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假惺惺說了一句:“男兒有志向總是好的,老夫預祝你早日高中。說不定,以後還能中個狀元郎。”
“承院主吉言,晚生告辭。”
等他一走,院主不由搖了搖頭:“唉,好好一個秀才,卻沉迷于女色,還能有什麽出息?”
其實許長安倒也不是完全找借口,他的确需要一點時間看看書,多了解當前世界的天下大勢。
其實,許長安看過的書恐怕天下間的書生沒有一個能比。
畢竟他穿越過不少世界。
但是科舉不一樣,不是說看的書多,文采好就一定能考中。
科舉,重在策論。
畢竟朝廷開科舉不是選才子,而是選拔治政之才。
所以,許長安必須對當前世界的局勢有一個詳細的了解,比如當朝的施政情況,民生、邊防等等。
如果連這些都不清楚,再好的文采也沒用,策論那一關過不了。
一回家,白素貞便迎了上來,柔聲道:“相公,你回來啦?妾身給你炖了枸杞雞湯,相公快趁熱喝了。”
“辛苦娘子了。娘子,我已辭了書院的先生一職,以後要用功讀書,争取考個功名。”
“嗯,男人有鴻圖大志,乃君将之風。他日妾身有幸貴爲狀元夫人,那便是妾身前世修來的福。”
喝完雞湯,許長安感覺有點熱。
“小青呢?”
“她出去了。”
“娘子,不如咱們……”
“相公不是說要用功讀書的嗎?”
“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不覺間,一個月過去。
這一天,突然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雨連下了三天,令得西湖水暴漲,水漫出河堤,淹沒了無數良田,沖毀了不少房屋。
錢塘縣城也未能幸免,不少街道被淹。
地勢高的地方還好一點,那些住在低窪處的百姓可就慘了,屋子裏的水已經淹到腰部以上,而且水位還在持續上升。
照這趨勢下去,恐怕整個縣城都要變成一片汪洋。
白素貞眼見着全城百姓受災,心裏不忍,便找到小青道:“小青,現在豪雨成災,再不治水的話,還不知有多少百姓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可是……”小青下意識瞟了一眼書房方向:“你怎麽跟你相公解釋?”
“顧不得那麽多了,小青,你去施法弄暈他。”
“啊?姐姐爲什麽不去?”
“叫你去就去。”
“哼,你是怕他以後知道了怪你對不對?”
小青哼了一聲,轉身走向書房。
“公子,看書啊?”
“對啊……”
“公子看了這麽久,也該休息一會兒了。”
許長安搖了搖頭:“沒事,我不困。”
“我說你困,你就困。”
小青湊到許長安面前,臉對着臉,都着嘴,輕佻地吹了一口氣。
“小青……你這樣不好吧?你姐姐在家呢。”
“那你的意思是說,姐姐要是不在家……”
“啊……”許長安打了個啊欠:“還真的有點困了,我睡會。”
“睡吧睡吧。”
小青笑嘻嘻轉身離開。
等到二女一走,許長安便睜開眼睛,繼續看書。
二女飛到城外的一座山上,居高臨下一看,更是觸目驚心,一片澤國。
“小青,快,施法治水。”
“好!”
于是,二女開始施法,引導洪水向着山野間湧去。
金山寺中。
法海正在坐禅。
突然間似有所感,睜開眼睛喃喃道:“有人作法?”
随之離開禅房遁空而去。
來到山頂一看,方才發現原來是當初在紫竹林遇見過的蛇妖。
“善哉、善哉!”
法海不勝欣慰。
“咦,姐姐,是竹林那個和尚。”
小青忍不住道。
法海盤坐下來,說道:“天災禍劫本是凡人必經,但我佛慈悲,就讓我助你們脫離厄運吧。
甘露之泉,滌除兇穢。楊枝輕灑,普散愁團。
我今持咒,潔淨周全,分開!”
随着一聲喝,大地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洪水湧進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褪。
天上的雨不知何時也停了。
天邊,出現了一道彩虹。
“阿彌陀佛!”
法海誦了一聲佛号。
小青一臉羨慕道:“姐姐,他的法力這麽高強,我要練到什麽時候才能像他一樣?”
