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裏的那幾棵槐樹不能開花葉子就被捋光了,還被弄得傷痕累累。
秀谷歎口氣,想到今年隻怕連個槐花餅都吃不到。
薛景恒除了晚上不定時上山去練習洪荒之力,就是去酒肆開張,謙謙會一起去酒肆,家裏就秀谷一人忙碌。
虎子回來之後,書院又正常開課了,秀龍和虎牙又可以正常去隔壁讀書了。
依依已經可以自行走路了,小丫頭穿了一件粉綠色的對襟齊胸襦裙,一雙漂亮的繡花鞋,頭頂上紮着兩個沖天髻,額頭上還俏皮地點了一個紅妝。
小丫頭在院子裏跑來跑去,開心不已。
秀谷則把衣服晾曬好之後,再把偷空去山上采來的一些的山茶花晾曬風幹,等到端午的時候給孩子們縫制香囊。
秀谷一邊看着依依一邊晾曬茶花,依依也會跑過來抓着茶花往頭上戴,秀谷笑了:“這麽小就這麽臭美,長大如何了得?”
依依咯咯笑着,嬌嫩的小臉在秀谷臉上蹭了蹭,嘴裏叭叭地喊着。
“唉,快一周了,都不會說話,走路倒是挺快的。”秀谷總擔心女兒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
但是看到小家夥走路的穩重勁,想來女兒小腦還是很發達的。
“是秀谷家嗎?”門口傳來問話聲,秀谷應了一聲,抱起依依走出來,隻見門口站着三個人,一男兩女。
其中一位年齡在五十歲左右,身上的粗布抹胸和大灰色褙子有些年頭了。旁邊書生打扮的小哥也就十八九的樣子,面色蠟黃,神色憔悴,兩眼無神,身上的粗布長衫補了幾個補丁,一雙鞋子也破爛不堪。
旁邊的女子可能不大十五歲,藕色的抹胸,姜黃色的褙子也有幾處補丁,腳上的繡花鞋已經看不出花樣。
這樣的一家人秀谷還真是不認識。
“你們是……”
“秀谷,你不認識我很正常,畢竟那時候我來看過你,你還是傻子。我是你姑媽呀!”中年婦人滿臉褶皺,拉着秀谷的手說。
納尼,姑媽?秀谷家還有這号親戚?
秀谷有些懵,愣愣地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姑媽。
“表姐,我是妃兒呀!”女孩子的神情變得激動,跟着老婦人一塊拉着了秀谷,一種親人久别重逢的親熱勁。
秀谷不動聲色地掙脫開母女兩個人的熱絡,“那個是姑媽吧?你們怎麽……”
姑媽聽到詢問不由得掩面哭泣起來。
“别哭别哭,進屋說吧。”秀谷說着把三個人讓到屋子裏。
坐下後,秀谷給三個人倒了茶水,心想既然是親戚一定是有困難投靠到門前,要是太冷漠有點不好,畢竟她不是那種六親不認的人。
姑媽喝了一口茶水,那個一直不說話的書生模樣的男子才擡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叫妃兒的女孩才敢端起茶碗喝茶,這個動作讓秀谷登時明白了這個家一定重男輕女。
“秀谷,我是你姑媽嚴李似,十四歲嫁到九彩莊。如今已經二十個年頭了。”嚴李氏說着說着悲傷不已。
秀谷急忙安撫:“姑媽,既然是親戚,隻當走動的。”
怎麽不見這兩年有來往?
姑媽擦了擦眼淚,“唉,原本也算九彩莊的富戶,誰想到一年前朝兒的父親突然得了怪病,遍尋名醫,不治而亡,留下我孤兒寡母操持家業。偏偏遇到幹旱,家業也沒了,房産也沒了。”
姑媽說到傷心處不免悲從中來。
秀谷大概聽出個一二,也就是這姑媽以前嫁的還不錯,日子過得也很滋潤,就是這兩年大旱,丈夫突然抱病身亡,留下他們一家,既然有家業爲什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這個時候,那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打了個哈欠,一副慵懶的樣子,看起來精神萎靡不振。
秀谷判斷一定是這個小子染上了煙瘾,而後坐吃山空,如今家業被敗光便想到了她這個親戚。
“那個姑媽,我家裏也不是很富餘,這樣吧,我手頭倒是有些散碎銀子,你們拿去……”秀谷說着就要起身去取銀子。
不料坐在一邊的女孩闆起臉孔譏笑起來:“表姐,果真是人家說的三年不上門,當親也不親,表姐如今過成什麽樣子我們娘幾個也是知道的,怎麽,有了錢就看不起窮親戚了,想用幾個碎銀子打發我們?”
我去,秀谷頓時就黑臉了,這是嘛意思?
你們富裕的時候可曾想過過窮日子的秀谷和秀龍,這會兒自己落魄了就想起親戚了,這種有錢的時候看不起窮人,窮了又趾高氣昂地來說羅有錢人的人,真格沒有什麽好可伶的。
“表姐,這話就沒有意思了,秀谷也是這兩年才有了些許積蓄,不像表姐家大業大,看不起這幾個散碎銀子。”一句話說得叫妃兒的無言以對。
中年婦女瞪了女兒一眼,擠出一絲微笑望向秀谷:“我們如今無家可歸,秀谷,想在你們家裏暫住一頓時日,不知道怎麽樣?”
要住在她家裏,沒門,就妃兒剛才那種态度和嘴臉,她秀谷也不會同意。
“姑媽,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裏沒有多餘的閑屋子。”這也是實話。
東廂房虎子秀龍虎牙三個擠在一起,西廂房住着謙謙,正室裏是她的房間,其他也就是牲口房。
這話出口,打着哈欠的表格怒了,一下子站起身指着秀谷怒聲說道:“李秀谷,别以爲自己有錢了就可以這樣目中無人,想當初小爺我動動手指頭就能用銀子把你砸死。”
秀谷涼涼一笑,望着眼前的表格,笑了起來:“是嗎,那表格有銀子的怎麽沒想到砸秀谷呢?”
“你……”
“姑媽見笑了,秀谷不是不通情達理,實在是表格和表妹太有骨氣,我這裏容不下幾位,你們另尋高處。”秀谷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這種親戚她秀谷不稀罕。表哥和表妹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