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子,今晚我去了趟盈香閣,有了一點小小的發現……”
許長安詳細講解了一番。
聽完後,花滿樓不由道:“秦家酒坊是江南有名的百家老字号,有不少大客戶。
理論上,他們應該不會涉及僞造銀票一事。
不過,我還是派人去查一查,查清他們近一個月所有往來的帳目。”
許長安點了點頭:“嗯,先找到這兩張銀票的真正主人,再順藤摸瓜。”
花滿樓歎了一聲:“但願能查到一點線索……對了,陸小鳳已經回來了,住在城東福來客棧。
我本打算去見他,結果卻聽說他醉的不醒人事。”
“福來客棧麽?不如在下現在便去找他。”
“也好,能帶他到這裏來最好不過。”
“行,我去試試。”
不久後,許長安離開花家,迅速趕到了福來客棧。
夥計睡眼惺松上前問:“客官住店?”
“不,我找人,找一個姓陸的客人……”
“哦,你是說陸大俠對吧?他在天字三号房,醉的叫不醒。”
“煩勞帶個路。”
“客官是陸大俠的朋友?”
“沒錯,是花滿樓讓我來找他的。”
“原來是這樣,公子請!”
夥計帶着許長安來到二樓一間房外,敲了敲門……
裏面沒回應。
“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叫醒他。”
“好吧!”夥計應聲而去。
許長安推門而進,屋子裏彌漫着一股子濃濃的酒氣。
陸小鳳和衣躺在床上,胸口上居然還放着一壺酒。
他與李尋歡一樣,都是江湖中的傳奇人物,都喜歡喝酒。
隻不過,陸小鳳要灑脫的多。
李尋歡喝酒,大多時候是爲情所困,借酒澆愁。
而陸小鳳喝酒單純就是喜歡。
江湖中人評價陸小鳳,說其生性風流、聰明過人、好管閑事、好酒好色……
“呼、呼……”
陸小鳳發出一陣鼾聲,似乎真的醉的不輕。
不過,他要真是如此大大咧咧的一個人,能活到今天?
許長安也懶的上前叫醒他,坐到桌邊,一擡手,手中竟然神奇地出現了一小壇酒。
桌上有現成的酒杯,倒上一杯悠哉由哉顧自喝着。
“好酒!”
突然間,陸小鳳翻身而起,眼神直直瞟向桌上的酒壇。
“窖藏三十年的女兒紅,陸兄如不嫌棄,不妨一起喝幾杯……”
許長安瞟了過去。
難怪叫四條眉毛,那嘴上的胡須又濃又密,還真像兩條眉毛長在嘴巴上。
“哈哈哈,這麽好的酒,在下怎會嫌棄?”
陸小鳳大笑着上得前來,将手中的酒壺扔到一邊。
雖然壺中也是好酒,但怎及這壇三十年的女兒紅?
“來,在下借花獻佛,敬朋友一杯!”
“陸大俠,請!”
“請!”
喝了幾杯,陸小鳳突然道:“朋友,你剛從花公子那裏過來吧?”
許長安愣了愣:“嗯?他通知你了?”
“那倒沒有……”陸小鳳笑着擺了擺手:“因爲你的身上,還有一縷淡淡的檀香味。
普天之下,隻有花滿樓的房裏有這樣的香味,因爲是他自己調配的。”
真是個怪物。
許長安不得不承認,難怪花滿樓與陸小鳳會成爲一雙好友,二人的觀察力與感官真的不同一般。
李尋歡要是有陸小鳳一半灑脫,也不至于落入龍嘯雲的圈套。
“不愧是名滿天下的陸小鳳!在下許長安,來自護龍山莊……”
既然已經對花滿樓言明了身份,許長安自然也不會瞞着陸小鳳。
在這個世界,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他心裏很清楚。
陸小鳳歎了一聲:“看來,朱停真的有大麻煩,連護龍山莊都驚動了,想來事情不小。”
“陸大俠難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隻是略有耳聞,好像是市面上出現了假的銀票……”
許長安搖了搖頭:“準确地說,是以假亂真,與真的銀票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銀票上的編号,那些有問題的銀票,都是同一個編号。
也就是說,那些銀票是用同一個模具印版印出來的。”
聽到這話,陸小鳳不由皺了皺眉:“銀票的模版是由朱停制作的,所以你們懷疑是朱停偷偷複制了模闆,并盜印銀票?”
“理論上,誰都會這麽想。”
“也對……”陸小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普天之下,我真想不出還有誰的手藝能與妙手老闆比肩。”
他說的妙手老闆,正是朱停的外号。
據說,朱停乃是魯班一脈的傳人,他的腦洞之大,雙手之巧,令人歎爲觀止。
對于許長安來說,朱停也是一個寶。
這一次回歸,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将朱停這個奇人招募回去。
“所以,我們現在隻有親自見到朱停,從他口中尋找答案。”
“可他現在被關押在大牢,恐怕……”
說到這裏,不由拍了拍額頭:“我差點忘了,你是護龍山莊的人。”
“事不宜遲,酒可以改日再喝,不如現在就去大牢見一見朱停。”
“好吧,我也希望早些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于是,二人一起離開客棧,來到了府衙大牢。
“站住!”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大牢重地!”
