白,三司會審就是對這樁轟動大魏的案子進行最後的定性,無論是周鴻還是喬立平,都是最後的機會。
葉芷青昨日探監給周鴻帶了替換的衣服,他雖住在大理寺牢房裏,可罪名未定,官身還在,雖未着官袍官帽,穿的卻也并非囚服,乃是自己的常服。 今日他打扮的十分精神,頭發梳過,胡子也借了獄卒的腰刀遞過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利落勁兒,眉間英氣逼人,帶着鐐铐過堂的時候,讓堂上很多官員,以及太子跟三皇子都能遙想當初在東海平定
倭寇的少年将軍的風采。 反觀喬立平昨晚被葉芷青的半隻雞跟幾句話擾的心神大亂,一晚上沒怎麽好睡,他本來就穿着囚服,在牢房裏住了都快半年了,潮濕的空氣讓他的關節都快生鏽了。他年紀不輕了,今早起身走路,都
感覺骨頭在叭叭的響,關節都疼了起來。
他走路已經帶着點佝偻的姿态,明明大理寺三次庭審,他都占盡了優勢,但今日卻在氣勢上輸了周鴻一大截,直讓堂上一幹對他寄予厚望的官員都有點微微的失望。
不過等開堂審理的時候,由于主審官依舊是大理寺卿符金,外加都察院右都禦史,刑部尚書三位,提的問題也都是卷宗上的,等于将前三次庭審的問題又重新問了一遍。
喬立平與周鴻各執一詞,都堅持自己原來的證詞。
三皇子輕笑:“這可真是有趣了,父皇讓人拘拿周遷客回京自辯,但是他與喬立平二人互不相讓,這兩人之間定然有個人是在說謊,太子殿下以爲呢?”
太子素有寬厚的賢名,再說他對周鴻向來有好感,心裏便有些惜才,便道:“這就要看三位大人的審訊能力了,三皇弟還是别着急,總歸是要向父皇交差的。”
庭審一度陷入膠着狀态,無論是喬立平還是周鴻都拿不出有力的人證與物證。 喬立平之前幾次咬周鴻,就是笃定了龔江已死,周鴻沒有人證物證來證明他結網販賣私鹽,但是同樣的他咬周鴻也未見得能找到有力的證據,不過是拼着周鴻鹽改得罪了京中不少官員,審訊的官員便
會不自覺的偏向他,這才如此行事。
事實證明,他的算計是有效的,周鴻果然在三次會審之時,一直處于劣勢。 眼看勝利在望,喬立平仿佛聞到了京裏街道上各家酒樓飯莊飄出來的香味,還有迎春樓裏美嬌娘柔軟白晳跟蛇一般滑膩的身體,還有那銷魂的滋味,正在神遊天外,忽聽得門外有人聲喧嘩:“聖人有旨
——”
三司會審接到聖人旨意,所有官員齊刷刷站了起來,下跪接旨。
傳旨的正是中書舍人童文議,他一步跨進來,站在門口高聲宣讀:“聖人有旨,今着中書舍人童文議押解揚州嫌犯龔江等人前往大理寺過堂,欽此!”
喬立平隻感覺當頭劈下一個炸雷,當堂失聲:“不可能!龔江早就死了,死在運河裏,怎麽還可能活着?!” 三皇子聽到喬立平慌張的聲音,瞳孔微縮,漸漸放松了方才緊握的拳,又恢複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還與跪在他前面的太子道:“聽說這龔江早就死在運河裏了,皇兄你說父皇是從哪裏将這個人撈出來
的?” 太子近兩年在魏帝面前如履薄冰,生怕引起魏帝的猜疑,很多時候都自動避嫌,哪裏還敢去打聽魏帝的動靜,更何況對于龔江死而複生的事情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當下便道:“父皇也許早就料到了龔江
有此一劫,派人保了他也有可能。孤王也不知道這是幾時的事情,三皇弟也沒有耳聞?”
三皇子搖頭:“皇弟也不知!” 龔江與鹽幫其餘幾名人證的前來,引起了滿堂轟動,童文議看着堂上衆人神色各異,心裏還想笑,這些官員裏面有不少都是每年要接到鹽道官員與鹽商的大把孝敬,被周遷客斷了财路,心裏不知道有
多恨他,就算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恐怕也想置他于死地,省得他不懂地方官場規矩,胡亂折騰,壞了大家的好事。
可是沒想到龔江竟然還活着,這可當真不算是個好消息。
滿堂官員,大約最高興的就是周鴻。
假如葉芷青就在眼前,他恨不得将人抱在懷裏使勁親。
這一切都是她努力的結果,以她的身世與能力,就算是帶着龔江求到大理寺門口,說是要爲他作證,恐怕也會被别有用心的人将龔江等人打出去,說不定還會被安上個假冒人犯擾亂公堂的罪名。
她恰恰選擇了一條最好的路。
龔江的到來一舉扭轉了周鴻的劣勢,他将自己如何伏法,如何在運河之上逃生,以及這些年與喬立平官匪勾結販賣私鹽,一步步壯大鹽幫之事全都交待了。
堂上許多人雖然知道販賣私鹽是暴力,但是每年收到的不少,也覺得鹽道官員上下打點,所費不菲,但是等龔江交待完畢之後,他們才發自己遠遠低估了私鹽的利潤。
如果說喬立平販賣私鹽吃肉喝湯,那麽落到他們手裏的充其量就隻是些肉渣。
錢财迷人心。
堂上不少收過鹽道官員孝敬的重臣此刻心裏都有一個念頭:太可惡了!鹽道居然出了如此巨貪!
