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故作一臉驚訝,問道:“前輩,你的左臂是怎麽回事?”
“唉!”
于嶽歎了一聲。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胳膊好像不屬于我一樣。
一發作起來,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痛起來,恨不能将它砍下來。”
“竟有這樣奇怪的病?”
于嶽自嘲地笑了笑:“别人都說我能治百病,但我卻是能醫不自醫。”
“不知前輩這怪病……是天生的?還是受了傷?”
于嶽反問道:“許少俠可知,在下爲何稱作麒麟臂?”
許長安搖了搖頭:“這個……在下倒是不太清楚。”
“很多人以爲,是于某手臂上紋了一隻麒麟,故稱作麒麟臂。
其實,這是多年前的舊傷。
當年于某本以鑄劍爲生,有一晚,也不知哪裏竄來了一隻渾隻冒火的麒麟。
那時年輕氣盛,無意中發現那隻火麒麟身上有道疤痕,于是便不顧一切一劍刺去。
那一劍,的确也傷到了那隻火麒麟,令它噴出一股血,濺到了我的左臂上。
沒曾想,它的血竟如鐵水一般滾燙,令得于某整條左臂灼傷,猶如一截焦炭。
本以爲左臂徹底廢了,卻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疤痕慢慢脫落。到最後,竟如重新長出一條手臂一般。
不過很可惜,弊端你剛才也看到了,一痛起來,痛不欲生,恨不能砍掉這條手臂。”
許長安擺了擺手勸慰道:“前輩,千萬不要沖動……”
“這無關沖動,如果能忍受那痛入骨髓的痛,誰又願意自斷一臂?”
這時,楚楚忍不住說了一句:“阿爹,你不是說隻要打通了三焦玄關,就能控制這條麒麟臂了麽?”
于嶽苦笑道:“沒錯,可是要打通三焦玄關談何容易?”
“也不一定……”許長安笑了笑:“江湖傳說,淩雲窟中有一種血菩提,功效神奇無比。
無論多重的傷都能治好,同時還能大幅提升功力。
如果有機會得到血菩提,我想,神醫這條麒麟臂就能控制自若了。”
“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東西?”楚楚驚訝地問。
“有!”于嶽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隻不過,那隻火麒麟也盤踞于淩雲窟中。
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冒險踏入,幾乎沒有能夠活着出來的。
就連雄霸這樣的高手,都不敢親身犯險。
聽說他陸陸續續派了不少人進去采血菩提,至今也沒有得逞。”
“這很正常,天地靈物,有緣者得之。如有機會,在下倒是想進淩雲窟試一試。”
一聽此話,于嶽急急勸道:“許少俠千萬别抱這樣的僥幸心理,畢竟,生命隻有一次。”
“罷了,先不提這件事。前輩,爲了感謝你的相救之恩,在下送前輩一張藥方。”
于嶽眉頭一動:“哦?什麽樣的藥方?”
“專治斷骨的藥方,無論多麽嚴重,哪怕是碎骨也能治愈。”
“有沒有這麽誇張?”楚楚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許長安笑了笑,摸出一張紙條遞給于嶽:“前輩可以先看看配方再說。”
“黑玉斷續膏?”
“對!”
“我先看看方子……”
于嶽收斂心神,反複看了幾遍,神情不由變得激動起來。
他是個行家,就算沒有配出成品,但通過方子就能大緻判斷出來,這的确是一味療傷聖藥。
“太好了,妙方,的确是個妙方!許少俠,如此珍貴的配方,你竟然……就這樣白白送人?”
“前輩此言差矣!如果不是你們父女二人相救,在下現在還不知怎麽樣。
何況,這方子也是在下無意中得來。
再好的方子,如果不能配制成藥,用于治病救人,那也不過就是廢紙一張。”
“好,說的好!許少俠高風亮節,請受于某一拜!”
“前輩萬萬不可……”許長安擡了擡手:“這本身就是在下的謝禮,談不上什麽高風亮節。”
反正,他此來本就準備招募于嶽的,提前給對方一點甜頭又有何妨?
不得不說,于嶽的确無愧于神醫之稱号,沒過幾天便将黑玉續續膏給配制出來。
巧的是,當天下午便有人用門闆擡着一個男子前來求醫。
“于大俠,求你救救我大哥,求求你……”
随行而來的一個年輕男子跪在地上泣聲哀求。
于嶽上前檢查了一下傷者,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是誰下這麽狠的手?”
傷者的雙肩、雙肘、膝蓋血肉模糊,摻雜着大大小小的碎骨。
看樣子,是被人用鈍器硬生生敲碎了關節骨骼。
另外一個擡人來的漢子歎了一口氣道:“是鎮裏的惡霸王二……”
“一會再說,我先給他清洗傷口,要不然染上七日風就麻煩了。”
七日風,也名金瘡痙,後世一般稱破傷風。
一旦感染了破傷風,那就很難再救回來了。
許長安站在一邊觀察了一下于嶽施救的過程,不由得一臉欣慰。
他的清創手法很專業,知道用酒沖洗傷口,之後還用了自行配制的藥液對創口進行消毒。
其實,古代很多郎中還是有消毒概念的。
隻不過方法大多原始,最常見的就是将銀針或是刀具放到火上燒,以達到消毒的目的。
由于傷口的碎骨太多,于嶽又讓楚楚用酒調了少許麻沸散灌傷者服下。
随之,開始細心地清理碎骨。
“喂,你大哥到底與人結了多大的仇恨?怎麽會下如此重手?”