白素貞搖了搖頭:“你恐怕辦不到,他已經達到了佛我合一的境界。”
“真的啊?那不如我去與他相處相處,看看行不行。”
一聽此,白素貞當即斥道:“小青,你不許胡鬧。他跟相公不同,他不是凡人,他沒有凡人的感情。
你去招惹他,隻會激怒他,到時我也幫不了你。”
“不去就不去嘛,這麽兇幹嘛?”
城内。
“太好了,洪水終于退了。”
“老天爺終于開眼了……”
一衆百姓喜極而泣,紛紛返回家裏開始清理。
沒料,禍不單行。
洪水過後,卻又開始鬧起了瘟疫。
一些奸商卻趁機哄擡藥價,昧着良心發财。
城南,一大早,林氏藥鋪門外便圍了不少百姓準備抓藥。
林氏藥鋪乃是錢塘縣最大的藥商,不僅僅有自家的藥鋪、郎中,還做着批發藥材的生意,控制着錢塘縣過半的藥材交易。
藥鋪剛一開門,便有不少人紛紛往裏湧。
“等等!”
幾個夥計站到門口将一衆攔了下來。
其中一個大聲宣布道:“我家掌櫃說了,因爲瘟疫的原因,藥材價格突飛勐漲。
不過爲了救治一衆鄉親父親,藥鋪已經配好了治療與預防瘟疫的藥,一副一兩銀子……”
“什麽?一副藥一兩銀子?”
“太過分了,你們這不是存心讓人活不下去麽?”
“就是,大家都受了災,不求你們行善贈藥,結果你們居然漲這麽多。”
“讓林掌櫃出來……”
一時間,群情激憤。
“愛買不買,都說了,進貨價漲了,一兩銀子一副已經是良心價了。”
“呸,還良心價?我看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站在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忍不住怒聲罵了一句。
“沒錯,黑心奸商!”
“呵呵,那各位不妨去别的藥鋪看看,說不定比我們還貴。”
的确,眼下裏城中大大小小的藥鋪,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個比一個賣的貴,一個比一個黑。
有那麽幾家還算有良心的,沒有漲價的藥鋪,店裏的藥卻被一搶而空。
想進貨,卻被告之,漲了!
那些有錢人倒是無所謂,一兩銀子一副藥對他們來說不算個事。
但對普通百姓來說,那簡直就是要命。
何況,一兩銀子隻是一個人的量,家裏要是有幾口人,那就得花幾兩銀子買藥。
就在這當口,一個消息突然傳開:
“聽說雙花巷那邊有人支了攤免費送藥。”
“真的假的?”
“千真萬确……”
于是乎,城中百姓紛紛湧向雙花巷。
雙花巷口,一幢大宅子外面,的确搭起了一個臨時的棚子,外面還立着一個牌子:許白氏坐館施藥贈醫。
棚子裏擺着一張長條桌,上面層層疊疊擺放着盛着藥湯的土碗。
許長安站在外面大聲吆喝:“大家都排好隊,不要擠,我向大家夥兒保證,人人都有份……”
秦松也帶着幾個書院的學生在一邊幫忙。
還有一些街坊大嬸也主動拿來了盆子,打來了水幫着洗碗。
“我個子高,能不能喝兩碗?”
一個壯漢問。
“不用不用,一人喝一碗就夠了。一人一碗,喝了之後麻煩将碗放到水盆裏……”
“許老師,沒染上瘟疫的能不能喝?”
有人大聲問。
“沒染上的也喝,喝了之後可以預防。”
“許老師,你真是活菩薩呀!”
“對對對,許老師,你行善積德,救了全城百姓,一定會高中狀元!”
許長安滿面春風,樂呵呵道:“其實我也隻是打打下手,藥是我家娘子配的。”
“沒想到,白娘子醫術這麽高明,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呀。”
“多謝白娘子施藥之恩……”
“喲,趙老師、唐老師,院主,原來你們也在啊?
不好意思,我都忙湖塗了,沒空招呼你們……”
“沒事沒事,你去忙,你去忙……”
等到許長安一轉身,院主不由歎了一聲:“這小子才不湖塗,娶了這麽一個有本事的媳婦。”
“是啊,真是傻人有傻福,不說别的,就說這一次贈藥,那得花多少銀子?”
過了一會,一夥人牽着兩頭高大的惡犬,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領頭者,乃是林氏藥鋪的少東家:林有貴。
這家夥是錢塘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家裏有錢有勢,與官府也有不淺的交情,欺壓鄉裏,霸人妻女,無惡不作。
這一次本想趁着瘟疫大發一筆橫财,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居然免費送藥。
這不是斷他家的财路麽?
