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白發垂落下來,倒是與往前不太一樣。
可心境平和地多。
她微微擡眸,看到站在一側的喬洛:“辛苦你了,讓母妃瞧瞧。”
“先把解藥吃了。”喬洛伸手,将那粒藥遞了過去,成敗在此一舉,她的心中也有些顫抖。
激動難耐,可面上卻是半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她怕自己表現地太過明顯,反而不好。
司空瑾乖順地将解藥吞了下去。
空氣裏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飄散開來,她微微蹙着眉頭,忽而捂着嘴,污血順着嘴角吐了出來,将才換上的衣服全部都吐髒了。
“霜兒……”她剛喊了一句。
喬洛低聲道:“不着急,母妃體内的毒太深,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徹底解開。”
“唔。”司空瑾吐了許久,才将那些污血徹底地吐了個幹淨,她身體虛得很,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恰好君傾晏無事,一整天都在床邊陪伴她,反倒是喬洛确定情況穩定了她就往宮裏去了,江瓒急匆匆差人來尋她,說是有要事相求。
再次回到這座宮殿,久違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往事的記憶都在腦子裏回蕩了一遍,她站在宮門之下,低聲道:“還不快出來,難道還要我請你下來?”
江瓒怔了一下,他遙遙地看着迎面走來的人,覺得喬洛這一次怕是胖了一整圈。
起初不敢往前面走,怕認錯人。
可那抹淡藍色的身影靠近時,江瓒微微蹙眉,卻是不敢說出口。
“見過主子。”江瓒蓦地行禮,他倒是與從前不太一樣,也不是白面郎君,反而蓄起了胡子。
看着有幾分男人味,喬洛微微蹙眉,這樣陪在溫長宜的身側倒也不至于太過紮眼。
“什麽事情這樣急匆匆地找我過來?”喬洛往前面走去,她是聞名遐迩的七皇妃,這宮裏的人倒是清楚地很。
江瓒微微一愣,嘴唇略微有些顫抖:“是長宜的身子,出了些問題。”
“嗯?”喬洛挑眉,在亭邊落座,往來的宮女很多,瞧見她的時候,一個個都驚訝地捂着嘴巴。
像是見了怪物似的。
這反應未免太大了,喬洛輕聲道:“太後娘娘怎麽了,莫不是你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我可不是感情專家。”
喬洛腦子裏翻飛,難不成是想要個孩子,她上下打量着這個男人,溫長宜是沒問題,她與先皇可是生下當今皇上的,要是他倆的問題,那就是江瓒有毛病了。
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兩人有了身孕,不想要這個孩子。
畢竟溫長宜如今是太後娘娘,若是有了身孕,往後旁人可怎麽想。
江瓒不知喬洛心底這些小九九,他低聲道:“這些天也不知道怎麽的,茶飯不思,胃口不好,稍微聞着一點味道就吐個不停。”
“有身孕了?”喬洛站起身來,“走,去溫長宜那兒瞧瞧。”
江瓒慌忙擺手:“沒有的事情,請了太醫也看不出什麽問題,我想這次你回來了,倒不如請你過來。”
“多久了,你倆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一直相敬如賓?”喬洛低聲道,如今這大夏,可是溫長宜母子說了算。
就算宮裏傳出一點兒風聲,也沒有人敢在他們頭上亂來。
難不成這段時間,江瓒一直老老實實,恪盡職守地做個侍衛。
“主子,我可不像你……”
“小心着點兒說話。”喬洛咬牙,呲着嘴,“我可是睚眦必報的,要是說錯什麽,别怪我去太後面前告狀。”
“可饒了我吧,昨兒才與皇上吵了一架,唉。”江瓒歎了口氣,朝前面走去。
喬洛微微愣住了,看着這道熟悉的背影。
她記憶深處的江瓒,禦鬼堂殺手排行第一,不該是這般頹然,沒有朝氣的樣子。
果然皇宮這座牢籠可以抹滅人的意志,将他的棱角徹底的磨平。
不再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性子也跟着平和,生活更是乏味地很。
喬洛不知道,江瓒的選擇是不是對的。
他們到了永壽宮,便聽到屋子裏傳來一陣咳嗽聲,溫長宜瞧見門外進來的那道淡藍色身影,蓦地站了起來。
她的眼底起了一絲喜悅:“洛兒,你回來了?”
“妾身參見太後娘娘。”喬洛行了禮,溫長宜慌忙走了下來。
她似乎與記憶中不太一樣了。
鬓角的白發也慢慢爬出來了,溫長宜大不了喬洛幾歲,可如今看來,卻蒼老地很快。
喬洛眼底訝異地很。
溫長宜難掩喜悅,她沉聲:“你們都先下去吧,哀家要與王妃娘娘叙舊。”
“是。”殿内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溫長宜的視線落在江瓒身上,她輕聲道。
“你也下去。”
江瓒愣了一下,倒是聽話地很,怕也是隻有溫長宜才能降服他了,才能讓他徹底改變。
喬洛眼眸含笑:“喲喲喲。”
“别鬧。”溫長宜到底溫婉,性子溫吞,被喬洛調笑了兩句,臉漲得通紅,低下了頭。
喬洛上前一步:“說實話,你跟江瓒就打算這樣下去。”
“唉。”溫長宜重重地歎了口氣,她的眼底,起了一絲愁緒,她伸手,“你把了脈就知道了,我因何這般。”
溫長宜捂着嘴巴,差點咳嗽出聲,喬洛伸手搭在脈上,神色微微一沉,她蹙着眉頭:“你……”
“我這樣的身子,如何能拖累江瓒,洛兒,我知道自己沒幾年活頭。”溫長宜眼眶濕潤,一想起這件事情來,心底便難受地很。
她的身體耗損太過嚴重,是早前落下的病根,能支撐這麽多年已經是上天眷顧。
如今身體的病症越來越多,多地她自己也開始惶恐。
溫長宜知道,總有一天,她會先江瓒一步離開,倒不如現在就開始拉開距離。
“你的藥呢?”喬洛打破這悲傷的愁緒,問了一句。
溫長宜怔了一下:“讓連夏給你拿過來。”
“你呀,先放寬心,想那麽多倒是跟自己過不去。”喬洛起身,看着宮婢從門外進來,連夏将手裏的藥遞了過去。那股子味道,特别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