楚楚忍不住又問起了緣由。
“我大哥一向老實本分,又怎會無緣無故與人結下死仇……”
對方泣聲講起了緣由。
傷者名叫莫大,在鎮裏開了一間鐵匠鋪,主要以鍛打農具爲主。
由于爹娘去世的早,弟弟莫二從小是由大哥帶大的,從小也學會了打鐵,跟着哥哥一起經營鐵匠鋪。
兄弟二人待人熱忱,價格也很公道,所以生意一直不錯,日子過的也算滋潤。
幾年前,莫大經媒人撮合成了親。
妻子小名秀娘,長得如花似玉,令得鎮上不少男人既羨慕、又嫉妒。
其中,最爲突出的便是王二。
這個王二從小就好吃懶做,小小年紀便開始偷雞摸狗,甚至還偷看女人洗澡,名聲極壞。
但這家夥既無賴,又蠻橫,很多人都不願招惹他,這也越發令得這家夥張揚跋扈,不可一世。
有一天,秀娘從街上回來,眼圈有些泛紅。
莫大感覺有些不對勁,再三追問之下,秀娘方才抽泣道:“是王二……”
“什麽?王二他欺負你了?”莫大驚怒地問。
“他……他故意撞了我一下,又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莫大氣憤不過,當即便要去找王二讨個說法,結果被秀娘勸住。
“相公,你去一鬧,那家夥必然懷恨在心,不定會使什麽絆子,還是算了。”
莫大左思右想,這事要鬧起來,别人還以爲秀娘被占了便宜,也罷。
沒曾想,王二竟得寸進尺,找到了機會,口頭調戲不算,竟還動手動腳。
秀娘回家不敢說,但莫大卻無意中聽到别人講起,一怒之下便去王二理論。
争執中,王二惱羞成怒,竟對莫大動手。
莫大長得高大魁梧,又長年打鐵,王二怎是對手?被莫大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王二,我警告你,你以後再敢欺負秀娘,我定然饒不了你!”
不久後,王二竟然離開了小鎮,大家都以爲他受到了打擊,沒臉再待下去。
沒曾想,前些日子又回來了。
這一次回來,身份不一樣了,抖威風了,還收了幾個小弟。
原來,這家夥不知怎麽混進了天下會。
雖然隻是個分堂的雜役弟子,但狗仗人勢,再加上小鎮正好位于他所在分堂的管轄範圍。
所以,這小子剛一回歸,鎮裏便有不少人前去巴結,希望能夠攀附天下會這棵大樹。
莫大聽到消息之後,心裏感覺不太妙。
爲了安全起見,便吩咐弟弟莫二趕緊送秀娘回娘家避一避。
不出所料,第二天王二便帶人殺氣騰騰來到鐵匠鋪。
“莫大,勸你乖乖将秀娘交出來,等老子哪天玩膩味了或許還會讓你們夫妻團聚。
你今天要是不交人,休怪老子翻臉無情,将你打殘!”
如此羞辱之事,莫大怎麽可能依從?
他拼盡全力反抗,但架不住對方人多,最終被對方幾個人死死按住。
王二喪心病狂,竟掄起鐵匠鋪的鐵錘猛擊莫大的膝蓋、肩胛、雙肘,活生生将莫大打殘……
幸得莫二及時趕回家裏,并央求兩個街坊幫着将大哥擡來救治。
聽完緣由,楚楚忍不住怒罵:“那個王二簡直是豬狗不如,就沒人能治他麽?”
莫二苦笑:“如今他已是天下會的弟子,我們怎麽惹的起?”
楚楚憤憤道:“天下會就不講王法麽?”
随同而來的一個漢子搖頭歎息:“姑娘與神醫獨居于此,恐怕還不太清楚外面的情況。
在我們這一帶,天下會就是王法。
他們暴斂橫征,欺男霸女那是家常便飯,誰敢反抗便是死路一條。”
這時,許長安不由說了一句:“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天下會作惡多端,一定不會長久。”
“唉,這位少俠,話是這麽說,可如今的天下會越來越強勢。
我們的苦日子,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
過了一會,于嶽終于清理完碎骨,随之取過上午剛配制好的黑玉斷續膏,細心地敷在了創口上。
“于大俠,我大哥的傷還能治好麽?”
莫二抱着一線希望問。
于嶽歎了一聲道:“這是我新配制的藥,具體效果如何現在沒法回答你。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至少你大哥一條命是保住了。”
莫二感激不盡,連連作揖:“多謝于大俠,多謝于大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