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樹,有些驚訝地看着地上一灘爛泥般的五毒童子。
許長安點了點頭:“沒錯,這家夥正在賣力吹笛子,被我點中要害,廢了一身修爲。”
“嗯,留個活口也好,他一定知道幕後主使……”
“桀桀桀……”
沒料,五毒童子竟然怪笑起來。
“死到臨頭你還笑的出來?”
“二位不用白費心機了。我練的是毒功,功力一廢,毒便會走遍全身。
我一生殺了太多人,就算死也值了,爲什麽不能笑?
倒是你們……桀桀桀,看你們還能活多久……嗝……”
說到這裏,這家夥“嗝”了一聲,七竅流血,四肢抽搐了幾下,便一命歸西。
上官海棠頗有些無語:“世間竟有如此邪惡之人?”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罷了,先不提這些事,我先替你療傷驅毒。”
在酒館中,上官海棠不僅中了五步倒迷香,而且小腿上還被一隻毒蠍子咬了一口。
幸得許長安及時替她點穴,封住要脈,不然毒氣攻心便神仙難救了。
“上官姑娘,我先看看你的毒傷……”
“啊?”
一聽這話,上官海棠不由一臉暈紅。
好在戴着面具看不見。
畢竟,她被咬的地方乃是小腿,雖不算多隐私的地方,可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
而且驗傷免不了會有肌膚接觸,她自然有些難爲情。
“上官姑娘,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得罪了。”
說話間,許長安蹲下身來,不由分說擡起上官海棠的腿,撩高寬大的褲管……
“喂,我傷的是右腿……”
“呃……抱歉,換一隻。”
許長安歉意地笑了笑,放下左腿,又擡起上官海棠的右腿。
“好厲害的毒蟲……”定睛一看,許長安不由皺了皺眉,又擡手按了按:“上官姑娘,有沒有感覺?”
“好像……沒什麽感覺……”
上官海棠搖了搖頭。
“傷口四周的肌肉已經開始硬化,再不趕緊處理,這條腿恐怕都保不住。”
“啊?不要……”上官海棠忍不住驚呼一聲。
誰又願意缺胳膊少腿的?
“不用擔心,之前已經封了經脈,毒氣暫時沒有擴散。
不過,我現在要先将毒血吸出來……”
上官海棠咬了咬嘴唇,幽幽地問了一句:“你……你不怕不小心也染上毒?”
許長安笑了笑:“上官姑娘盡可放心,别說吸毒血,就算被那些毒物咬上幾口,在下也不會有事……”
這麽一說上官海棠方才想起,她都不知不覺中了五步倒迷香,許長安卻安然無恙,完全不受影響。
也因此,她曾懷疑過許長安。
畢竟對方的陰謀一環套一套,說不定許長安才是最後的殺着。
但不知爲何,念頭一起,她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懷疑。
沒有理由,就是一種直覺,以及莫名的信任。
她相信許長安不會害她。
“好吧,那……你小心點……”
“嗯,對了,你先服下一顆藥丸,這是我自己配的,名叫回春丸。不僅能療傷,同時也有辟毒驅毒之效。”
這一點,許長安倒沒吹牛。
他在領地經過反複研究,又與于嶽多次探讨,最終親手配制了一百顆回春丸。
這一百顆回春丸中,加入了一顆血菩提,令得效果更加神奇。
說起生回生有點誇張,但對于一般的内傷與毒傷,有着絕佳的療效。
“沒想到,你還懂得醫術……”
上官海棠感慨了一句,并虛弱地擡起手來。
眼見她一副無力的樣子,許長安歎了一聲:“算了,你不要動,我喂你。”
說完,将藥丸遞到上官海棠唇邊。
“謝謝。”
上官海棠低聲說了一聲謝,微微低頭,将藥丸含到口中。
這一刻,她的心有點亂了。
如果不是因爲受傷,她又怎麽會與一個男子有着如此親昵的互動。
接下來,許長安将毒血吸了出來,并解了上官海棠的穴,輸入一絲内氣助她舒筋活血,以加快傷勢的恢複。
翌早。
上官海棠終于恢複如初,而且精神看起來比未受傷之前還要好。
“許公子,你給我服下的回春丸的效果太神奇了,我隐隐感覺,内氣似乎也有所增長。”
許長安笑了笑:“是麽?那就好。”
這時,上官海棠突然臉色一整,定定地看着許長安道:“你到底是誰?”
“呃?上官姑娘這是何意?你應該早就調查過在下的底細了吧?”
