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成昆卧底少林二十多年,同時又秘密投靠汝陽王府,精心謀劃多年。
本以爲這一次六大門派一定可以鏟平光明頂,令得明教土崩瓦解。
卻不曾想,計劃竟然全盤皆輸。
雙方幾乎沒有傷亡,之後好不容易抓到了五大派的高手,結果卻又讓趙敏給放了。
如此一來,他不僅報不了仇,同時還失去了一個立大功的機會。
不生氣才怪。
“父王,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聽到父親所說的話,趙敏一時間也有些慌神。
畢竟,她心知父親一向很倚重成昆與玄冥二老,這一下子三個都離開了。
重要的是,偏偏還跑去投靠了鎮南王。
朝内,誰不知道鎮南王與她父親汝陽王乃是死對頭?
“敏兒,有些事父王一直沒有告訴你……”
說到這裏,汝陽王似乎意識到外面還有人,聲音停了下來。
許長安倒也識趣,主動道:“王爺,郡主,你們父女先談,在下到院子裏轉轉。”
說完,擡步走了出去。
過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趙敏方才眼圈紅紅走了出來。
“郡主……”
許長安一臉關切走上前去。
“許公子,進去吧,父王想和你聊幾句。”
在王府,二人又換回了尋常的稱呼。
走進前廳,汝陽王的态度說不上熱情,也說不上冷淡,總之有點敷衍的意思,說了一些客套的話。
對此,許長安倒也不在意。
他又不是真心來投靠的,這一次來大都,他還另有重要的計劃。
過了一會,汝陽王起身道:“好了,本王有些乏了,先去休息。敏兒,你好好招呼許公子。”
“是,父王!”
等到父王一離開,趙敏便道:“許公子,随我來。”
“嗯。”
不久後,趙敏帶着許長安來到一處小院内。
“長安……”
摒退了一衆下人之後,趙敏便忍不住撲到許長安懷中,嗚嗚咽咽,難得地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許長安将她摟到懷中,沒有說話,等她平靜一會兒。
他猜到,一定有變故發生。
“到屋子裏說……”
過了一會,趙敏又帶着許長安進到屋内。
“阿敏,發生什麽事了?”
趙敏歎了一聲:“長安,事情可能有點麻煩……”
以她的個性,如此憂心忡忡的表情,說有點麻煩,那就意味着真的遇上大麻煩了。
許長安不由安慰了一句:“沒事的,天大的麻煩,咱倆一起扛。”
趙敏苦笑着搖了搖頭:“父王讓我嫁給鎮南王世子……”
“嗯?”
一聽此話,許長安不由皺了皺眉。
趙敏繼續解釋道:“鎮南王與我父王一直明争暗鬥,這次終于抓到了一個大把柄。”
“大把柄?什麽樣的把柄?”
“我父王乃是兵馬大元帥,手中掌握着重要的天下兵馬布防圖。
前些日子,有人夜闖王府。雖然最後負傷而逃,但我父王卻發現,布防圖疑是被人動過。
消息不知怎麽傳到了鎮南王耳中,他借此機會威脅我父王……”
聽到這裏,許長安終于明白了原委。
天下兵馬布防圖,何等重要?一旦洩密,對朝廷将會釀成重大損失,甚至動搖根基。
也難怪鎮南王會借機發難。
“本來,父王想着這次如果能剿滅明教,便能爲朝廷立一大功。
沒想到計劃失敗,再加上布防圖疑是洩露,鎮南王一口咬定我父王與明教勾結。
那老家夥威脅我父王,說如果兩家聯姻的話,他便全力助我父王渡過這場危機……”
“阿敏,那你的意思呢?”
許長安不露聲色問了一句。
結果,趙敏卻一臉氣憤道:“你什麽意思?”
“我……我就順口問一句,沒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愛嫁誰嫁誰……唔……”
女人不講理的時候,沒有什麽是親一下不能解決的。
如果不行,那就親兩下。
果然,不久後趙敏一臉暈紅,像隻小貓一般蜷縮在許長安懷中,喃喃道:“長安,我突然感覺有些累了。
我不想再與人勾心鬥角。
其實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效力朝廷……”
“阿敏……”
“你先聽我講……其實我心裏很清楚,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可自從我們進入中原之後,戰火從未停歇過。
就連極少過問朝堂之事的江湖各派,也紛紛加入了抗元大軍。
我父王一直試圖拉攏江湖勢力爲他所用,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徒勞……”
說着說着,這妞居然睡着了。
可能真的是有些心力交瘁,疲累不堪。
等她躺了一會,許長安這才輕輕挪開,随之走到院外沖着兩個丫鬟吩咐:“郡主睡着了,你們去小心照看着。”
“是!”
