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秋瞪大眼睛。
這時候,君重歌也已經和淩霜離開了冰域。
一切将成定局時,一團黑色火焰忽然在郭毅的身上無聲無息的燃起。
郭毅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來,身體就化作了一片灰燼。
蘇晚秋甚至于還看到,身體被燃盡後的黑煙飄起來,扭曲得很像郭毅的一張臉,掙紮的表情,最後也消失天地間。
這一幕讓人打從心底的發寒,蘇晚秋先打了個冷顫,本能的後退,遠離這可怕的火焰,随即而來就是暢快,滿眼痛快的望着郭毅被燒成灰的地方,連表情都扭曲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蘇晚秋擡頭看去,就對上戰無淵一雙漆黑的眼。
蘇晚秋先是一愣,然後雙眼就滿是水花,哭喊道:“無淵!”
戰無淵的腳步一頓,深深看了蘇晚秋一眼。
蘇晚秋才發現自己渾身赤裸,她臉龐一紅,低下頭去。
一件外袍披在蘇晚秋的肩頭,把她的身體遮住。
蘇晚秋才再度擡起頭來,充滿了依戀的看着戰無淵,“無淵,你、是你救了我?”
“嗯。”戰無淵淡淡應了聲。
蘇晚秋先是一喜,随即有點慌亂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聽見了嗎?我和師兄說的話?還是剛到?隻看到我被郭毅欺辱?
戰無淵神色不動,“剛路過。”
蘇晚秋觀察戰無淵的臉色,卻看不出什麽,隻能相信了他的話,哭道:“我沒想到師兄是這樣的人,他竟然、竟然會這樣對我,無淵,我好害怕!幸好,你來了!”
後面那話的慶幸,卻是發自于心,蘇晚秋伸出手,雙臂如藕,雪白的去抱住戰無淵。
戰無淵隻是順勢握住她的手,把蘇晚秋牽起來,忽道:“你明明看出他對你有意,爲什麽還要單獨和他出來呢?”
“什麽?”蘇晚秋愣了下。
因爲戰無淵的話說得突然,聲線又低沉,蘇晚秋并沒有聽太清楚,隻是隐隐聽出戰無淵語氣好像有點諷刺?
不會的!無淵怎麽會這樣跟我說話?無淵分明對我很溫柔,隻會對我一個人溫柔!要知道,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一想到這個,蘇晚秋就重新放心了。
戰無淵看到蘇晚秋的表情,嘴角扯出一個冷笑的弧度。
今日,救了她一命,便是還了她的恩情。現在他們兩個,已經兩不相欠了。 所以,蘇晚秋再欺騙我,利用我,我反過來利用她,回報她的欺騙,也沒有錯不是麽。戰無淵心裏想着,臉上不露半點多餘的神色,對蘇晚秋道:“你先把衣服穿起來。”然後轉身,背對着蘇晚秋,表
示自己不會看。
蘇晚秋看着戰無淵的背影,心動不已,又連忙出聲證明,“郭毅沒有碰到我,我拼死掙紮,你來得及時,所以我還是幹淨的。”
背對蘇晚秋的戰無淵眼中光彩閃爍,“嗯,我相信你。”
蘇晚秋甜蜜蜜的想着,無淵果然對我癡心。
把衣服換好之後,蘇晚秋就把戰無淵給自己披身的外袍,收入自己的儲物袋。
“無淵,好了。”
戰無淵轉身,看到的依舊是印象中,看着清高又溫雅的少女。
隻可惜半邊臉頰的紅腫破壞了一點美感。
蘇晚秋注意到戰無淵的目光,就傷心的說道:“這是郭毅打的。”
作爲煉藥師,這點臉上的皮肉傷,蘇晚秋輕易就能讓自己恢複,之所以忽略掉,就是爲了給戰無淵看到,來證明自己之前說的話——拼死掙紮,所以才沒讓郭毅得逞。
現在戰無淵注意到了,蘇晚秋也解釋了句,才把藥膏抹向自己的臉,涼涼的很快就消腫了。
蘇晚秋一臉黯然傷神,等着戰無淵來安慰自己。
低着頭的她,看不到戰無淵滿眼的冰冷嘲弄。
以前怎麽沒發現蘇晚秋這麽會演戲?這些女人,果然一個個都善變,都是天生的下賤戲子!戰無淵滿心冰冷的想着,自然沒興趣去安慰蘇晚秋,開口說:“出去?”
