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等人激動的圍着她直轉圈,還道:“師父回來怎得沒直接回家?虎妞她們要是看到師傅,得高興壞了!”
葉芷青就是葉府裏的頂梁柱,她失蹤之後,一府的人都亂了心神,跟沒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但是連周鴻跟蕭烨發動人手四處尋找都沒結果的事情,葉府的人辦不成簡直是意料中事。
這些人找着找着都快灰心了,宋魁更是自責不已:“都怨我沒照顧好葉子!”
虎妞跟思萱更是用眼淚将他譴責了一遍又一遍,讓他恨不得沒明沒黑将揚州城翻個遍。
後來周鴻派人四處尋找,借着官威總也比他四處亂闖的容易,所以他就求到了周鴻面前去,跟着他手底下的人一起找人。
葉芷青回來之後,從徒弟到丫環乃至于護衛宋魁都安撫了一遍,還特意拿銀子出來讓蘇銘去外面叫了兩桌上好的席面擺酒,慶賀她順利歸家。
葉府裏沒什麽規矩,男女有别在葉府裏就是笑話一句,廳裏擺了兩桌席面,葉子帶着丫環們一桌,另外一桌宋魁帶着蘇銘等人一起,沒想到吃到一半周鴻來了,實在出乎衆人的意料。
當晚周鴻就歇在了葉府,并且與葉芷青同屋同榻,雖然二人并未做些什麽,但他的行動似乎就昭示了他的态度。葉芷青似乎也想明白了,根本不再與他認真讨論此事,似乎兩個人住在一起再平常不過。
就這樣兩個人進入了同居時代。周鴻打着“睡着睡着她就成我老婆,說不定還能揣着娃成親”的念頭,葉芷青卻懷着“同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說不定還能白得個娃,反正不進周府的門你也不能拿我怎麽着”的想法,與周鴻得過且過的混日
子。
二十日之後,京裏關于鹽幫的聖旨還在路上,周震的家信倒是先從明州送到了周鴻案頭。
他昨晚就宿在葉府,一晚上胡天胡地,早晨回使司府衙的時候,還有點可惜不能将葉芷青騙回去住。
“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肯跟我在一處了,怎的就不能跟我回去住?”周夫人重視禮教,腦子裏不知道有多少女兒家需要遵循的規矩。以前周鴻還肯容讓一二,對她還很是敬重,但自從知道她對葉芷青的折辱,心裏就紮了一根刺,總是不舒服,頗有種“原來你是這樣的親娘”
之類的感歎!
有些人哪怕血緣再親,可做出來的事情真沒辦法讓人輕易的忘記。
他仍然記得當初葉芷青遠航之後,他心裏那種不可對人言說的痛苦,周夫人卻視而不見,還很快就把她中意的兒媳婦推到了他面前。
以前總覺得周夫人很疼他,現在才覺得……她更看重自己的臉面。
長子是她的驕傲,戰功顯赫年少有爲,所以也理應娶一位名門閨秀來替她增長顔面,而不是娶個名不見經傳出身低微的女兒爲妻,讓她丢了面子!
也許是因爲想透了,他反而有種“既然娘您看重顔面規矩,那我就偏偏不要規矩顔面”的沖動,連帶着與葉芷青大張旗鼓的同居也毫不避諱,甚至還暗示周浩讓使司府衙裏的人往明州傳信。
周鴻帶到揚州的都是周家的忠仆,但是……忠于誰卻也是需要推敲的。周家人雖然沒有内讧,但譬如周夫人身邊的嬷嬷的兒子出門之前,就接過周夫人的賞。周夫人還曾經暗示嬷嬷:“……鴻兒一年大似一年,他又是掌兵的人,氣性也大,我做娘的爲難,既不敢逼着他非要聽
我的不可,卻也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孩子可以犯蠢,但我做娘的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走彎路,被外面的野丫頭給歪了路……”
那嬷嬷就曾拍着胸脯向周夫人保證:“夫人放心!奴婢家這小子此次既然要跟着少将軍一同前往揚州,奴婢必定揪着他的耳朵叮囑他,但凡少将軍有個風吹草動,必不欺瞞夫人!”