“沒錯,是調查過,每個進入天下第一莊的我們都會查。
隻不過,你的表現讓我驚訝。
當時在酒館裏你殺死掌櫃的那一劍,恐怕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也很難辦到。”
聞言,許長安歎了一聲:“既然上官姑娘不信任在下,這個還給你……”
說話間,摸出天下第一莊的金牌遞還回去。
“喂,你太小氣了吧?我……我要是不信任你,就不會直接問。
我隻是很驚訝,因爲你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所以……這才忍不住問你一聲。”
“上官姑娘,請你相信在下沒有任何惡意。
之前我的确隐瞞了一些實力,那隻是不想太過張揚。
也正因如此,這一次,對手也低估了在下的實力,故而輸得一塌糊塗。”
這麽一說,上官海棠不由笑了笑:“有道理,要是他們早就知道你有這樣的實力,不定還會耍出什麽樣的陰謀。”
“那上官姑娘覺得,誰會是幕後黑手?”
“哼!”上官海棠冷哼一聲:“除了曹正淳那個閹賊,還能是誰?”
“看樣子,天下第一莊也不是鐵闆一塊。這一次肯定出了叛徒,有人洩露了我們的行蹤。”
上官海棠不由皺了皺眉:“沒錯,不過這件事查起來也不難,畢竟知道我倆行蹤的人并不多。”
“那接下來,我們得改變一下行程了。暫時不要與人聯絡,先揪出内奸。”
“嗯……我先看看地圖。”
上官海棠取出一張地圖攤到地上,看了一會,随之用手指點了點:
“許公子,我們不如取道忻州,再往榆林方向而行。
這一次,曹正淳之所以堅持要将楊大人的一雙兒女發配涼州邊關,
除了想要斬草除根之外,同時也想引楊大人的一些舊部出現,以便一網打盡。”
“這麽說,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也想營救楊大人的遺孤?”
上官海棠點了點頭:“沒錯!根據各方面的情報分析,對方有可能會在甘涼地界動手。
畢竟,甘涼地勢偏遠,一旦成功救下人,曹正淳鞭長莫及,很難派大隊進行增援。”
許長安不由心裏一動:“難不成,上官姑娘想與對方合作,聯手救人?”
上官海棠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了一句:“許公子應該知道護龍山莊吧?”
“當然知道,天下人誰不知鐵膽神侯的威名?”
“其實,我們天下第一莊與護龍山莊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
“哦?”
許長安故作一副驚訝的樣子。
“其實,這也不算多隐秘之事,就算我今天不告訴你,用不了多久你也會知道。”
“所以這就是我們易容的原因?你不想讓曹正淳識破身份?”
“沒錯!就算他心裏知道,但有些事不能擺到表面上,至少不能讓他抓到把柄。
最好的辦法便是讓楊大人的舊部出手,我們暗中協助。”
“嗯,這的确是個好法子。”
這時,上官海棠長長籲了一口氣:“好了,能和你講的我都講了,你還拿着金牌做什麽?快收起來。”
要說起這塊金牌,本來是可以一路大吃大喝,甚至還可以去聽個曲,撩個妹什麽的……
可惜,這次屬于絕密任務,自然不能張揚。
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利用,要不然太浪費了。
中午時分,上官海棠找到了另外一處秘密聯絡點,連續送走了三封密信。
這次她差點遇難,是因爲内部出了叛徒,洩露了她的行蹤。
故而,她發誓一定要盡快揪出奸細,要不然處處被動。
離開這處秘密聯絡點之後,上官海棠便進入了靜默模式,不再與任何人聯絡,以防行蹤再次被洩露。
面具,也重新換了一張。
這次的面具換成了一張女人臉,與許長安扮作一對闖蕩江湖的夫婦,也好掩人耳目。
其實,上官海棠的内心裏多少有些掙紮。
畢竟她一個大姑娘,還沒成過親呢。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很多人根本不知她女人的身份,再一扮夫妻,更加不容易識破她的身份。
這日中午,二人來到了一處比較熱鬧的集鎮。
此鎮地處中原與甘涼交界處,乃交通要道,來來往往有不少客商與江湖中人。
前行不遠,上官海棠不由擡手一指:“前面那間茶樓挺熱鬧,咱們進去坐坐,說不定能聽到一些消息。”
“好!”
于是,二人一起走進茶樓。
夥計當即熱情地迎了上來,将二人帶到桌邊坐下,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問:“二位客官,是喝茶還是喝酒?”
許長安回道:“先上一壺毛峰,來一盤糕點,酒菜等會再說。”
“好勒!樓下八号桌二位,一壺毛峰,一盤糕點……”
夥計一離開,許長安下意識觀察四周的環境。
“二位爺,裏邊請!”
外面,又進來兩個人。
許長安不經意瞟了一眼……
嗯?
再瞟一眼。
那卷卷頭簡直太有個性了。
手中捏着一把折扇,一襲長衫,舉止儒雅,仿佛一個遊學書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