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時，一團暗黑色的氣息，打在她的掌心裏。
黑影從樓台上飛落下來，绛鸠的身影特别輕巧，幾下便到了江影絡的跟前，他的黑色披風罩在那女人的頭上。
喬洛也隻見着一團黑影閃過，一團黑影離去，江影絡便捂着臉，疼得不行。
“敢在本座的地盤耍威風，下次可就不是眼睛了。”那道聲音很缥缈，可能感覺得到那人的修爲極高。
江影絡捂着流血的眼睛，她本想着震懾一下拍賣那人，可誰知道愣是把绛鸠給招惹出來了。
那男人平日裏也不會出現在拍賣行啊。
是因爲君傾晏吧。
江影絡那狼狽的模樣，落入衆人的眼底，她在君傾晏的面前已經完全擡不起頭了。
“還不快走，愣着做什麽！”她的眼睛，疼得不行，一股黑色的氣息在裏頭打轉，那是绛鸠的靈氣。
蓮花座椅從遠處消失，衆人依舊還沒有回過神來，君傾晏已經将金币付完，他提着那個鐵籠子，與喬洛一同離去。
這場面震懾住了不少年，以至于經年之後，還有人提起君傾晏爲了心尖寵不惜一擲千金，爲了一隻受傷的鳳凰。
……
江影絡被打傷之後回了宮中，她的眼睛已經開始腐爛了，鏡子裏那張原本該是角色的臉，如今瞧着那般猙獰。
傷口慢慢腐蝕，宮裏的神醫束手無策，眼見着她那隻眼睛慢慢枯萎。
“啊——”江影絡疼得倒在地上，眼睛上發出滋滋滋地響聲，不多會兒，血已經流幹了，她站起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咣當一聲。
鏡子落地，她爲什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滾，都給本殿滾出去！”江影絡渾身都在顫抖，氣得不行，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這般兇殘的模樣。
她一個踉跄，倒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
帝尊聽聞消息立刻便往這邊趕過來：“影絡，你要胡鬧也不該去绛鸠的地盤上胡鬧，這拍賣行裏龍蛇混雜，你……”
“連父王也覺得是影絡的錯嗎？”江影絡滿臉悲怆，盯着帝尊。
如今她這副模樣，瞧着倒是滲人地很，滿臉悲怆與不甘。
“不，影絡，君傾晏的心不在你的身上。”
“縱使現在不在，往後我也要他的心，他的人，都屬于我！”江影絡厲吼出聲，“父王，我愛他……我愛他啊，愛了幾百年了。”
“他不值得。”帝尊不知道該怎麽來安慰自己的愛女，可瞧着江影絡這般模樣怕是不會死心。
帝尊重重地歎了口氣。
“父王，我是不是很醜，很吓人？”江影絡抓着帝尊的手，激動地問了出來。
那張臉，因着一隻眼睛的緣故，變得格外的滲人，可帝尊還是抓着她的手：“影絡是上方天第一美人，這天下，有膽識的少年，有爲青年不少，何必在君傾晏的身上吊死。”
“父王你不會懂得，愛一人，深入骨髓的感覺。”江影絡搖頭，她隻要君傾晏，隻要她的阿硯哥哥。
“你是執意要跟我犟？”帝尊沉下臉面，他不希望往後要去君傾晏的面前耷拉下面子，他也不想埋這麽一顆炸彈在自己的身邊。
“連父王也不心疼女兒了嗎？”江影絡渾身都在顫抖，“那女兒也隻有以死相逼。”
“你好好給我反省！反省清楚了，再來找我。”
帝尊冷聲呵斥，他的身影消失在門邊，江影絡倒在地上，透骨的冰涼刺痛的是她的心。
明明是她先遇見君傾晏的，爲什麽在他身邊的女人，卻不是她呢。
……
喬洛提着那隻鐵籠子回去了居所，立馬開了那鐵籠，鳳凰已然奄奄一息，連眼睛都開不了。
“它不會死吧？”喬洛壓低嗓音，從鳳凰的傷勢來看，五髒俱裂，元神潰散，怕是很難救得起來。
可明知道是這樣，喬洛還是想将它帶回來。
鳳凰乖巧地趴在她的懷裏，一道金光從它的身上照射出來。
“怕是很難救起來，它的元神開始散了。”君傾晏輕聲道，“洛兒，它有自己的命。”
眼淚順着女人的臉頰落下來，喬洛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爲什麽今兒心底會那麽難受。
這世上每天迎來送往那麽多，路邊也能遇見獵殺靈獸的，可唯獨這隻鳳凰，讓喬洛傷了心，亂了神。
“阿硯，它……”
都說鳳凰是百鳥之王，它不該是這般落魄的模樣，喬洛想說什麽，可懷裏的鳳凰卻在此時睜開了眼眸。
它撲動着自己的翅膀，環抱着喬洛，眼底露出一絲欣慰。
金光慢慢散去，它身上的溫度也在慢慢散去。
“不……不要。”喬洛是第一次那般無奈，那般無措，她伸手去抓君傾晏的袖子。
可男人也沒有辦法，鳳凰的命已經定了，一道金光迸射，瞧見那隻虛幻了的鳳凰，朝着天空飛去，散落下來的金光特别的耀眼，照映了整個上方天。
它，真的好美。
喬洛慢慢站了起來，明知道它已經去了，可心頭那股奇怪的感覺，依舊不曾消散。
“洛兒，鳳凰本該屬于九重，而不是這裏。”君傾晏說那鳳凰是不慎落入上方天，它本已經身受重傷，在這兒被人獵了送入拍賣會。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她将懷裏的鳥兒攤開，沉聲道：“我知道，阿硯。”
就像你一樣，我明知道你不屬于這兒，你也屬于九重。
之後這句話，喬洛沒有出聲，她心底明白地很，連帝尊也不放在眼底，君傾晏的歸宿是九重。
是那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呐。
鳳凰的死隻是一個小插曲，喬洛替它挖了一個很精緻的墓坑，周遭擺着從君傾晏府裏拔出來的花草，繞開來一團，瞧着格外的喜慶，她沒有豎墓碑，隻是那般美的一個小小墓地。
男人遙遙地看着趴在那兒蓋土的女人，拍掉身上沾着的泥土，舒緩了一口氣，仰着頭對着天空。喬洛的眼底有星辰一般閃爍，她看得自然是觸手不可及的九重天，她心底暗暗下定決心，這一世定當決戰九重，不負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