沒得到安慰的蘇晚秋覺得委屈,随即看到戰無淵的冷臉,又覺得,這樣的無淵才是無淵啊,不會像郭毅那樣花言巧語,卻是最最可靠的!總會在關鍵的時候保護我!
這麽一想的蘇晚秋,那點委屈也沒了,主動上前去牽戰無淵的手,“好!無淵,你握緊我,我怕。”
戰無淵的手動了動,感受手裏小手的柔軟,軟若無骨,目光一閃也沒放開。
兩人剛往前走一步,忽的眼前的景色變換,周圍的一切也天旋地轉。
戰無淵和蘇晚秋心裏同時咯噔了下,立即想到了關于冰域的信息。
他們這是遇到幻象了吧!
最關鍵是,這幻象貌似還不是簡單的幻象。
“無淵……”蘇晚秋眨了下眼,眼神迷茫了下,然後發現自己身穿紅妝,手握紅花錦緞的一邊。
另一邊,竟是同樣穿着紅袍,豐神俊朗的戰無淵。
這裏……
這裏!
蘇晚秋瞪大眼睛,下一秒就笑如春花。
啊,這是我和無淵的婚禮。
我們成親了。
我剛剛在想什麽,怎麽能走神,忘了這事!
淩霜出了冰域,回去的路上碰見的人就多了。一開始發現路人對自己和君重歌的注目并未奇怪,淩霜對自己和君重歌的出名程度,還是有所了解的,經常這樣被人注目慣了,也就不在意了。
隻是沒多久,淩霜聽到了一些風聲,才知道這些注目,不完全是因爲兩人身份特殊。
“你爲了找我,做了什麽?”淩霜對君重歌問道。
君重歌随意道:“找人問了問。”
淩霜還想問的更仔細些,前方就來了一群人,把他們的去路給攔住了。
看這一襲黑衣,彰顯着九重書院師生的人們,淩霜默默看向君重歌。
君重歌回給淩霜一個無辜的眼神。
淩霜沒來得及分析君重歌這無辜是真是假,前面的一位師長就走出來,對君重歌道:“東華邪君,哪怕你是九重書院的貴客,也不可肆意欺淩我院學子,所以請邪君和我們走一趟吧。”
君重歌微微眯眼,“不過問路,怎麽就成欺淩了。”
師長道:“問路把人打成重傷,怎不是欺淩!”
君重歌笑道:“誰知道他們這麽不經打。”
“邪君非要強詞奪理嗎?”師長厲聲道:“真以爲九重書院的學子好欺負不成!”
君重歌微笑道:“不敢,不敢,你們人多勢衆,我自認大不過。不過呢,你嘛……”
那位師長神色不動,淩霜還是敏銳的注意到他的氣息有瞬間的緊繃。
正是淩霜看他的時候,這位師長竟然把目光也轉到了她的身上。
兩人的目光對視上,師長冷聲道:“邪君傷人,就是爲了這位姑娘吧。這麽算來,姑娘也是幫兇。”
他的話剛說完,君重歌的身影一動,眨眼間就到了師長的面前。
一縷赤紅的閃電,将師長垂落胸前的頭發燒成了灰燼。
師長連反應時間都沒有,頭發就消失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一顆光頭。
師長面色難看,他甚至感覺,下一秒自己就和頭發一樣,也被閃電燒得渣都不剩。
君重歌道:“你剛剛說什麽?”
