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丹房爆炸,死傷的人無數,況且丹房裏還放置了很多藥材和已經煉制好的丹藥,這個損失和責任總要有人承擔。
這麽多證人看到,歐陽雪肯定脫不了幹系。 歐陽雪仗着自己家族的勢力,平時在丹坊裏橫行霸道,樹敵無數,得罪了很多人,她出事大家非但不覺得惋惜,反倒有種解放的感覺,見有人作證,很多就算沒看見的弟子都站出來,爲的就是出口惡
氣。
蘇璃眸光微冷的看着這一切,嘴角一扯,這場事故,她隻是個導火線,真正的炸彈卻是歐陽雪她自己埋下的。
……
彼時,歐陽家。
梧桐丹坊的弟子上門時,歐陽付剛下早朝,因爲趙瀚文停官的關系,獅派在朝堂上很受打壓,他作爲獅派重員之一,自然也是受彈劾的對象之一,所以心情非常不好。
然而,當聽到自己女兒出事後,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
“嘭!”
歐陽付手一松,茶杯落地摔碎,還冒着白白的熱氣,他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梧桐丹坊派來的人,顫聲道:“什、什麽?你再說一遍?” 弟子拱手一禮,面無表情,完全沒有告訴他節哀的打算,徑直道:“回将軍,歐陽小姐今早在公共丹房煉丹,不慎引爆丹爐,現已身亡,但此次事故死傷人數衆多,還有被毀的丹藥的藥材,很多弟子都
指正是歐陽小姐的丹爐出了問題,所以還請您…”
“不可能,這不可能!”歐陽付雙眼充血,騰地一下站起來,雙眼空洞,緩緩搖着頭,“小雪不會死,她怎麽可能會死呢!”
爲人父母,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子女健康成長,可現在這個願望破滅了,他人生的希望也覆滅了。
歐陽雪雖然刁蠻任性,但這些在父親眼裏,都不算毛病,可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悲痛,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梧桐丹坊的弟子依舊冷靜,面無表情道:“是真是假,将軍随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歐陽付好像沒聽到,神情木讷的搖着頭,指着他道:“不可能,小雪煉丹時很仔細,怎麽會發生纰漏,一定是有人陷害!”
歐陽雪是他的女兒,他再了解不過,她怎麽會犯那種低級的錯誤。
他渾身一震,猛得想起今早兩人的對話,她說,好像要親自對付蘇璃…
思及此,歐陽付再也站不住,身形一閃,便出了屋子。
“哎?哎!歐陽将軍,我話還沒說完!”任憑丹坊的弟子怎麽喊,他就是不回頭。
歐陽付徑直去了歐陽雪的房間,在她的房間裏一通亂找。
終于,在案幾的櫃裏找到了一摞紙。上面,是歐陽雪被禁足閑暇時練的毛筆字,白紙黑字上,工工整整寫滿了,隻有四個字——蘇璃去死!
歐陽付渾身一震,原來,對蘇璃的恨她從來沒忘過,禁足時看她安安靜靜,沒想到這孩子心裏藏着這麽深的痛楚。
他看着紙上的字,微微失神,眉頭深鎖,不知思慮着什麽,喃喃道:“所以…此事一定和蘇璃又關系!”
歐陽雪不是傻子,不可能設局把自己殺死,但卻離奇死亡,那此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作祟!
“蘇璃!”歐陽付牙根緊咬,惡狠狠地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
打定主意後,歐陽付直接去了梧桐丹坊,彼時公共丹房裏的火已經撲滅,受傷的弟子被擡往就近的醫館治療,而被炸死的,就放在地上,等待家屬認領。
“歐陽将軍。”
“會長。”
兩人彼此拱手一禮,算是打招呼,但心裏卻明白,這注定是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會長剛想說什麽,卻被歐陽付一擺手打住。
他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又喑啞道:“說正事前,我想先看看小雪。”
會長神情一頓,他也是當了爺爺的人,自然體會這種心理,便點點頭,領着歐陽付來到一處屍體認領的地方。
跟其他放置屍體的席布不同,歐陽雪沒有屍身,上面隻有幾塊被炸得粉碎的破布,還有一個金制的簪子。
歐陽付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老眼裏流出兩行清淚。
他認得那布,是歐陽雪最喜歡的一件衣服,那簪子,是她去年生辰時,他送她的生日禮物,歐陽雪還高興了好些天呢。
但是現在…
歐陽付擦去淚水,擡頭,眼中閃爍着仇恨的光芒,“會長,小雪死得蹊跷,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想要置她于死地!”
