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叔與君清歡說了很多事情,他說他心裏藏了愧疚。
那是君清歡藏在心裏的秘密,那時候安冬漫天煙花,大家都在慶祝乞巧節,可她看到九皇叔那俊俏的臉上,有了淚痕。
她聽到九皇叔背對着煙火,說了一句話,也跟如今太後所說一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清歡渾身顫抖,她手腳冰冷,從大殿之中出來,本就郁郁寡歡,這會兒更是失魂落魄。
她不小心撞上了皇上,卻一把驚恐地逃開了,那反應像是觸碰到了什麽惡魔一樣。
“父皇。”
“歡兒可在怨朕?”皇上輕聲問了一句,以爲君清歡是因爲魏延那件事情在埋怨他。
其實不然,當初九皇叔含淚飲酒,說出當初七皇叔君傾晏兵敗的真相,九皇叔明明知道皇上要對七皇叔動手,可他依舊沒有攔着。
任由君傾晏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君清歡蒼白了臉色,搖頭,雙眼呆滞:“沒,歡兒不敢。”
“朕也是沒辦法爲之,歡兒,家國天下,朕是孤家寡人……”
皇上一聲歎息,看向君清歡,這個女兒懂事地吓人,他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父皇,魏延所犯之事,與魏将軍無關,犯人已經伏法,這是最好的結局,隻是歡兒……”君清歡微微一怔,想起顧少寒,心口便是一陣酸疼。
爲什麽相愛的人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爲什麽要這樣對她!
“怎麽了?”皇上輕聲道,這個女兒常年在外,性子也變了很多。
“父皇可否允諾女兒一件事情。”君清歡低聲道,她巴巴地擡眼,看着皇上。
如今桂花殺人案鬧得滿城風雨,有謠言傳出宮中的公主被淩辱,皇上肯定會加緊給君清歡找個驸馬。
她還不想嫁人,此生唯愛之人隻有顧少寒,可她如今這般,又怎麽能心安理得的嫁給顧少寒。
“說吧。”皇上應了一句。
君清歡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口:“歡兒想請父皇許諾一門親事。”
“什麽?”皇上的神色微微變了,大抵猜出來君清歡要什麽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寒氣,如果是顧少寒的話,那絕對不可能。
“歡兒想請父皇做主,我與少寒情投意合,我想……”
“不可能。”皇上厲聲道,“顧家……你做夢都别想!”
皇上一把甩開君清歡的手,他的性格大變,往前面走去,半點沒有再去理會君清歡。
“父皇……父皇……”
再沒有聽她說什麽,皇上走得很快,爲什麽偏偏是顧家,難道這一世,他大夏皇族注定要與顧家牽扯不清嗎?
哪怕是别的世家,就算是下嫁公主,那也無所謂,畢竟君清歡這會兒成了這樣,可是顧少寒。
想都别想!
君清歡郁郁寡歡,她去了相府,靜靜地站在角落裏看喬洛練劍,她的眼眶紅紅的,是剛哭過一場才過來。
喬洛一劍,劍鋒淩冽,樹上的落葉刷刷地落下來,全部落在君清歡的身上。
“洛洛,對不起。”君清歡低聲道,她巴巴地看向喬洛,早前心裏有些不痛快,也是因爲這一次被魏延的事情吓壞了。
如果七皇叔沒有出手的話,那麽如今的君清歡便是真的殘花敗柳,如果一切都發生了,她才是沒辦法面對顧少寒。
君清歡做好了必死的決定。
她微微一愣,其實七皇叔也沒有外界傳聞那麽恐怖,甚至隐隐覺得其實七皇叔才是最好的。
“沒什麽對不起的。”喬洛收起了劍,她看了君清歡一眼,“怎麽,哭了?”
“父皇不同意我與少寒的婚事,他說唯獨顧家不行,我也不知道爲什麽。”君清歡歎了口氣,霜兒下去泡了一杯茶過去。
是上好的新茶,聞着一股子清香,喬洛前些日子去弄了一些泉水回來,跟着泡了茶。
君清歡喝了一口,香味在唇齒之間四溢。
她微微愣了一下。
“爲什麽不能是顧家?”喬洛想不明白,一個護國公府,不至于配不上當朝的公主,而且兩情相悅,皇上沒道理攔下來。
如果因爲當年顧将軍那件事情,那麽皇上早該對顧家動手,卸去護國公的職位,讓顧家再沒有機會翻身。
君清歡搖頭,這也是她弄不明白的地方。
“算了吧,他自然有自己的思量。”
兩人從相府出來,因着君清歡的緣故,沒人敢對喬洛不敬,就算是面子上的,也做得很好。
兩人慢慢踱步,不自覺便跟着君清歡到了顧府門外,喬洛側身:“不進去嗎?”
君清歡張合了嘴巴,内心情緒翻湧,她不知道,輕輕搖頭:“還是算了吧,我沒……想好。”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不用自責。”喬洛輕聲道,視線瞧見那抹淡藍色的衣角,再看少年從護國公府裏面出來的時候。
她才慢慢往後面走。
兩人僵在那兒,對視一眼,君清歡的神色很奇怪,眼眶瞬間濕潤,顧少寒猛地往外面走。
他走得很快,一把抱住那個想要逃離的女人,顧少寒死死地抱着她,像是害怕君清歡就這樣離開一樣。
“傻丫頭,不哭。”顧少寒的聲音很輕,加上那張溫潤的臉,君清歡哭得越發深了。
心口某處被牽動,她愛極了顧少寒,其實在來之前,她生怕顧少寒會嫌棄,可是沒有想到,顧少寒如今的态度也很明顯。
他抓着君清歡的小手,放在掌心慢慢摸索,輕輕的,一下一下安慰她。
“沒事,都過去了,歡兒。”
“少寒,我……”君清歡哭得越發兇了,洶湧成河。
兩人緊緊相擁,喬洛慢慢往身後隐入,滿場的狗糧到底不适合她。
一腳踢翻這碗狗糧,不過見着這兩位能這樣,喬洛心裏也很開心,其實有的時候,有個朋友,有個牽挂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顧少寒慢慢抹去君清歡眼角的淚水,四目相對,他忽而俯身,輕輕吮了一下唇瓣。
君清歡驚得長大了嘴巴,她在外遊曆,見過太多男女情事,可到了自己身上。總覺得一切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