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這份羞辱她承擔了。
“走吧。”不想那麽多,他們一起上山去摘梨子。
辛轲打馬離開大槐裏,一路直奔莽山深處,如果他沒有猜錯,薛景恒的兵馬應該藏在莽山。
夜色漸漸沉下,馬匹疲憊不堪,正在疾馳,一道寒光襲來,馬蹄受傷,一個前傾,辛轲從馬上狠狠摔了下來。
等辛轲昏昏沉沉張開眼睛的時候,自己被五花大綁地吊在屋梁上,下面的八仙桌旁坐着一個黑衣人,桌上的煤油燈快燃盡了,那人正在朝裏面添油。
“醒過來了?”黑衣人沒有擡頭,淡淡詢問。
這聲音辛轲熟悉,就是謙謙的心上人,那個一直要殺景王的黑衣殺手。
“你想問景王的下落?可惜,我也想知道。”辛轲絲毫不懼怕,平平靜靜地開口。
“不,我知道景王的下落。”黑衣人突然開口。
辛轲吃驚,“那你綁我來是爲何?”
“做個了斷。”黑衣人放下添油的器皿,靜了靜,開口:“如果景王此次率大兵壓境,一旦失手便是亂臣賊子,将會誅滅九族。”
辛轲自然知道:“那你告訴我景王在哪裏?我可以阻止他!”
黑衣人好笑地擡起頭:“我綁你來不是爲了阻止他,而是希望他能夠那樣做。”
“如果景王失敗,謙謙也難逃一死!”辛轲焦急地喊。
黑衣人坐着不動,許久才慢慢開口:“是這樣的,所以我才綁你來這裏,要你給個承諾,一定救出謙謙,保她無恙!”
這是他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景王要率兵進京威逼朝廷釋放老王爺,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謙謙。
辛轲簡直不能理解:“你這個人真是很奇怪!你不是要殺景王嗎?爲什麽又不去了?”
黑衣人淡淡一笑:“我從來也不是景王的對手,殺他不過隻是癡心妄想,逼着他自取滅亡才是我的目的。等到天亮之後,薛景恒就會帶着人馬直奔京都!”
這下子辛轲不淡定了,掙紮了幾下,捆綁的繩子勒得他的胳膊腿生疼。
“别徒勞了,辛大人不過一介書生,這繩子你是掙不開的。我不會要你的性命,你别擔心。”黑衣人悠然說道。
辛轲恨不得一口吐沫淹死他。
天漸漸亮了,辛轲昏昏沉沉地醒過來,扭頭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心裏哀号:完蛋了!薛景恒,你完蛋了!
虧你英明一世,到頭來卻是中了别人的奸計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門哐當一聲被人用力撞開,黑衣人絲毫不動,直到謙謙的劍橫在他脖頸上,他才微微轉動了一下腦袋。
“你來了?”他知道丫頭一定會來。
“你留下記号不就是想讓我來嗎?”謙謙怒色。
“謙謙,救我!快點!”辛轲掙紮着喊。
謙謙才擡頭看了一眼被吊着的辛轲,揚起手中的劍就要去砍繩子被黑衣人拔劍擋住了。
“救他,要打敗我!”
“你瘋了嗎?”謙謙簡直不明白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麽,揮劍就和他交手。
從小一起練武的畫面橫穿時空來到眼前,每一次都是他的手下敗将,每一次都被他打的節節敗退,毫無還手之力。
而每一次都是謙謙轉敗爲勝,因爲她會丢下寶劍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哭泣,那時候他就扔掉寶劍走過來:“好了好了,給你打一下!”
謙謙就會俏皮地擡腿把他撂倒,然後咯咯笑個不停。
那些時光的美好撕裂了成長的歲月,爲什麽長大後,再也回不到小時候那樣。
謙謙激憤,劍劍發狠,招招發力,他也是毫不餘力地和她兵刃來往。
謙謙一個不慎還是被他抵着了脖頸。
“謙謙,此刻跟着景王進京,你們必死無疑。”黑衣人淡然說道。
“爲什麽這麽說?”謙謙反問。
黑衣人望着她,那雙深邃的眸子閃過複雜的情緒:“這是老王爺的算計,他就是要讓薛景恒率兵進京,然後落一個亂臣賊子的罵名,誅滅九族!”
什麽?謙謙完全懵逼了,這是怎麽回事?
“你難道看不出來麽?老王爺爲什麽不讓真正的薛景恒出現,而是給他找替身,那是因爲,真正的薛景恒要是出現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法繼續了。”
“到底爲什麽?”謙謙已經糊塗了,她跟着景王就是爲了能夠救出老王爺,爲什麽到頭來是老王爺一手策劃的陰謀?
“因爲薛景恒必須死!”黑衣人憤然說道。
“老王爺爲什麽一定要讓景王這樣做?要薛家誅滅九族?”謙謙不解地追問。
辛轲開口了:“你還不懂嗎?薛景恒根本就不是老王爺的親生兒子!”
謙謙更加淩亂了,完全沒有辦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
不可能的!
“傻丫頭,你完全被老王爺利用了,知道嗎?”黑衣人收起寶劍,“再過一個時辰,一切就結束了。”
謙謙突然揚手舉起手裏的寶劍刺向黑衣人,她隻想點着他的穴位,沒想到黑衣人絲毫不躲,而是硬生生地接下她這一劍,劍從他胸口穿過,血流如注。
“你……”謙謙愕然地望着自己的劍穿過他的身體,手微微顫抖。
“我說過,這輩子我隻會死在你手上,謙謙,我死而無憾了。”
謙謙松開寶劍上前抱住他,泣不成聲:“爲什麽?到底爲什麽?”
“有些人的命是注定的,謙謙,我很愛你,很愛。”黑衣人抿唇笑了笑,目光飄向辛轲:“把你交給他,我放心了。”
“你爲什麽要這樣?爲什麽?”謙謙狠狠捶打他,悲痛欲絕。
“注定……我……和你……不能……一起……”黑衣人說完自己運功自傷内髒,氣絕身亡。
“爲什麽爲什麽?”謙謙抱着他疾呼,震耳欲聾。
謙謙,對不起,我隻能這樣愛你。辛轲想要伸手揭開他的蒙臉布,被謙謙制止:“讓他就這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