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靈氣的斯靖裹着被子躲在房間裏頭,外面是大雪紛飛,阿桃跟喬洛在堆雪人。
阿桃光着腳丫子在雪地裏撒歡,她不怕冷,隻是冷極了會嗜睡。
喬洛耐心地堆砌雪人,身後一個力道過來,她靈巧地閃躲,雪球穩穩地打在阿桃身上。
正中她的臉。
阿桃陰沉着一張臉,看後頭出現的君傾晏,真是幼稚!
“阿硯叔叔。”阿桃咬牙,自己無辜躺槍,被這麽結結實實砸了一下,有怨念還不敢往心裏去。
喬洛将她護在身後:“你倒是不光彩了,從背後偷襲,長本事了?”
她挑眉,眉目之間全是笑意,另外一隻手在搓雪球,不跟君傾晏一決生死那是不可能的,誰叫這個男人在背後偷襲她。
不報仇,誓不罷休。
喬洛一起身,雪球便從手裏投了出去,直直地朝着君傾晏的臉蛋上去。
“洛兒,你跟我該是一夥的。”男人在引誘她,笑着閃躲,可不是她的對手。
阿桃本不敢跟阿硯叔叔作對,可渾水摸魚,那男人壓根不會在意她的存在,幾下都穩穩地落在那黑袍子上。
本還有些郁悶的心情徹底一掃而光。
門内裹着大狐裘的男人,瞧着外面和樂的一幕,心底便是暖暖的,就算是阿桃,那也是他的心尖摯愛。
絕對不容許别人來欺負。
斯靖忙不疊地從門内出去,卷起千堆雪,朝着那兩人身上去。
“師父!”阿桃喜出望外,可心底卻是擔心地不行。
斯靖咬牙,惡狠狠地看向君傾晏:“我不在,你們便聯手欺負我的人?”
“哪能呢,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喬洛嗤笑着應允,看着斯靖那副霸道的模樣,将阿桃護在身後,不由得有些想笑。
君傾晏蹙着眉頭:“可别到時候被女人護着,逞什麽能?”
“要你管,總歸不準你們欺負桃兒。”斯靖冷哼一聲,巨大的雪球,朝着那兩人去。
漫天白雪,幾抹身影在雪地裏遊走,那是阿桃這幾日來最暢快的一天,哪怕身上凍得瑟瑟發抖,哪怕頂着巨大的困意,她也無怨無悔。
能跟師父這般快樂的玩耍,她是求之不得的。
入夜之後的雪,悄無聲息,将整座青鸾山都包裹起來了,那詭異的天氣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這漫天白雪。
阿桃靠在火爐旁,昏昏欲睡,瞧見師父過來,連忙站了起來:“師父——”
“貪玩了吧,凍着了?過來。”那不容違抗的語調,落在阿桃的耳畔,她乖巧地跑了過去,坐在斯靖的旁邊。
彎了腰,趴在斯靖的腿間烤火。
燭火照映了她整張臉,那般柔和,映襯着别樣的紅光。
斯靖伸手撫摸着阿桃的墨發,輕聲道:“桃兒,師父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凍着,不然師父會擔心的。”
“阿桃知曉。”阿桃乖巧地應允,“師父能再唱首歌給阿桃聽嗎?”
“好。”斯靖壓低嗓音,柔和的聲音,宛若催眠神曲一般,落在阿桃的耳畔。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聽到師父唱歌了,那般懷念。
她挑了挑架子上烤着的魚,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斯靖溫酒的時候,小姑娘偏生要烤幾條魚來吃。
那幾天夢裏夢到烤竹葉青的香味,饞着阿桃許久了,也不管會不會讓師父不開心。
阿桃拿着烤魚,完全忘記了深情唱歌的斯靖,一個人開心地抱着她的魚兒。
“師父,烤魚上火,你不能吃。”阿桃笑着說道。
斯靖輕聲應了一句:“當心有刺兒。”
早前都是争執的歡喜冤家,如今這般體貼,倒是讓阿桃有些猝不及防,可她很快便被烤魚收買了心,也不與他計較。
這般一直鬧到了深夜,與往常一樣,阿桃在斯靖的身邊沉沉入睡。
男人歎了口氣,将紅色的毛毯子包裹着姑娘的身子,朝榻上去。
門外那道黑影早已經等在那兒,君傾晏難能見着這般收起劣性根子的男人,心頭不由得爲之一顫。
斯靖将阿桃放在床榻上,細細地看了許久,最後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乖,阿桃,等爲師回來。”他輕聲道,滿眼的不舍,可斯靖知曉,再不離開,自己怕是沒有勇氣走。
君傾晏看着屋内溫馨的一幕,也是不忍心催促。
沉睡之中的人兒好似感覺到了什麽,阿桃伸手,攥着斯靖衣袖一角,低聲喃喃:“别走……”
斯靖以爲小姑娘是醒來了,正想着編什麽說辭,可是床榻上的姑娘,眉頭緊鎖,壓根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他重重地松了口氣,是自己多想了。
她細聲呢喃,落在男人的心頭,全然成了最好的催化。
斯靖濕了眼眶,一點點将阿桃的手放回了被窩。
他走到門邊,君傾晏輕聲道:“再這樣下去,天亮了人就醒了,到時候真的走不了。”
“你懂什麽。”斯靖傲嬌地出聲,“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好不容易找回她。”
“是因爲蘇棠,還是因爲阿桃?”君傾晏蹙着眼眸,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男人明顯一怔,若是因爲蘇棠,失而複得的心情的确很糾結,可若是阿桃呢,她陪伴在身邊那麽久,自己早該習慣了。
他的柔情,是因爲蘇棠。
可他的寵溺,卻是因爲阿桃,從阿桃出現在身邊,胡攪蠻纏開始,斯靖的寵溺便越來越多。
“無關蘇棠,也無關阿桃,她就是小爺要的人。”斯靖冷聲道,“去他的詛咒,小爺不怕。”
“呵。”君傾晏笑着說道,“這才是我認識的斯靖。”
比起早前的死氣沉沉,怨天尤人,這般有朝氣的少年,才是斯靖。
君傾晏說的沒錯,男人是該認識到内心深處,是因爲前世,還是因爲今生。
若是前世深愛,今生厭惡,那又如何執拗地在一塊呢。
青鸾山上的雪積地很厚,君傾晏送斯靖去療傷,彼時喬洛從睡夢中驚醒,她被夢中那滿是鮮血的一幕給吓壞了。
耳畔是什麽聲音在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