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靖心底明白。
心口酸痛窒息，可隻有斯靖知曉，當初蘇棠選擇離開，還有另外一層。
那一晚，火光沖天，蘇棠躲在暗中聽到了他們要大婚的消息，整個人崩潰不已，她才知曉自己對斯靖的情，也明白斯靖對自己的好。
可偏生在這樣，芳心湧動，情愫萌芽的時候，聽到這樣的消息。
就像是熱戀的時候，被潑了一盆冷水。
蘇棠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是因爲什麽。
她選擇了放手，選擇一個人從青鸾山離開，可不慎在路上遇見靈獸，她差一點就被弄死了。
再見斯靖，他一身是血将那靈獸斬殺，一如當初見面那般，可彼時的蘇棠心底隻有酸楚，她沒有接受斯靖，她在心底祝福他們。
可她不知道，斯靖已經斬斷與青女之間的一切，爲了她，做出了第一個選擇。
造化弄人，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太多的錯過，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之于蘇棠而言，斯靖好，那便足矣。
之于斯靖，沒有蘇棠的餘生，算不得什麽。
可是清研上君那群人趕盡殺絕，他們抹去了蘇棠在上方天的一切痕迹，哪怕是一幅畫，都消滅地幹幹淨淨。
唯獨隻有斯靖的心底，能留下伊人一笑，這也是爲什麽斯靖夜夜隻能瞧着那副書簽入眠，那是唯一能代表過去歲月的物件。
那也是能讓他警醒的書簽。
……
“勞煩你了。”斯靖低聲道，“沒有白交你這個兄弟。”
“且放心。”君傾晏應了一句，“青女最後一個詛咒，在你的身上，或許已經開始應驗了。”
“嗯？”斯靖蒼白的一張臉，清秀的眼眸之中含着血絲。
他沒有明白君傾晏的話，也隻是一時沒有明白，往後再想起君傾晏這句話，斯靖已經與孤獨相伴百年。
能見蘇棠一面，已是此生眷戀。
門外有人進來，那抹小小的身影，手裏拖着個盤子，阿桃吃得滿臉都是豆沙，她笑着道：“師父，姐姐……不，洛兒嬸嬸做得八寶飯特别甜。”
她笑眯了眼，宛若一道光，照進了斯靖的心底。
喬洛跟在身後，怕她端着那個大碗會摔了出去，她跑到斯靖的跟前，獻寶似的把碗放在床沿那兒。
“阿硯叔叔，師父他沒事吧？”一想起之前那般腥風血雨的畫面，阿桃心底就很難受。
他們出手太狠了，不是說曾經的愛人嗎？
爲什麽動起手來，便是生死一念，阿桃蹙着眉頭。
“無礙，修養半年便可下床。”君傾晏輕聲道，看到斯靖那副吃癟的模樣，莫名覺得好笑。
阿桃僵了一下：“半年？”
“嗯。”君傾晏去抱喬洛的手，半年要斯靖躺在床上好生調理，做個孤寡老人倒也不錯。
斯靖面色青一片，白一片，狠狠瞪着那男人。
他倒是好，溫香軟玉在懷，倒也不考慮一下他的心境。
斯靖好不容易找回蘇棠，本想着能有個安穩的睡夢，可不想蘇棠成了阿桃，往後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師父，你放心，桃兒定會不離不棄跟在你身邊照顧你的。”阿桃端着那個碗，坐在旁邊吃的香甜。
大抵是将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個幹淨，這樣也好，未免傷害一直留存在心底。
喬洛拉了拉君傾晏的手：“有個事情要問你。”
她低着頭，莫名紅了臉，也有些不知該怎麽說出口，檢查身體的事兒不該在阿桃他們面前說。
“你過來嘛。”喬洛輕聲道，拽着他的手。
男人站在那兒，像個石塊似的不肯動彈。
喬洛惡狠狠地瞪眼：“你過不過來？”
挑眉，一副要将男人生吞活剝的模樣。
她不是傻子，這段時間胃口大開，嗜睡太過明顯，還有前些時候的反胃讓她不得不繃着一根弦。
喬洛心底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時候會不受控制，變得很強大，她以爲自己染了什麽怪病，可是脈象顯示一切都很正常。
她不得不懷疑，被她一直以來遺忘掉的一點。
她有了身孕。
隻是脈象上沒有任何有孕的迹象。
若不是那晚恰好聽到他們言談之間提起修煉之人能将孕相掩藏，她也不會來懷疑這一點。
今兒對上清研上君的時候，那個結界，還有體内源源不斷的靈力，讓喬洛覺得自己的身體裏住着另外一個人。
這種感覺其實很恐怖，她已經意料到了，她有可能懷孕了。
隻是這件事情，能插手的人隻有君傾晏，她不知道阿硯爲什麽要将孕相掩藏，讓她也沒來得及注意這些。
兩人回了房間，瞧着女人那副繃着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好像犯了什麽錯的表情。
君傾晏蹙眉：“怎麽了？”
喬洛心神不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開口。
在那兒走了兩圈之後，總歸還是靜下心來了：“阿硯，我是不是懷孕了？”
聰明的姑娘。
君傾晏心底感歎了一句，他抿着唇，沒有過多的反應，這讓喬洛心底起了疑窦。
“嗯？”怔了許久才回了一句，“懷孕了？”
緊接着是喜悅，君傾晏懷抱着喬洛，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那一瞬間的恍惚，讓喬洛抓住了破綻。
她慢慢朝着男人走過去，眼底一副質問的神色，她笑了：“阿硯，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
“别多想，沒有的事情，我替你找一個大夫來。”君傾晏輕聲道，他有十足的把握，沒有人能勘探地出喬洛有了身孕的迹象。
隻有他，唯獨隻有他才知道。
“不用了，你是不是用了什麽手段，讓我懷了孩子也看不出來？”她逼迫過去，眼眸之中全是威脅的意味，一把将男人推倒在床榻之上，她跨坐在那兒。
喬洛咬牙，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你最好不要跟我撒謊，不然的話……哼，我若是生氣了，可不好哄。”
“洛兒。”低沉的嗓音響起，男人輕聲道，“起來。”“偏不。”喬洛執拗，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她是絕對不會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