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自幼孤寂孤傲,也沒有人在身側,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
而斯靖是第一個去追求她的。
哪怕是厚着臉皮,不怕死,去青鸾山跟青女作伴,她的心裏早就習慣那個追着她的少年,不說是愛,也是一種陪伴。
“青女要的不是我的愛,是我的追随。”斯靖的眼淚落下來,“她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走吧。”
他看着喬洛他們,身子在顫抖,眼底的悲怆那般深邃。
有些事情,是該面對了。
……
青鸾山上,寒風刺骨,君傾晏替喬洛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冷嗎?”
“不冷,阿桃的碧色珠在我身上,擋住了不少風寒。”喬洛接了一句,瞧見君傾晏眼底的亮光,她問了,“阿桃是什麽人,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說。”
“一條竹葉青,你知道的。”他輕聲道,伸手,“走吧,再不過去,阿桃興許真的會死。”
“她不是普通的竹葉青,她跟斯靖之間是不是有關系?”喬洛還是聰明的,一語道破,爲什麽君傾晏會送他一條竹葉青,是爲了解開斯靖的心結。
在奈何橋上遇見的那個小姑娘,一身狼狽,端着孟婆湯,嘴唇都在顫抖。
彼時君傾晏恰好在地府,瞧見這一幕,聽到小姑娘嘴裏說得那幾個字。
心頭爲之一顫,她說得便是:斯靖,此生不能在一起,來世不要讓我遇見你,若是遇見,我便會不擇手段。
“她跟斯靖的事情,我也說不準。”君傾晏道,他聽聞小姑娘說得那些話,便執意将她帶在身邊,把她的魂魄注入一條竹葉青之中,她就是現在的阿桃。
青鸾山上的天氣變化太快,霜雪也停了,皚皚白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
那抹白色的身影,立在竹葉之上,青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手裏提着一個小丫頭。
阿桃迷迷糊糊地,昨兒夜裏好幾次做夢自己被人烤了,烤竹葉青的味道太香,她幾次從夢裏醒來,可四周依舊是冰冷的青鸾山,還有那個一夕之間白了頭發的青女。
“你終于還是來了。”青女冷哼一聲,“你欠我的,是該償命了吧?”
“放了阿桃。”斯靖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擔憂,他以爲自己此生再難入青鸾,可不想就這樣來了。
青女咯咯咯地冷笑,被攥着的阿桃焦灼地很:“師父你别管我,阿桃左右不過一條竹葉青,這些年被烤了的蛇也不少,你權當阿桃是一條蛇下了肚……”
“閉嘴。”青女冷聲道,選擇權不在他的手裏,在我的手裏。
阿桃渾身一怔,那眼眸之中慢慢染上的猩紅。
蒼梧道人站在底下,心底咯噔一聲:“糟糕,青女……入……魔了。”
“什麽?”喬洛愣住了,那雙血紅色的眸子格外灼眼,可隻是一瞬間便消失了,青女的情緒實在太不穩定了,不多時,便又恢複過來。
頭發花白一片,與周遭的雪景倒也映襯。
“你這是何必呢,與我在一起,沒有結果的。你明知道你也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斯靖緩步上前,“我來了,就是死,也無怨無悔,你放過阿桃,她是無辜的。”
青女面目慢慢變得猙獰,随着斯靖的話産生的巨大的變化:“你不愛我,爲什麽要一直追着我,爲什麽要跟我求親,天帝來了,你卻丢下我一個人洞房花燭……”
就算不愛,可你作爲一個男人的擔當在哪裏啊,斯靖。
心頭的冰霜在融化,青女滿目猙獰,可心頭卻十分的疼。
不是忘情絕愛了嗎?
爲什麽再見斯靖,心裏還有那種感覺,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何處,爲什麽要被人抛棄。
青女那般孤傲的性子,哪裏容許斯靖放手。
她的嘴唇都在顫抖,眼眶裏蓄着的淚水很快便消失了,寒風再一次起,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喬洛看着那個女人的神色,不由得心頭一顫。
都是女人,心底也能感同身受。
“是我的錯,我該償還,你拿我的命走。”斯靖緩步朝前面走去。
阿桃嘶吼,眼眶裏的淚水飛出來,化作冰碴子:“不,師父,不要,阿桃受不起。”
“你知道的,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命,我要的是你給我一個交代。”青女渾身都在顫栗,“爲什麽要走?爲什麽要答應娶我?”
她咄咄逼人,斯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阿桃呼喊着:“師父,你告訴青女,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每每入夢的時候你都是看着她……啊……”
阿桃疼得叫喊出來,可是沒有用,青女壓根沒有給她機會,阿桃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隻是最後都被彼此的倔強折磨成這樣。”斯靖壓低嗓音,“你要的隻是在天帝面前的面子,而我,我……”
我爲了什麽——
斯靖一瞬間晃了神,眼眸之中一閃而過那道靈巧的身影,他爲了什麽,大概是爲了那個她吧。
“不,你不懂我。”青女譏笑一聲,“你自幼跟在我的身後,喚我神仙姐姐,我以爲你會跟我一輩子,我放下神格與你在一起,可你呢,你給我的是什麽?”
青女渾身都在顫抖。
喬洛死死地揪着君傾晏的手,那股子冰寒浸透,不是從周遭冰雪之中來的,而是從碧色珠裏面來的。
碧色珠開始變得冰冷,應該是阿桃有關系。
“阿硯,那個女人是阿桃吧?”她低聲道,與君傾晏四目相對,男人颔首點頭。
是她。
“洛兒,别人的情仇,情怨,咱們不用在意,跟我去後面烤魚。”君傾晏扯過她的手,不想她在這冰天雪地裏凍着。
喬洛噗嗤一聲,她不會管,可害怕場面失控,青女一念入魔,到時候事情可不是那麽簡單了,青女是九重之上的,是青鸾山的祭司,連帶着整座青鸾山都會遭殃。蒼梧道人啐了一口:“烤什麽魚,當心我把你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