于是乎,這家夥帶了七八個惡家丁殺氣騰騰趕了過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汪汪!”
正所謂狗仗人勢,那兩頭惡犬如果單獨放開,見到這麽多人在,那也得夾着尾巴做狗。
但現在,有主人牽着,那叫一個嚣張,不停地沖着人群狂吠。
人群本來井井有條排着隊,結果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特别是一些小孩子,一見到比自己還要高大的惡犬,吓得大哭起來。
“讓開讓開!”
牽着惡犬的兩個家丁更是狗仗狗勢,蠻橫地大聲吼着,大步走向攤前。
一衆百姓不敢吭聲。
畢竟,他們惹不起。
不過,也有人不怕。
秦松站了出來,一臉怒色道:“你們幹什麽?沒見大家都在排隊麽?到後面排隊去。”
“滾開,别擋大爺的道。”
“汪汪!”
兩頭惡犬也張開血盆大口沖着秦松狂吠。
這下,秦松也不免有些心虛,畢竟那兩頭惡犬看起來的确有點吓人。
“秦兄,不要怕!”
另外幾個學生紛紛拿着家夥沖上前來,怒視着那兩個家丁。
“嗨,你們這幾個書呆子,還不趕緊滾開。”
這時,林有貴挖着鼻孔,慢騰騰走了上來:“排隊?你們居然讓本少爺排隊?你們算老幾?”
秦松冷冷道:“你又算老幾?不過就是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罷了。
論地位,士農工商,你家墊底,也就比皂史、娼妓之流稍好一點點,得意個什麽勁?”
“你說什麽?”
林有貴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有人敢這麽當面說他。
細究起來,秦松這話沒錯。
按照社會階層來排,士,主要是指士大夫、士子、讀書人之類,算是地位最高的一類。
民以食爲天,國以民爲本,故而農民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而且,在朝爲官者不乏寒門學子。
工,主要是指工匠之類,最後一類才是商賈。
按當朝的規矩,商賈是不得參與科舉考試的,對其後代參與科舉也有着嚴格的限制。
所以,商人整體的地位其實是很低下的,想入仕千難萬難。
要麽花銀子捐個官,要麽花銀子與官員結交,變相提升地位。
另一個學生本着息事甯人的心理道:“秦兄的意思是說,你要取藥就去排隊,不要影響我們派藥。”
“哈哈哈!”林有貴怒極而笑:“反了你們這些書呆子,上,給老子狠狠教訓教訓他們。”
“是!”
幾個家丁殺氣騰騰正要沖上前去。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竟敢如此無法無天,置王法于何處?”
許長安一臉怒色走了出來。
“許老師!”
“先生……”
幾個學生紛紛打招呼。
雖然許長安沒有在書院教書了,但這幾個學生還算懂事,懂得一日爲師,終生爲師之理,依然恭恭敬敬尊他爲師。
“原來是個教書先生,怎麽?就是你在贈藥?”
“是又如何?”
“你小子到底是個教書先生還是郎中?全城百姓多少人命?你也不知熬了些什麽藥湯就敢讓人喝?要是出了人命你賠得起嗎?”
沒等許長安開口,旁邊有百姓道:“已經有不少人喝過了,我們信得過。”
“對!總好過有些奸商賺那昧良心的錢。”
“就算是毒藥,我們愛喝,關你什麽事?你充什麽好人?”
“媽的,反了你們了?誰?站出來!”
林有貴惡狠狠瞟向人群。
“滾!”
這時,小青也走了出來,沖着林有貴冷冷喝了一聲。
“喲?小娘子夠辣!”
林有貴本想發飙,結果一看小青頓時眼神一亮。
“讓你們滾,聽見沒有?”
“汪汪汪!”
兩頭惡犬一見竟然有人敢訓它們的主子,不由沖着小青狂吠。
小青冷冷瞟了過去。
“嗷……”
那兩頭惡犬仿佛看到了什麽驚恐的東西,吓得嚎叫了一聲,渾身亂顫,四蹄發軟趴在地上。
“最後說一次,滾!”
小青又喝了一聲。
“嗷……”
兩頭惡犬掉頭就跑。
那兩個家夥一時沒防備,竟被惡犬扯翻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