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許長安可以斷定,這女人絕對不是因爲他長得帥,便不顧一切想要玩一次心跳,玩一枝紅杏出牆來。
好歹也是侯爺夫人,不要面子的?
何況二人才第一次見面,還是如此特殊的情況與場合之下。
所以,這女人一定有目的,甚至有可能知道他是護龍山莊的人。
既如此,不妨敞開了陪她玩玩,看誰玩的過誰。
“啊……不可以,許大人,這裏不可以……”
“好吧,那換個地方。”
許長安故作聽不懂,擡手換了處地方。
芙娘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急道:“不……不可以……妾身說的是……這裏是靈堂……”
“抱歉,在下差點忘了!”
這麽一說,許長安方才松開手,退開兩步。
随之,一臉意味深長道:“難怪别人常說,女人是水做的。”
芙娘一臉羞惱:“你……”
沒等她說完,許長安臉色一整,一本正經道:“好了,先辦正事,不然外面的人該懷疑了。”
說完,彎下腰仔細查驗小侯爺頸上的傷。
從傷口來看,的确像是劍傷,從傷口的角度、深淺、走勢來看,也看不出什麽毛病。
畢竟府衙也派過幾個專業的仵作查驗。
就算真是他殺,估計下手之人也是個高手,讓人很難查出問題。
随之,許長安又查驗了一下小侯爺的身體,并未發現明顯的傷痕。
但也不是一無所獲,他發現小侯爺的右手小手臂,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痕迹。
痕迹很淺淡,不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
“好了……”
許長安将棺材蓋合上,又去取了一柱香點上。
畢竟之前說過上香的,要是一會兒府裏的丫鬟進來看到沒點香,豈不露餡?
芙娘忍不住問:“有沒有發現?”
許長安搖了搖頭:“暫時看不出疑點,在下認爲,小侯爺可能真的是自盡。
隻不過,侯爺心裏悲痛,不願承認罷了。”
這時,許長安敏銳地發現,芙娘的眼中似乎掠過了一絲失望之色。
難道是錯覺?
也或者,這女人知道一些什麽秘密?
“夫人……”
“嗯,多謝許大人。妾身有些累了,許大人請自便吧。”
這女人玩的哪一出?
怎麽突然間就變得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許長安有些疑惑。
難不成,是嫌棄他沒查出什麽線索?
結果,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
即将走出靈堂時,芙娘突然小聲說了一句:“今晚三更,後花園假山,來不來随你。”
說完,走出靈堂。
有戲!
看樣子這女人在玩欲擒故縱。
誰怕誰?
之後,許長安又分别喚來當晚在場的幾個下人盤問,讓他們一個一個詳細講述當晚的經過,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漏過。
回到金玉樓,一行人又坐在一起商讨起來。
上官海棠問道:“長安,你今天去侯府有沒有查到什麽?”
“嗯,算是有點收獲……”
許長安講述了一下小侯爺自盡的經過。
“我一一盤問過那些下人,他們口供幾乎無差别,能對上當晚的情形。
再根據衙門的查驗結果,基本上,可以确認小侯爺是爲情所困,一時想不開而自刎。
隻不過,這些都是表象,我還是發現了一些疑點……”
“什麽疑點?”
“第一,我發現侯爺夫人有些奇奇怪怪,她應該知道一些秘密,但又不肯明說。
第二,小侯爺的傷我驗過了,他的右手臂有一道痕迹,應該是淤痕……”
“淤痕?”
“對,海堂,你把右手擡起來。”
“做什麽?”上官海堂一臉疑惑,不過還是依言擡起了右手臂。
許長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并道:“大緻上,就是這個位置。
大家想一想,會不會是小侯爺的手上舉着劍,然後有人強行抓着他的手臂,并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劍。
所以,看起來像是自刎身亡,而小侯爺的手臂上也留下了一道淤青?”
聞言,花滿樓不由道:“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但是,如果有人抓住他的手臂,他應該會大聲呵斥或是呼救。
那樣,外面的下人就會聽到。
但你之前所說的,那些下人隻聽到小侯爺大吼什麽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上官海棠也一臉疑惑道:“還有,你也說了,門窗當時是反鎖的,如果有人殺了小侯爺,那他是如何逃走的?”
