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緊緊抱着了秀谷:“娘親,娘親,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秀龍,虎牙,依依,都怪我不好,我說好咱們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的,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秀谷也覺得此生太多遺憾。
跟着一起來的虎子開口:“秀谷,我明日就去找辛大人爲你伸冤!”
秀谷連連搖頭,即便這個辛大人清正廉明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你們什麽都不要做,好好的回去。明天看着秀龍,虎牙和依依,不要讓他來送我。”
聽說砍頭不好看而且很殘忍也很血腥,她不想孩子們看到成爲一輩子的陰影。
虎子咬牙點點頭。
謙謙立在一旁無動于衷的。
虎子帶着秀龍虎牙和依依去春桃家裏居住。
鞠茂盛如今也無能爲力,隻能眼睜睜等着明日秀谷上法場。
一夜無眠,秀谷兩眼泛紅,晨起昏昏沉沉,無精打采。
上一世她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假如你還有一天的生命,你會幹什麽。
她會诙諧地寫上吃一頓大餐,找個人談戀愛。
現在知道自己還有幾個時辰的生命,她特别想做的就是見到李青川,狠狠罵他一頓。
富揚縣的一條大街上吹吹打打走來一對迎親隊伍。
沿路做生意的紛紛探出腦袋看個明白。
但看那裝飾華麗奢侈的花橋就知道這家來頭不一般。
花橋後面一匹高頭大馬,紅紅火火的馬鞍,上面端坐一位身着大紅色新郎服的俊逸男子,他薄唇輕抿,面色沉靜,一雙犀利的目光直視前方,雙手執着紅布包裹的馬缰繩,威風凜凜,氣度不凡。
有眼界的人認出了這位。
“那不是戍邊節度使大将軍薛景恒景王千歲嗎?”
嘩啦啦,很多人跟着跑出來奔走相告。
“景王回來了!”
“景王回來了!”
監牢裏,秀谷靜靜地坐着,萬念俱灰,兩眼無神。
監禁嬸領着謙謙,身後跟着兩個女仆趕來。
監禁嬸打開牢門就沖着秀谷賀喜。
“恭喜小娘子,賀喜小娘子,好事了!”
秀谷擡眸看了一眼謙謙,“我大限到了,你來送行?”
謙謙低頭笑了笑,對身後的丫鬟說:“換上吧。”
那兩個女仆急忙上前開始爲秀谷更衣打扮。
秀谷也不知道這是鬧得哪一出,任憑她們拾掇自己。
很快,秀谷被打扮得喜慶洋洋的。
要蓋上蓋頭的那一刻,秀谷攔住了:“這是什麽意思?”
“當然是夫人大喜的日子!”謙謙眯眼笑起來。
“我要見薛景恒!”
秀谷激動地喊起來。
謙謙無奈地搖頭:“那就等夫人進了洞房再詢問了。”
秀谷執意不肯蓋蓋頭,謙謙附耳勸說:“夫人,你要是不嫁,午時三刻可就要人頭落地了。想想秀龍虎牙還有依依,還需要你照顧,你忍心撒手人寰不管他們嗎?”
幾句話說到了秀谷心上,她簡直無言以對。
謙謙順手就給她蓋上了蓋頭。
迎親隊伍一直開到縣衙監牢大門口,引得看熱鬧的水洩不通。
監禁嬸活這麽大也沒有見過誰跑來監獄娶親的,這位爺果然就是爺做什麽都與衆不同。
人送到花橋前,秀谷遲疑了一下便擡腳坐進去。
早有人跑到縣衙送信,知縣何大人提着鞋子就跑出了縣衙,楊縣丞也差點沒有吓趴下,有兩個衙役攙扶着朝監牢跑去。
何大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下官何涼參見景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我今天是來娶親的,何大人有何想法?”薛景恒居高臨下,不屑地瞟了一眼下首跪着的人。
“卑職該死!卑職該死!”何大人連連磕頭。
楊縣丞也跟着匍匐在地。
“都起來了,不知者不怪。”薛景恒馬鞭揚了揚,一幫人才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起身。
秀谷就這麽坐着花橋進了景王府。
熱熱鬧鬧的拜了天地,才徑直送進了梧桐苑新房。
薛文赫一路小跑跑到前廳,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廳裏三年沒有見過的大哥薛景恒。
“大哥——”他有些不敢置信。
薛景恒目光淺淺地望了他一眼,什麽也沒有說,起身走出客廳。
獨留薛文赫半晌才恍惚過來。
他寫的書信真的收到了。
窩在家裏睡覺的喬輝被兩個衙役叫醒了。
“喬哥,你慘了,你得罪了大人物了!”
“什麽大人物?”喬輝揉着眼皮不明所以。
“景王千歲呀。那個秀谷居然是景王的人,你沒有看到那場面,揚縣丞和何知縣都是磕頭如搗蒜呢。”兩個衙役津津樂道上司顔面掃地的樣子。
喬輝沉默不語,内心卻說了一句。
薛景恒,我還是把你逼出來了!
秀谷被攙扶着上了樓,進了新房,坐到婚床上。
等人出去關上門,她一把扯掉了蓋頭。
巡視新房,除了兩根貼着喜字的大紅蠟燭,其它平平淡淡,絲毫沒有新婚的氣氛。
看起來是過于緊急沒有來得及布置。
門被推開,薛景恒跨步走進來,傲然站在秀谷面。
“爲什麽要這樣做?”她開口質問。
薛景恒走到她近前,伸出手要撫摸她臉頰,秀谷閃了一下躲開。
“秀谷,好想你呀。”他喃喃一句。
“薛景恒,你有多想?”秀谷轉身盯着他挺拔的後背:“知道這三年我們有多思念你?”
薛景恒轉身一把将秀谷拉進懷裏緊緊抱着:“秀谷,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是無奈之下才寫出和離的書信,原諒我。”
“薛景恒,你還記得離别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嗎?”秀谷盯着他。
薛景恒愣怔了一下,半晌想起了那個誓言:身穿紅肚兜,外罩紅褲衩,腳穿繡花鞋。他面色陰陰:“秀谷,這件事……”
“這件事沒得商量!”秀谷三下脫掉身上的喜服,拉開房門。
“如果你做不到,那麽你也就沒有那麽愛我。”說完頭也不回地下樓離開。薛景恒慢慢坐下來,摸摸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