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看着一手臂流着血的喬洛，吓了一跳。
“小姐，您這又是怎麽了？”霜兒吓破了膽子，慌忙跑過去。
喬洛皺着眉頭，緊緊咬着牙關，将疼痛全然吞到了肚子裏，額頭上滿是冷汗，她輕聲喘息一下。
“去幫我把爐子拿過來，還有……準備幹淨的水和毛巾。”喬洛輕聲道。
霜兒第一次見自家小姐這副模樣，心裏也是擔憂地不行，心口那兒隐隐作痛，憋着眼淚，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氣。
本還愣在那兒，轉身便去拿了喬洛要的東西。
傷口已經開始腐爛了，冒了一圈白色的爛肉，喬洛将刀子放在火上烤了一下，咬着一根木棍。
沖着手臂便刺了下去，她沒有半分猶豫，站在一旁的霜兒看得雙腿發麻，早已經淚流滿臉，癱軟在地上。
可是霜兒不敢哭出聲來，也呼吸的聲音都不敢大聲。
她看着喬洛慢慢轉動那柄刀子，腐爛的肉被割下來，滿是鮮血橫流。
“毛巾……還有藥……給我拿過來。”喬洛臉色蒼白，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在暈倒之前，她必須把傷口包紮好，不然她想象不到會發生什麽事兒。
霜兒的手在顫抖，心裏也難受地很，快速将毛巾和紗布遞了過去，一團團滿是鮮血的紗布被喬洛染透。
看着桌子上那些紅色的布，霜兒眼淚再一次決堤。
喬洛用牙齒打了個結，腦袋沉沉地倒在桌子上，霜兒正要上前，卻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進了門。
君傾晏準确地找到了姑娘所在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喬洛的額頭，他壓低嗓音：“霜兒，你先出去，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是，王爺。”霜兒沒了力氣，走得很慢。
她被君傾晏臉上的神色吓到了，那近乎吃人的面色，讓人禁不住顫抖。
君傾晏很溫柔，抱着喬洛便往床上去，摸到了那打結的地兒，他也不敢去觸碰，害怕弄醒了這個傻姑娘。
滿是疼惜的那張臉，慢慢變得柔和起來，他的手，帶了一絲冷，落在喬洛的臉上，輕輕地揉着。
“洛兒，好好休息，乖。”
那一聲乖，好似讓睡夢中的喬洛慢慢變得乖巧起來。
她翻了個身，好像在回應君傾晏一樣。
而此刻，男人朝門外去。
“主子，都查清楚了，是俞家那位公子。”墨城冷聲道，再對上君傾晏那副容言，吓得渾身一顫。
“人呢，帶回來了嗎？”君傾晏冷聲道，敢傷害喬洛的，他不會放過。
從今夜開始，有些事情，大概沒什麽好隐瞞了。
……
七王府地下密道，冗長的通道像是看不到盡頭一樣。
這兒燈光微弱，可之于這個男人而言，沒什麽差異。
他本就見不到光。
地牢裏，微弱的呻吟，帶着濃濃的痛苦，男人伸手，推着輪椅進了牢房。
而此刻被吊在那兒的男人，渾身是傷，本是病軀可還是支撐在那兒。
俞九明咬着牙，一言未發，哪怕被打得皮開肉綻，也隻是輕輕皺眉，哼咛一聲。
“俞家小公子，久仰大名。”君傾晏冷笑一聲，慢慢推着輪椅過去。
俞九明的視線落在這個緩步進來的男人身上，他隻是溫潤地笑了一下，哪怕是被打成這副模樣，他還有心思笑。
“七王爺，久仰大名。”俞九明沉聲。
“傳說俞家小公子，天縱奇才，小小年紀便身懷絕技，能預知未來，不知道是真是假？”君傾晏輕聲道，“不過有件事兒，倒是真的。”
君傾晏手裏的鞭子，準确無誤地打在那副病軀上。
卻也隻是看到皮開肉綻，沒有聽到這個男人半分痛苦的聲音。
“不是說你常年生病嗎？這般輪番折磨下來，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不過是個将死之人，王爺這又是何必呢。”俞九明正色道，那一瞬間，眸色驟然變了。
而就在君傾晏繼而開口的時候，俞九明那張臉徹徹底底的變了一個眼色。
“俞公子不像是沒眼力界的人，害洛兒受傷，也是故意爲之吧？”君傾晏輕聲道，他手裏的鞭子，慢慢收了回來。
“故意爲之，我怎麽敢這般對喬姑娘呢，王爺對我怕是有什麽誤會。”
依舊是那副溫潤的模樣，看着倒是良善的人，如果是因爲喬洛那一劍，去擋的話倒也說得過去。
可惜君傾晏不是那麽好糊弄呢。
“是嗎？”冰冷的字眼，吐了出來，君傾晏手掌發出咔咔咔的響聲，“你千不該萬不該，打了洛兒的主意，雲袖的屍體，是你帶走的吧？”
俞九明刹那間變了臉色，如果這會兒君傾晏能瞧見的話。
大抵也知道自己說對了。
男人憑着俞九明紊亂的呼吸，倒也确定地七七八八。
那一夜，千辛萬苦去聖壇把雲袖的屍體撿走，便是俞九明幹得。
“王爺在說什麽，在下聽不明白。”俞九明否定，絕對不可能應下來的。
君傾晏笑了，笑得那般大聲。
“不用跟我僞裝什麽，你俞九明是推測出了什麽命運，大夏的命運，還是雲袖的命格，亦或者是洛兒的命？”
君傾晏冷聲道。
字字珠玑，全然刺中了俞九明的心口。
這是連喬洛都不知道的事情，可卻被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洞悉地清清楚楚。
俞九明不承認沒關系，事情擺在面前，容不得他不承認。
“你接近洛兒，也是存了别樣的心思吧？”君傾晏冷笑一聲。
俞九明沒有繼續說話，他突然有些害怕，盯着那雙無神的眼睛，卻聽得男人繼續說話。
“不如俞公子來替本王算算，這未來的命數，是爲何，你在我的眼底，看到了什麽？”君傾晏怒吼出聲。
俞九明怔了一下，大概是被吼傻了，木讷地站在那兒。
“一團漆黑，恕在下愚鈍，瞧不見王爺未來的命運。”俞九明淡淡地開口，就算被君傾晏一步步碾壓到了塵土裏。
就算那些面具一點點被揭穿，可依舊不慌不忙，他沒有害怕。
人是有命格的。
俞九明早在來之前便已經算過了。他的卦象，是吉，不是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