許長安懶的廢話,直接亮出一面腰牌。
這面腰牌乃是京師六扇門捕頭的腰牌,可不是許長安假冒,而是他的另一重掩飾身份。
幾個守衛一見腰牌,不由臉色一凜,齊齊拱手見禮:“參見大人!”
他們隻是地方官府的小吏,而六扇門的捕頭乃是堂堂朝廷命官,他們怎敢不敬?
“帶本捕去見朱停。”
“朱停?”
幾個守衛不由面面相觑。
因爲,他們接到過命令,朱停乃是重犯,沒有接到命令誰也不讓見。
“怎麽?朱停沒在這裏?”
“在是在是,隻是……隻是……”守衛吞吞吐吐。
“去,叫你們管事的人來。”
“是,大人請稍等。”
幾個守衛松了一口氣,其中一個飛快地跑去找他們的捕頭。
不久後,一個中年男子匆匆而來。
“屬下馬風,參見捕頭大人。”
“馬捕頭,本捕奉上峰之命前來查案,需要面見朱停,這是我的令牌。”
馬風接過令牌查驗無誤,方才側身道:“大人請!”
在馬風的帶領下,許長安與陸小鳳一起來到了大牢底層的一間囚牢。
沒想到,朱停居然悠悠坐在地上喝酒、吃肉,完全沒有一絲蹲大牢的覺悟。
看到有人開門進來,不由瞟了一眼,随之笑道:“陸小鳳,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許長安側過頭,沖着馬風道:“馬捕頭,帶着你的人回避一下,本捕要單獨問話。”
“這……”
馬風下意識瞟向陸小鳳。
“陸大俠是本案重要人證,他必須在場。”
“是,大人!”
馬風無奈,隻得退了出去。
雖然他也是捕頭,但他這個捕頭連品都沒有,怎敢與京師來的六扇門捕頭相提并論?
等人一走,朱停便忍不住瞟向許長安問:“不知這位大人是……”
許長安拱了拱手:“朱老闆,在下許長安,奉鐵膽神侯之命前來調查大通寶鈔一案。”
“原來是護龍山莊的高手,朱某失敬!”
“朱老闆不必多禮,之前陸大俠也說了,他相信你是清白的。
但此事關乎着朝廷根基,一旦事态擴大,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在下希望朱老闆能夠提供一些線索。”
陸小鳳也跟着勸了一句:“朱停,你也不想一直待在這大牢裏吧?”
“嘁,這大牢是我一手設計,我真要想離開,他們怎麽可能關得住我?”
“知道伱厲害,但你也不想替人背黑鍋吧?”
“唉……”朱停歎了一聲:“沒錯,我的确不想背鍋。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線索,隻是一些猜測。”
“什麽猜測?”
“如果說,這天下間還有誰能仿制我做的印版,唯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同門師弟嶽青。”
“嶽青?”陸小鳳一臉疑惑:“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師弟已經死了。”
“對,我的确講過。但畢竟隻是别人帶回來的消息,并未親眼所見。”
陸小鳳問:“所以你懷疑他并沒有死?”
朱停點了點頭:“沒錯……那小子本就不是好東西,當年在師門便處處與我較勁。
但在師父面前卻表現的十分溫順、謙恭,還處心積慮想娶小師妹。
一開始,師父被其蒙蔽,不僅悉心傳授其手藝,并且打算在我與師弟之間挑一個人繼承衣缽。
不曾想,那家夥有一天喝醉了,居然闖入小師妹房間意圖非禮。
幸得小師妹拼命反抗,那家夥才沒有得逞。
師父一怒之下本想廢了他,那小子苦苦哀求,最終,師父念在師徒一場饒其一命,隻是将之逐出師門。
自此,便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直到幾年後,有個江湖朋友帶話說,嶽青在一場瘟疫中染病而死。
所以,我和師妹一直以爲他已不在人世。
但現在看來,恐怕他是詐死……”
聽到這番話,許長安不由道:“那要這麽說的話,他仿制印版是爲了報複當年被逐出師門之恨?”
朱停想了想道:“我覺得有多方面的原因,報複固然是其中之一。
另外,他還想與我較勁,證明我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當然也不排除想要利用印版發一筆财。”
陸小鳳不由苦笑道:“朱老闆,聽你這麽一說,這個嶽青還真有可能沒死。
不過,這小子隐忍這麽多年,如今突然展開報複,會不會還有什麽陰謀?”
朱停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需要你們去查證……”
“你師弟長什麽模樣?”
“我可以畫給你們看,不過不要抱什麽希望,他跟我一樣,精通易容術……”
“先畫吧,總比完全不認識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