師長:“……”
君重歌道:“我家霜霜人好,心地好,善良可愛,怎麽可能會和兇這個字牽扯在一起。”
淩霜:“……”
君重歌回頭對淩霜微微一笑,和之前對師長的邪魅模樣,完全是兩個反差的純良,“霜霜,你先回去,我去去就來。”
“沒事吧?”淩霜問道,想跟君重歌一起去。
君重歌不屑道:“能有什麽事。”
淩霜看他不是逞強,才點點頭,目送君重歌等人的離去。
等看不見了,才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返回自己的住所。
“淩霜師妹。”路上碰見鉄不屈,被喊住。
淩霜道:“鐵師兄有什麽事嗎?”
鉄不屈左右看了一圈,“怎麽不見邪君跟你一起?”
淩霜沒興趣跟人說君重歌如今去向,本想随便找個借口混過去,又想到君重歌被帶走的原因,恰好鉄不屈似乎知道些什麽就開口反問,“師兄爲什麽這樣問?”
“嗯?你沒遇到邪君嗎?”鉄不屈詫異道:“前些日子,邪君去找你沒找到,可是鬧了很大的一場動靜。”
“什麽動靜?”淩霜皺眉,就知道君重歌又大事化小的忽悠自己了。
鉄不屈看淩霜真不知道,就告訴她道:“邪君不顧這是九重書院的地盤,用星力席卷這片區域,詢問你的去向,有幾個弟子知道卻出言不願告訴邪君,被邪君打傷。”
淩霜:“……”現在再去把君重歌追回來來不來得及?隻是她也不知道君重歌被帶去了哪裏。
鉄不屈見淩霜滿臉擔憂,先是詫異,緊接着恍然大悟,道:“師妹是擔心邪君這番行爲,會被九重書院責罰吧?這倒不用擔心,邪君名動天下,雖是東華的人,不過在九重書院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哦?爲什麽?”淩霜不由問道,随即覺得把人留在這裏問這問那不禮貌,便邀請道:“師兄去我院子坐坐,再聊?”
鉄不屈擺手,“不用了,我其實知道也不多,隻是聽聞邪君得到了冰碑的承認共鳴,得到了九重書院最想得到的祖師傳承,算起來,邪君還是九重書院祖師的親傳弟子了。”
“……”淩霜頓了頓,第一個想到就是冰肌玉骨訣。
作爲學習這門功法的受益者,淩霜随着修煉就越發明白,這門功法的厲害逆天之處。
尤其是君重歌說過,在九重書院這片特殊地域裏,隻要運行冰肌玉骨訣,就能禦寒,還說過這門功法比九重書院學子們所學更高深。
“師妹一走就是一周,這段時間怕是又有進展了吧?不如去切磋切磋?”鉄不屈的聲音響起。
淩霜道:“多謝師兄跟我說的這些,不過今日我還有事,所以切磋隻能等下次了。”
“好。”鉄不屈并不勉強。
淩霜和道别就轉身離去。
鉄不屈也走向别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後,突然頓足,臉色變化多端。
“等等,剛剛我好像看不透淩霜的境界了!”鉄不屈猛地回憶起來。
鉄不屈本身已經是真星,原先和淩霜一樣都是真星初階,互相之間都能感應看出。
剛剛,他卻沒能看出淩霜的境界,以前的感應都沒了。
這說明什麽?
鉄不屈面色一整,又苦苦一笑。
“也許我也應該去冰域走一趟?”
淩霜去了一周就境界大升。
雖說淩霜本就已經初階圓滿,提升境界是早晚的事。
可是眼看淩霜已經超過了自己,鉄不屈心情依舊不能平靜。
這超越的速度太快了!
“冰域危險,現在又臨近了大比的日子,一個人去怕出意外,不如把顧晟一起帶上,有個照應也不錯。”鉄不屈想到了顧晟,決定好後就轉身去找顧晟。
淩霜回到自己的住所,就發現自己的回來的有點不巧,不光淩凰飛在,連淩青牧也恰好在。 三人一碰面,空氣就突然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