聞言,會長神情一滞,臉上有些不悅,眉頭微擰道:“可是有很多弟子指正,就是歐陽雪的丹爐出了問題,所以…”
歐陽付聲音一沉,道:“會長覺得我女兒會蠢到自己殺了自己?”
會長啞然,他也是個煉丹師,自然再清楚不過,每次煉丹前,煉丹師們都要注意,身邊有沒有易燃易爆的東西,引爆丹爐的事件發生的幾率極小。
“聽歐陽将軍這個語氣,是有懷疑的對象了?”會長問道。
“此人您也認識,就是谷梁大師的徒弟,蘇璃!”歐陽付恨的牙根癢癢,一想到是那臭丫頭害死自己的寶貝女兒,他恨不得把蘇璃亂劍砍死。
“這…”會長不說話了,因爲谷梁那老家夥臨出門時,特意叮囑他,要他照看好自己的寶貝徒弟,現在丹爐爆炸的事莫名和蘇璃扯上關系,這事可非同小可。
“會長不必多說了,身爲父親,我不會讓小雪枉死,我會上報皇上,絕不能讓我女兒枉死!”
言罷,他就轉身喊道:“蘇璃,快給我滾出來,敢做不敢當是嗎?害死我們家小雪,現在當起縮頭烏龜了!”
爆炸現場雖然混亂,但歐陽付是南陽城中人人皆知的将軍,再加上他這麽有沖擊了的話,一時間,現場的弟子們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竊竊私語着。
“什麽意思?是蘇璃害了歐陽雪嗎!”
“不會吧,兩人的丹房離得那麽遠,怎麽陷害?再說,蘇璃已經是郡主,陷害她也沒什麽好處。”
“不對,她倆一直有過節,将軍懷疑是蘇璃也不奇怪。”
弟子們雖不敢大聲,但讨論的聲音還是傳到歐陽付的耳朵裏,讓得他更确定,此事跟蘇璃脫不了幹系。
“蘇璃,你再不出來,小心我帶禦林軍來,就算把南陽城翻個個,也要把你找出來!”他厲聲道,蘊含着渾厚靈力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地宮。
角落裏,蘇璃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老話說得真沒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孩子。
她本想就此放過歐陽一家,既然這個歐陽付這麽不知趣,好像給她找麻煩,就别怪她不客氣了。
“吱吱——”
蘇璃肩膀上,吱吱的小短手環肩而站,嘴一撇一撇的,眼神很是不屑的看着歐陽付,那嚣張的模樣,簡直跟蘇璃一模一樣。
“去吧。”蘇璃淡淡一笑,用手指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嗖!”
半空中,隻見一個暗紫的小團子縱身飛過,精準的落在歐陽付的腦袋上,微微一擡腿。
後者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腦袋上一涼,有水從頭頂流下。
原來,竟是吱吱在他腦袋上尿了尿!
看得很多弟子都忍不住噗笑出聲,就連會長都掩了掩嘴角,因爲這場景實在太滑稽了。
“啊啊啊!氣死我了,你這小畜生,看我不宰了你!”歐陽付怒極,伸手就要抓住吱吱,可它個機靈鬼,怎麽會被人抓住。
吱吱輕輕一跳,圓茸茸的身子在空中一旋,一泡屎又擠到了歐陽付臉上。
“噗!哈哈哈…”丹坊的弟子們忍不住,都笑出了聲。
歐陽付用袖子一擦,覺得相當丢人,狠狠瞪了眼那些弟子,後者當時啞然了。
而,就在他又要去抓吱吱時,一個人站在了他面前。
“靈寵頑皮,還望歐陽大将軍不要見怪啊。”蘇璃唇角微勾,露出邪魅而玩味的笑意,好像在嘲笑歐陽付的狼狽,但話說得又尊敬,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
見蘇璃出來,歐陽付冷冷一笑,道:“你總算肯出來,不當縮頭烏龜了?”
“我本來也沒打算當縮頭烏龜,倒是歐陽将軍,您是朝廷命官,可要對剛才說的話負責。”蘇璃身子微轉過,指了指衆丹坊弟子,“您誣陷我是害死歐陽雪的兇手,若是拿不出證據,我的名聲怎麽辦?”
“若是找不出證據,我歐陽付願意向你磕頭認錯,當這所有人的面!”他一字一頓道,心中就是肯定,必定是蘇璃害了自家女兒。
“好,相反,我若真是兇手,蘇璃這條命有你處置,如何?”她嘴角微揚,交出自己性命的時刻,還在笑着,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歐陽付頓了下,才道:“好、好,一言爲定!” 會長本想插手,但現在局面已定,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估計谷梁那老頭回來有要說他,沒好好照顧自己的寶貝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