許長安歎了一聲:“這個我也暫時也沒有想通,但我有一個直覺,這樁案子,很可能是一樁密室殺人案。”
陸小鳳眼神一亮:“密室殺人案?”
他一向喜歡管閑事,特别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他更喜歡。
酒、美人、破奇案、管閑事……一向都是他的愛好。
許長安點了點頭:“對!雖然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與線索有些自相矛盾,但其中必有一些是用于迷惑人的假象。
隻要我們揭開假象,便能找到真相。
重要的是,第三點更可疑。經過我的調查,當晚站在小侯爺房外的有七個下人。
經過我反複詢問,後來出現在房中的好像多出了一個人……”
“多出一個?”
“多出的一個是什麽人?”
許長安回道:“多出來的那個也是侯府的下人,名叫劉大。
他是小侯爺的車夫,但他最初并沒有在院子裏。
但後來,小侯爺出事之後,幾個下人不顧一切踹開房門沖進去。
當他們發現小侯爺倒在血泊中時,自然是一片混亂。
經過我反複詢問,有個丫鬟說,她好像記得劉大也在。
隻不過她當時也沒有多想,以爲劉大是聽到動靜趕來的,因爲之後又陸陸續續趕來不少人。
一開始,我也不确定,隻是想找劉大問問情況。
沒想到卻被告之,劉大說家裏有急事,已經告假回老家去了……”
“小侯爺死了,這個劉大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一定有問題!”司空摘星不由拍了拍桌子吼了一句。
陸小鳳受到啓發,突然驚喜道:“我明白長安所說的密室殺人案是怎麽一回事了。
假設,這個劉大提前潛入屋子裏隐藏起來。
甚至我們還可以假設,窗戶也是他故意反鎖上的。
他趁着小侯爺舞劍之時,沖上前去,抓住小侯爺握劍的手強行抹了脖子。
小侯爺一倒地,他便迅速翻滾躲到暗處。
等到外面的下人踹開門沖進來,趁着一片混亂時,他再混入人堆裏……”
“等等……”阿飛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他爲什麽不趁機跑出去?那樣豈不是更安全?”
陸小鳳搖了搖頭:“不,往外面跑并不安全,萬一正好有人聽到動靜跑過來,那他豈不是露餡了?”
“也對……”
“他主動混進下人堆裏,如果沒人注意,他便蒙混過關。
如果有人問起,他可以說是聽到動靜及時趕過來的,可進可退。”
上官海棠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聽大家這麽一分析,這樁奇案也算有了一點眉目。
隻是,我還有三個疑點。
第一,既然下人可以看到小侯爺的身影,爲何沒有發現兇手的身影?
第二,小侯爺那麽巧,在被殺的那一瞬間說出了生有何歡,死又何懼之語?
第三,既然這個計劃那麽完美,劉大爲何會在如此敏感的時期離開?
他不走還好,一走,更招人懷疑。”
許長安想了想,回道:“關于第一點,我們可以假設一下,說不定劉大已經提前一步将小侯爺殺了。
下人們之所以看到小侯爺的身影,是劉大躲在背後,故意将小侯爺撐起來擺了個自刎的姿勢。
第二點,生有何歡,死又何懼這句話,也是劉大說的。
他是小侯爺的車夫,經常在一起,模仿小侯爺說一句話并不難。
至于第三點,我想,劉大可能……是真的回老家了。”
上官海棠本身也是個聰慧之人,不由心裏一動:“意思是說,劉大其實也是受雇于人,得手之後,被人給滅口了?”
許長安歎了一聲:“大概率是這樣。因爲劉大一死,就算我們分析出案情的真相,卻也死無對證了。”
……
深夜。
打更人走街穿巷,盡忠職盡地敲着梆子。
“梆、梆、梆……”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敲梆聲漸行漸遠。
威遠侯府後牆,一道人影仿佛幽靈般悄無聲息越牆而入。
侯府中雖有不少家丁巡邏,但來人卻如一縷清風一般,飛越房頂、樹梢、草叢……
沒多久,便來到了後花園。
這裏并無人蹤,唯有花香拂面,夜蟲呢喃。
還有……
“冤家,還以爲你不來。”
随着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芙娘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
“佳人之約,在下怎會不來?”
