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雲、趙正義等人又一次聚在大廳裏議事。
“龍四爺,既然李尋歡不是梅花盜,那到底誰是梅花盜?”
龍嘯雲陰沉着臉回道:“現在說這些言之過早,真相未揭開之前,誰都有可能是梅花盜,包括在座的各位。”
言下之意,李尋歡并未洗脫嫌疑。
昨晚,這家夥還當着面信誓旦旦地說,李尋歡絕不可能是梅花盜。
李尋歡一不在,話風就變了。
“對,昨晚上出現的梅花盜,很可能就是李尋歡的同夥。”
“有道理,梅花盜或許不止一個……”
一衆人紛紛附和。
這時,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進來:“禀四爺,外面……外面有人在拆咱們莊子的招牌。”
“什麽?”
龍嘯雲大吃一驚。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拆他興雲莊的招牌?
“是誰如此不長眼?”趙正義也跟着怒喝了一句。
“他們有三個人,一個是李尋歡的手下鐵傳甲,一個是昨晚來過的那個年輕人,還有一個不認識……”
“廢物,你們怎麽不攔着?”
下人委屈道:“我們根本打不過……再說,那個鐵傳甲手裏還拿着李園的地契……”
一聽此話,龍嘯雲不由臉色驚變。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麽?
幸得李尋歡當年沒有糊塗到底,将地契交與林詩音保管。
否則,如今這李園才真正的變了主人。
龍嘯雲雖然住在這裏,還将此院改成了興雲莊,但沒有地契在手,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他相信,鐵傳甲絕不可能擅作主張。
而且地契這麽重要的東西,又怎麽會在一個下人手中?
唯一的可能,就是得到了李尋歡的授意。
“知道了,我出去看看。”
龍嘯雲陰沉着臉,腳步匆匆走向外面。
一直以來,他認爲自己充分掌握了李尋歡的弱點,将對方拿捏的死死的。
就算李尋歡對他有所猜疑,應該也不至于公然翻臉。
今天這是怎麽了?
其實,要不是因爲許長安與阿飛的出現,李尋歡多半會忍氣吞聲,再次遠遁關外。
哪怕他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也不會對龍嘯雲出手。
畢竟林詩音與龍嘯雲已經做十年夫妻,又有了孩子,他要是殺了龍嘯雲,又該如何面對林詩音?
唯有繼續逃避。
但,經過昨晚的一番交流,李尋歡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偏執。
生命是他自己的,他卻一直爲别人而活。
他以爲他義薄雲天,成全了龍嘯雲與表妹的一樁姻緣。
結果,換來的卻是龍嘯雲處心積慮要殺他,表妹也一直在恨他。
還會有比這更糟糕的結果麽?
“李兄,請恕在下說句不中聽的話。逃避,是一種懦夫行徑,隻會讓天下人恥笑。
别忘了,你是名動天下的小李探花。
如果你走不出陰影,你将永遠活在黑暗中……”
許長安的這番話,令得李尋歡深有觸動。
所以,他決定坦然面對一切。
第一步,自然是先收回自家的李園。
不過李尋歡自己沒有出面,而是将地契交給鐵傳甲,讓其代辦。
這其實也是許長安的主意,他擔心李尋歡意志不堅,下不了狠心了斷過去的一切。
“你們好大的膽子……”
一出門,龍嘯雲氣得差點吐血。
因爲,刻着“義雲莊”三個大字的木匾不僅被摘下,還裂成了兩半被阿飛踩在腳下。
這等于是在踩他的臉。
鐵傳甲慢騰騰道:“龍四爺,這宅子當年是李爺借給你住的。
如今,李爺既然回來了,再挂這興雲莊的牌子自然不合适。
知道的人倒也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李爺敗了祖業。”
一聽此話,龍嘯雲臉上的肌肉不由抖了幾下。
十年了,他早已習慣了這裏,習慣将此宅當成了他自家的産業。
如今終于清醒,這一切,隻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心有不甘,沖着鐵傳甲冷冷道:“尋歡呢?讓他自己來跟我講。”
“李爺另有要事,叮囑我前來知會龍四爺一聲。
龍四爺要是不相信,看看這個……這是李園的地契,是李爺親手交給在下的。”
哪知,龍嘯雲臉皮太厚了,竟然道:“我不管什麽地不地契,這件事,必須讓李尋歡親自跟我講。”
這時,許長安忍不住道:“怎麽?龍四爺堂堂江湖大俠,這是準備賴着不走了?
你鵲巢鸠占了十餘年,是該挪個窩了。”
這句話,更是氣得龍嘯雲七竅生煙。
他如何聽不出來,鵲巢鸠占這四個字,恐怕不單指此宅,更是影射他用不光彩的手段娶了林詩音。
從昨夜到現在,他連連受挫,心裏早就憋了一團怒火。
如今,總算找到了渲洩的方向。
腦子一勢,當即擡手一指:“小子,你算個什麽東西?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
“唉!”
阿飛不由搖頭歎了一聲。
鐵傳甲也下意識退開一步。
因爲他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呵呵……說的好!”