此後那小子果真不負周夫人期望,三不五時向周府傳遞周鴻的消息。
此事還是有次周浩無意之中得知,悄悄跑來通傳周鴻。
周鴻初時隻當周夫人關心他,也不當一回事:“既然他是給母親傳信,就由他去吧,盯着些隻要不是賣消息給别的人就好!”那嬷嬷是周夫人屋裏體面的婆子,就算是周鴻見到了也會問候一聲的。
但最近他卻不這麽認爲。
周鴻發現他最近都是專守着别人往外傳消息,所不同的時候,有事龔江的消息九分假裏含着一份真,有關審訊結果全都是假的,隻有他挨了打吃了苦頭是真的,但傳給周夫人的消息就全是真的了!喬立平雖然自行腦補了龔江吐了一部分實情的審訊結果,但其實心裏還存着幾分僥幸與懷疑,直到……他身邊的人終于鑽營成功,“費盡心機”見到龔江那一身的重傷,回去描述給他聽的時候都忍不住在哆嗦
。“……龔江身上皮開肉綻,幾乎沒有一塊好肉,雖然在牢房裏住着,但卻是一個人住一間牢房,打掃的也很是幹淨,還鋪着厚褥子,連菜也是兩葷兩素一湯,在牢房裏可算是豐盛了。還請了大夫來看,竟瞧
着過的還不錯的樣子。”
喬立平覺得,大約龔江是個不扛打的人,幾番審訊下來骨頭就軟了。
“到底是個見利忘義的,竟是本官往日高估了他,總覺得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想來骨頭不會太軟的!看來……他再不能留了!”他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腦子裏已經在飛速運轉,考慮找誰去做此事合适。
周鴻此刻正拆開了周震的信,展開來讀。周震的意思竟是郭府與周府的親事已經退了,教他不必挂礙,隻管請了媒人向葉府提親就是,若是覺得不夠隆重,他從明州派人過去也行。信裏還寫道,原本他還想着找得機會跟借口來退親,沒想到郭三
夫人倒是直接寫信回去退親,将信物跟庚帖都送回了周府。
他度其意思,竟是有不欲與周府扯上關系的想法,又猜測周鴻是不是在揚州混的特别慘,才讓未來嶽母看不下去,怕耽誤自家閨女的前程,這才開口提退婚之事?周震在信裏安慰兒子,雖然被女方退親有些丢臉,但你是男人就大度一點。若是郭家在揚州有難事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就當全了兩家的顔面。至于你在揚州的差使……是不是真的辦的這麽差?跟爹說
說,不行爹就寫信給你外祖,請他老人家想想辦法幫幫你?周鴻對郭三夫人退婚之事大感意外,不過周震既然也已經将郭府的信物跟庚帖送了回去,兩府再無糾葛,他便也懶得去追究她背後的含義。左不過是喬夫人在她耳邊吹了什麽風,約莫與此次端了鹽幫的老
窩有關。
比起與郭府的退親帶給他的沖擊,反倒是周大将軍平生初次用這麽羅嗦的筆法寫信安慰他,才讓他覺得震驚,如果不是信上的字迹再熟悉不過,恐怕他都要懷疑親爹換了個人!
周大将軍幾時是這麽羅嗦而又肯安慰兒子的慈父呢,他一向做嚴父習慣了的,隻有對着小女兒周琪才會無限包容愛護。
周鴻将周大将軍的信拿給葉芷青看,并且向她表示:如果你沒有意見,不如我就請了媒人上門,咱倆先将親事訂下來再說?葉芷青将周大将軍的信折了起來原樣裝回信封,似乎也并沒有因爲這封信而有多高興的模樣,就跟讨論今日天氣一般随意道:“媒人就不必請了,反正我目前還沒有嫁人的想法,再說咱倆就這麽一起住着,
跟成親也沒差啦。”
周鴻心道:差别大了去了!再住下去不成親,你都成本将軍的外室了!但他不敢把這話講出口,怕傷了葉芷青的心,又疑心她仍在記恨周夫人,還着實寬慰了她一番,哪知道就這都沒用,葉芷青咬死了不成親,他也沒辦法,隻能拿出最後一招,想着在床上将她折騰到求饒,
總能松口吧?
哪知道葉芷青被他撞的七葷八素,卻仍是不肯松口,最後更是口裏不由自主逸出了細細碎碎的哭泣聲,他強悍的頂到底,小聲問她:“嫁不嫁爺?”
她流着眼淚搖頭,小臉上布滿了淚痕,也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歡愉,隻咬唇堅持:“……不……嫁”語聲破碎,着實令人憐惜,引的他不由自主更是用力頂了上去。
“說,嫁不嫁爺?嫁不嫁?說嫁爺就饒了你!”他聲音暗啞,半是誘惑半是威脅,大有“你不答應最近幾天都别想下榻”的兇悍!
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忽然整個人都繃緊了,似一張拉滿了弦的弓,數秒之間就癱成了一團軟泥,周鴻哪裏肯饒了她,不過停得數息就急風暴雨的狂放了起來。
葉芷青整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竟然還能擠出一句:“……你咋不……不嫁過來呢?”明明是質問,卻教他愣是聽出了嬌嗔的味道。
許久之後,雲收雲住,兩個人洗漱完畢摟在床上靜靜的不說話,忽聽得外間腳步聲響起,周浩在窗外小聲來報:“大人,龔江在牢房裏又吐又拉,好像有點不大好的樣子。”
“什麽?”
周鴻猛的坐了起來,震驚急怒在面上瞬間閃過:喬立平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如果不是背後牽扯的利益過大,就是後面站着的人太過重要,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