許長安微笑着上得前去。
“啊,許大人,你想幹嗎?”
許長安一本正經點頭:“想!”
“你……這是可是侯府,你就不怕妾身叫人來?”
“方圓數十丈内就咱們兩個人……”
“啊,許大人等等,妾身……妾身有話要說。”
果然不出所料,這女人是有預謀的,可不是爲了出牆那麽簡單。
先吊足胃口,到了關鍵時刻便趁機提條件。
這種套路雖然很老套,但往往也很奏效,畢竟在這種情況之下,很多男人都會失去理智。
不是有句老話麽: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許長安裝作一副猴急的樣子:“夫人,箭在弦上,有事回頭再說……”
“不要……許大人要是用強的話,妾身真的要叫人了。”
“真是掃興,既然夫人不願,在下就此告辭!”
說完,許長安騰空而起,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喂,許大人……”
芙娘自以爲已經掌控了節奏,可将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
結果卻萬萬沒有想到,玩過頭了,許長安竟然說走就走。
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愣了一會兒,芙娘不由歎了一聲,正準備離開。
“夫人準備回去睡覺了?”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道戲谑的聲音。
“你……”
芙娘一臉羞惱地轉過身,看着似笑非笑的許長安。
她突然明白過來,自始至終她都落于下風,節奏一直沒掌握在她的手中。
“夫人,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不道出實情,在下就真的不奉陪了。”
聞言,芙娘不由嫣然一笑:“許大人不愧是護龍山莊的高手,妾身沒有看錯人。”
“伱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妾身不僅知道你是護龍山莊的人,還知道你與陸小鳳、李尋歡都是好友。”
許長安笑了笑:“感覺在下都快被夫人看光了。”
芙娘幽怨地回了一句:“許大人說反了吧?”
“行了,咱們不探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了。我想,夫人想說的事,應該與小侯爺之死有關吧?”
“哦?許大人何出此言?”
“你貴爲侯府夫人,卻親自陪同在下前去案發現場,這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還支走下人,讓在下查驗小侯爺的傷。
甚至還不惜施展美人計,這說明,你對小侯爺的死相當在乎。
你希望在下查出小侯爺真正的死因,以及幕後的兇手。
難不成,你與小侯爺……”
說到這裏,許長安的眼神不由變意味深長起來。
畢竟,這樣的事在豪門之家并不稀奇,自古有之。
侯爺年齡大了,芙娘年輕貌美,小侯爺正值壯年,每日裏擡頭不見低頭見……
“不得不說,許大人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
芙娘自嘲地笑了笑。
随之又道:“不過你隻猜對了一半。”
“一半?”許長安愣了愣。
“沒錯,小侯爺對妾身的确有非分之念,私下裏也曾多次糾纏,有一次甚至還差點得手……”
“不至于吧?我查過小侯爺的屍體,可以斷定他隻會隻會一些粗淺的功夫,恐怕不是夫人你的對手。”
芙娘解釋道:“他買通了丫鬟,在妾身的茶水裏下了藥。”
“原來是這樣……”
“所幸,侯爺提前回府,方才驚走了那小子。”
“這些事,難道你沒有告訴侯爺?”
芙娘搖了搖頭:“不用妾身說,小侯爺自己都向侯爺坦誠過。他竟然向侯爺請求,讓侯爺休了妾身……”
“休了你?”許長安一臉訝然。
“對,侯爺休了妾身,他就好光明正大占有妾身。”
許長安:“……”
有錢人真會玩。
芙娘繼續道:“你也是男人,你應該了解小侯爺的心理。
他并非真心喜歡妾身,隻是貪圖妾身有幾分姿色罷了。
隻可惜妾身已經嫁與侯爺,所以他沒那麽容易得到。
世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想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