許長安笑了笑,随之身形一動……
龍嘯雲隻覺眼前一花,随之便感覺身體一輕,雙腳離地,渾身無力。
随之趕出來的趙正義等人不由目瞪口呆。
堂堂龍四爺,竟然如一隻小雞般被人掐着脖子拎了起來?
“你問我算什麽東西,那我現在告訴你,在我面前,你連一隻爬蟲都不如。
捏死你,猶如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嗚嗚嗚……”
龍嘯雲脖子被掐住,想說什麽,卻隻能發現了一陣嗚嗚聲。
“大膽,放開龍四爺!”
有人壯着膽子吆喝了一聲。
許長安擡眼瞟過去,随之似乎漫不經心擡指一彈……
雙方隔着差不多七八步的距離,這一指無聲無息,卻令得那家夥當場噴出一大口血……
一衆人不由打了個寒噤,紛紛後退了幾步,再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正如阿飛所說,江湖就是這樣,誰的拳頭大,誰就是正義。
這時,街上也有不少人遠遠圍觀,議論紛紛。
“那不是大名鼎鼎的龍四爺麽?”
“怎麽回事?”
“連興雲莊的招牌都被人拆了……”
“報應!聽說這家夥當年橫刀奪愛,搶走了李探花的未婚妻……”
“難怪李探花一走就是十年……”
“現在,這裏有我說話的份麽?”許長安沖着龍嘯雲問了一句。
“嗚嗚……”龍嘯雲拼命點頭。
“砰!”
許長安如扔麻袋一般将龍嘯雲扔到地上,随之又道:“聽好了,限你一個月内搬離李園,否則……後果自負!”
“咳咳咳……”
龍嘯雲卻顧不上回答,拼命地咳嗽着。
畢竟剛才一直被掐住脖子,順不過氣。
“阿飛、傳甲,咱們走。”
許長安擡了擡手,三人揚長而去。
這時候,李尋歡正在碧雲樓二樓的一間雅間裏喝酒。
碧雲樓,乃是萬三千名下的産業,乃是保定府規模最大,檔次最高,集茶樓、酒樓、客棧、勾欄、賭坊爲一體的娛樂消遣場所。
這裏有好茶、美酒、名姬,連搖骰子的莊家,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吸引了不少人。
當然,檔次高,消費自然也不低。
兩個美人兒一左一右,溫柔款款伺候着李尋歡。
别說李尋歡出手大方,就憑他的才氣與名氣,就算倒貼錢,恐怕也不知道有多少美人願投懷送抱。
“李公子,人家喂你喝……”
其中一個姑娘先将酒喝到口中,再嘟着櫻桃小口湊上前……
“哈哈哈,痛快,痛快!”
正喝的開心時,許長安三人走了進來。
“公子……”
兩個姑娘趕緊起身見禮。
“嗯,你們先下去,一會再叫你們。”
“是!”
兩個姑娘應聲退了出去。
鐵傳甲上前呈上地契,恭恭敬敬道:“李爺,事情辦妥了。”
李尋歡接過地契納入懷中,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詩音她……”
“她沒有出現。”
“那就好……”
這時,許長安道:“李兄,我已經吩咐龍嘯雲一個月内搬走。”
“他怎麽說?”
阿飛搶答道:“大哥,那龍嘯雲十分嚣張,竟對許大哥無禮。
許大哥忍無可忍,便小小教訓他一下。”
許長安笑了笑:“其實,我是故意當面羞辱他的。吃了這麽大的虧,他必然會孤注一擲。
接下來,咱們坐等好戲便是。”
李尋歡忍不住問:“長安,梅花盜一事,真的是龍嘯雲與林仙兒一起合謀的?”
“沒錯!應該說,主要就是針對你而設的一個套。”
“針對我?”
“對,雖然你遠在關外,但龍嘯雲終究放心不下,因爲他不知道你哪一天就回來了。
與其提心吊膽,不如主動出擊,同時還能大撈一筆,再博個好名聲,可謂一箭三雕的毒計。”
鐵傳甲忍不住問:“可是,他又憑什麽斷定李爺一定會上他的當?”
“呵呵,你們不是從關外趕回來了麽?”
“呃……”
李尋歡歎了一聲:“不得不說,龍嘯雲真的把我的個性摸透了……”
鐵傳甲也跟着歎了一聲:“李爺,那家夥摸準了你的死穴,所以……不過還好,你總算想通了。”
這時,阿飛忍不住瞟向許長安問:“許大哥,龍嘯雲下一步會怎麽做?”
“我想,他多半會利用梅花盜的身份瘋狂作案,以吸引更多的武林高手前來。
那樣,也方便他渾水摸魚,找機會絕地反擊。”
“好,那咱們就嚴密監視他,到時抓他個現行。”
許長安搖了搖頭:“我想,他應該不會傻到親自犯案,應該有人與他配合。”
“難道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林仙兒?”
“這個我不能确定……這樣吧,今晚我親自去探一探那個林仙兒的深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