如果之前他們還想保住喬立平,那麽此刻不少人心中都覺得受了他的愚弄,還爲他販賣掉私鹽大開方便之門,恨不得讓他死。
喬立平臉色灰敗,自從龔江出現,他便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昨晚他還在牢房裏優越感十足,總覺得周鴻要終身被圈在牢房裏了,沒想到樂極生悲。 三司主審官員審問過龔江與鹽道其餘幾名證人之後,當堂将周鴻開釋:“委屈周大人了,如今既然已經查證清楚,周大人并未參與謀殺龔江等鹽幫案犯之事,又平抑鹽價有功,也不曾做出排除異己,陷
害污蔑下屬官員之事,不但無罪且有功,今日便回家去吧,等奏請聖上之後再行定奪!”
自有人上前來替周鴻去除鐐铐,并端了凳子來讓他落座在旁陪審。 喬立平内心一片絕望,不得不招認一切罪行,連同當初在運河之上押解他回京的官員都被牽連直此案,符金派人前去捉拿到案,并繼續審問:“案犯喬立平,既然你夥同鹽枭案犯龔江販賣私鹽獲得巨利
,那販賣私鹽的銀子去了哪裏?”
龔江的銀子去路好交待,周鴻當初抓捕之時,早将他的老巢給抄了個幹淨,查獲的贓銀也派人押解回京,他的事情也算是交待的差不多了。
但是喬立平的贓款去向就不好交待了。 他擡頭注視堂上三司主審官員,目光緩緩從這些或莊嚴或熟識的面孔上滑過,每個人接受到他的目光,神情都不盡相同。然後掃過一旁聽審的三皇子,最後定格在了太子面上,忽然高聲喊道:“太子殿
下,都是微臣無能!”猛然起身,用盡全力一頭撞向了一旁的柱子,當下撞了個腦漿迸裂,氣絕身亡。
滿堂震驚,衆人恨不得捂住耳朵,假裝沒聽到方才喬立平臨死之時的那句話。
太子面色如土,驚的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鎮定全失:“孤王……”竟是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喬立平聰明就聰明在他并沒有直接指證自己是受太子所托私下與鹽枭合作販賣私鹽,但是他這句話太引人遐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太子身上。
他心存死志之時,不去攀咬三皇子,不去攀咬三位主審,卻偏偏咬住了太子殿下,其中的原因實在耐人尋味。
三皇子起身安慰太子:“皇兄不必太在意,姓喬的這是明知自己活不了,這才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竟敢攀咬皇兄,着實可惡!此等惡賊,就應該鞭屍才是!”
原本大家都在裝傻,假裝沒聽到喬立平臨死這句話,但是經過三皇子這番“安慰”,衆官員就算是想裝聾作啞也不能夠了。
童文議暗歎一聲:太子到底還是太過仁厚了! 他現如今說什麽都晚了,陛下早就對太子心有忌憚,逐漸邁入衰老的魏帝最爲警惕的便是繼任君主,太子平日在外的名聲本來就不錯,就算是沒什麽想法也要被猜忌三分,更何況經喬立平一事,還不
知道魏帝心裏怎麽想呢。
周鴻眼睜睜看着太子變成了第二個自己,頗有幾分感同身受。
太子面上的震驚是做不了僞的,況且那麽一大筆銀子,太子住在東宮多年,行事全在魏帝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調度一筆巨銀,總會露出蛛絲螞迹。
如果太子夠聰明的話,所能做的就是靜靜蟄伏等待,防備兄弟從背後捅刀子,隻要保住了太子的位置,就是最大的勝利。 三司會審結束,守候在大理寺外面的周浩眼睜睜看着太子與三皇子兄弟倆從裏面出來,身後跟着一衆審案的官員,心裏七上八下。等大部分人都出來了,他還在擔心,生怕喬立平從裏面走出來,那就
意味着周鴻可能要留在裏面了。
他遠遠看到周鴻高大的身影,激動的沖了過來,恨不得将他緊緊抱住:“大人,您可算是出來了!”
兩人多年并肩戰鬥,默契度極高,在此等情況下,僅憑一個眼神便能領會對方的意圖,也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一同回轉。
周夫人自從得知三司會審的日子定下來之後,日日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兒子從大理寺牢房裏完好無損的走出來。
她昨晚一夜沒睡,太陽沒出來便跪着念經,直跪到日頭正中,周浩帶着周鴻從大理寺回來。
秦婆子激動的從外面沖了進來,向她報喜:“恭喜夫人,咱們大少爺回來!回來了!從牢房裏回來了!”她忙着去扶周夫人起身,周夫人腿都跪麻了,起身之時朝後趔趄了一下,扶住了桌案才站穩了。
“謝天謝地!”
“菩薩保佑!”
周家老宅子裏,喜意彌漫,周琪高興的撲上來就要抱住長兄,卻被他身上的味道熏的後退了三步,捏着鼻子喊:“大哥,你身上一股什麽味兒啊?臭死了!”
周鴻在牢房裏的時候起初還覺得自己身上有味兒,但他在海上作戰追擊倭寇的時候,爲了節省飲用水,有時候兩三個月都不洗一次澡,非常時期還是很能忍耐的。
昨日葉芷青去探監,被他抱在懷裏都不曾捏着鼻子嫌棄,今早又換了新衣服,扯住了小丫頭就給了她一個熊抱:“胡說!我身上哪有味兒?怎麽會臭呢?要不你再聞聞?” 周琪在兄長懷裏嗷嗷慘叫,恨不得喊救命,看到出來的周夫人大叫:“娘救命啊,大哥要熏死你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