随後,許長安假意走到另一間屋子休息。
等到夜深人靜時,卻又悄然溜了出去。
雖然他是第一次到汝陽王府,但對這裏的地形似乎很熟悉的樣子,避開了一些高人所居的小院。
最後,來到位于王府西北角的一處小院内。
在此居住的,同樣也是汝陽王府的一個高手,指導趙敏武功的老師:苦頭陀。
其實,這隻是一個掩飾的身份,他的真名叫範遙,乃是明教的光明右使。
當年,與光明左使楊逍并稱“逍遙二仙”,無論是武功還是地位,皆淩駕于四大護教法王之上。
陽頂天失蹤之後,範遙自毀容貌,以苦頭陀的身份投靠了汝陽王。
他倒不是貪圖榮華富貴,而是爲了有一天能夠協助明教颠覆元人的統治。
明教弟子遍及天下,大都城内至少潛伏着數百弟子,以各種各樣的身份掩飾,乞丐、平民、商人、下人、護院……等等。
甚至,還有朝廷官員。
“呼~”
剛一進院,便有一道掌風襲來。
許長安早有準備,閃身避開,同時亮出一面信物。
“進來說。”
對方低聲說了一句,迅速走進屋子裏。
許長安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畢竟,汝陽王府高手濟濟,不得不小心爲上。
進到屋子裏,範遙将房門緊閉,又帶着許長安走到裏間,并傾耳細聽了一番。
确認無人在附近偷聽,又與許長安對了幾句暗号,确認其身份之後,這才一臉欣喜,邀請許長安坐了下來。
閑聊了幾句,許長安開門見山問道:“兵馬布防圖一事,應該是範右使策劃的行動吧?”
“嗯!”
範遙一臉坦然地點了點頭。
“布防圖乃是重大機密,汝陽王一直看護的相當嚴密,書房裏設了機關暗格,外面重兵把守。
暗地裏,還有王府一衆高手輪流盯着。
我苦等了二十多年,終于等到一個絕佳的機會潛入書房臨摹了一份。
爲了不引起汝陽王的懷疑,外面也有幾個兄弟配合這次行動……”
“太好了,有了布防圖,接下來的行動就輕松多了。”
“嗯,不過汝陽王懷疑布防圖有失,已經在着手重新布防。”
許長安笑了笑:“趁着換防之機出其不意攻擊,效果反而更好。”
“英雄所見略同,我已經派人給張教主、鷹王分頭傳遞了密信,相信他們已經在着手準備。”
“範右使,既如此,不如咱們在大都也添把火……”
二人密議了許久,許長安方才悄然回房。
次日一早,趙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郡主!”
兩個丫鬟趕緊上前招呼。
“嗯?我在哪?”
趙敏睡糊塗了,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郡主昨夜與許公子聊天,後來困了就睡着了,許公子吩咐奴婢二人在此照看郡主。”
這麽一說,趙敏終于清醒了。
“郡主……”
許長安走了進來。
“許公子早,哦,本郡主先回房洗漱……”
說完,趙敏匆匆離開了小院。
當天下午,趙敏設宴款待王府一衆高手。
一來是安撫人心,畢竟成昆與玄冥二老相繼投靠鎮南王府,難免會讓其他人仿效。
二來也是借此機會将許長安介紹給大家認識。
汝陽王經過多年的招攬,網羅了上百名高手。
不過,大多數都是西域番僧,比如以鸠尊者、摩罕聖、摩罕法三人爲首的二十四番僧。
包括已經離開的玄冥二老,其實也算是西域人。
宴會一開始,趙敏先起身介紹:“各位前輩,許公子乃是小女子新招來的高手。
之前,許公子本是明教新晉的長安聖王,武功高絕……”
“哼!”
這時,席間卻傳一聲重重的冷哼。
趙敏不由皺了皺眉,斜眼瞟了過去……如此行徑,分明就是對她的不尊重。
許長安也瞟了對方一眼,随之端起酒杯笑了笑:“在下許長安,今日有幸在此認識各位前輩高手。
在下乃是江湖後學,還請各位前輩多多關照才是。”
“小子,明教與我們勢不兩立,你加入王府難不成有什麽企圖?”
首先責難的,竟是範遙。
當然,他隻是在演戲,這樣更有利于隐藏他的身份,不容易讓人懷疑。
範遙一開口,鸠尊者更是來勁,再次冷哼了一聲:“小子,聽說郡主爲了招攬你,不僅贈你倚天劍,還把抓到手的六大派高手給放了。
本以爲你是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如今看來,也不過一個白面書生。”
言下之意,你就是一個小白臉。
趙敏臉一沉,喝道:“鸠前輩,你這話裏帶刺,是否有些欠妥?”
換作以前,一行人或許不至于當面給趙敏難堪,畢竟堂堂郡主。
但是成昆與玄冥二老的離開,讓他們看到了另一條路。
而且,這夥人也能猜到趙敏現在急于拉攏他們的心情。
既如此,心态不覺間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有些恃才自傲,甚至是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