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滿載而歸,原路返程。
離開蟲谷後,紅姑忍不住沖着陳玉樓道:“總把頭,咱們費了這麽大勁,好不容易破解了獻王的機關,總不能便宜别人吧?”
畢竟,他們能帶走的東西有限,獻王墓中還有大量的金銀财寶。
陳玉樓笑了笑:“放心,回去之後我會安排兄弟分批次再入蟲谷,秘密将所有東西運回常勝山……”
說到這裏,又看向鹧鸪哨、許長安等人道:“大家放心,我們常勝山絕不私吞。
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變現,再購買糧食用于接濟難民。”
聽到這話,許長安接口道:“總把頭,古人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獻王墓以及瓶山古墓中的财寶應該能換不少大洋。
你不如這樣,提供一定的援助,讓那些難民在常勝山一帶開荒種地,搭建房屋。
如此一來,那些難民便有了一個相對安穩的生活。
而且,你們也可以借此機會慢慢轉型,全力發展商業、農業……”
“有道理……”
聽到許長安一番話,陳玉樓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畢竟,卸嶺本就有幾萬兄弟,再加上源源不斷湧來的難民,加起來超過十萬之衆。
有了這麽多人,他完全可以自建城池,在城池周圍興建村莊,成爲一方諸侯。
在常勝山待了數日,許長安、鹧鸪哨一行人辭别而去。
經過長途跋涉,一起來到了位于蜀地的鶴鳴山。
山中有一間小小的道觀。
一進觀,便有一小道童迎上前來揖了一禮:“福生無量天尊,各位居士可是前來上香?”
鹧鸪哨回了一禮,微笑道:“小道長,我們先上香,上完香想拜訪一下淩虛道長。”
一聽此話,小道童不由皺了皺眉:“師祖在閉關,恐不便見客。”
“這……那我們多等幾天也無妨。”
“呵呵,不必等,貧道正好出關。”
随着一道樂呵呵的笑聲,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走了過來。
“師祖……”
小道童趕緊上前見禮。
鹧鸪哨也快步上前拜了一禮:“鹧鸪哨見過道長。”
“居士不必多禮……”
說起來,鹧鸪哨與淩虛道長也算得上是舊識了。
幾年前他不小心受了傷,正好淩虛道長在山中采藥救了他。
之後,鹧鸪哨在觀裏待了半個來月,心知淩虛道長乃是一個真正的隐世高人。
故而,這一次抱着希望而來。
一行六人先去大殿拜了拜,各自上了柱香,随後跟着淩虛道長一起走到後院品茗、聊天。
聊了一會,鹧鸪哨開門見山道:“這次前來拜訪道長,晚輩有一事冒昧相求。”
“居士但說無妨。”
“道長先看看這個……”
鹧鸪哨取出竹簡遞了過去。
一見到竹簡,淩虛道長不由意味深長瞟了衆人一眼,這才展開竹簡看了起來。
估計他對古文字研究的比較透,所以很快便看完了。
“這是一個源自于古巫國的儀式,古巫國的祭師希望通過該儀式窺視更多的天地之秘……”
果然是個高手!
一聽這解釋,鹧鸪哨下意識與雪莉楊對視了一眼,眼中滿滿的欣慰與期待。
紮格拉瑪族之所以會招來詛咒,正是因爲族中的大祭師似懂非懂,意圖一窺鬼洞之秘,結果爲全族人招來橫禍。
由此可見,紮格拉瑪族的大祭師與古巫國的大祭師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解釋了幾句之後,淩虛道長瞟向鹧鸪哨問:“你是想通過這個儀式,解除家族的詛咒?”
當年,淩虛道長在替鹧鸪哨療傷時,看到過他身上的印記。
鹧鸪哨也沒有隐瞞,道明了搬山道人的身份,并講明了下墓尋珠的緣由。
因此,淩虛道長才會有此一問。
鹧鸪哨點頭應道:“是的,這次承蒙一衆朋友傾力相助,晚輩終于找到了破除詛咒的雮塵珠。”
“恭喜居士!”
淩虛道長微笑着拱了拱手。
鹧鸪哨回了一禮:“托道長洪福……”
“既如此,那貧道便盡力一試。不過,要擺這個壇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估計需要三五日。”
一聽此話,鹧鸪哨不由驚喜過望。
别說等三五日,就算三五月,甚至三五年又有何妨?
于是當即長身而起,連連揖禮拜謝:“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老洋人、花靈、雪莉楊也紛紛起身拜謝。畢竟,這場儀式與他們的命運息息悠關。
許長安倒無所謂,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向淩虛道長請教一些道家方面的知識。
接下來,按淩虛道長的吩咐,一行人在山裏伐了一些木頭搭了個台子。
又下山去買了紅、黃、藍等五種不同顔色的絲布。
據淩虛道長說,這代表天地五行。
在一衆人的努力之下,三日工夫一切便準備就緒。
當晚,淩虛道長開始施法。
竹簡上所記載的乃是源自古巫國的儀式,過程本來是很繁瑣的。
要殺豬宰牛祭天,要拜圖騰,一衆族人還要跪下祈禱,再由祭師出面念一通誰也聽不懂的咒語。
結果,淩虛道長卻笑着解釋,古代很多儀式的過程其實是故弄玄虛。
要不然如何愚弄百姓?如何顯出祭師高高在上的地位?
正如一些江湖術士跳大神一個道理,本來盞茶工夫就能搞定的事,非要拖上一兩個時辰。
因爲這樣不僅顯得更神秘,還能多索取一些報酬。
按照淩虛道長的吩咐,鹧鸪哨、老洋人、花靈、雪莉楊分别盤坐在祭台四方。
中間,擺放香案。
香案上除了香、燭之外,還擺了幾張道符以及雮塵珠。
淩虛道長手執拂塵走到祭台中間,微閉雙目,一手捏訣,口中清喝了一句咒語:“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應赦令。”
“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接下來,淩虛道長拂塵一揮,幾張道符飛了起來,飄飄忽忽各自飛向鹧鸪哨四人。
飛到四人頭頂上空時,雮塵珠突然光芒綻放,令得祭台上空隐隐形成了一團五彩霞光。
這時,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鹧鸪哨、老洋人、花靈、雪莉楊的頭頂,竟然冒出了一縷黑霧。
更詭異的是,黑霧晃蕩了一會,竟隐隐形成了骷髅頭的形态。
祭台上空,也有一片黑霧湧來。
不過,一挨近雮塵珠形成的五彩霞光,又慢慢消散。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
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靈寶符令,普告九天……”
夜空中,回蕩起淩虛道長朗朗的聲音。
此乃道家八大神咒之一:淨天地神咒。
看來,淩虛道長隻是借用了竹簡上記載的儀式擺布之法,但化解之法卻用了純正的道家之術。
巫術追求的是超自然力量。
道家追求的是自然力量。
表面上看,似乎巫術更勝一籌。
但此“自然”非彼“自然”。
道德經有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過了一會,淩虛道長收回拂塵,沖着鹧鸪哨四人道:“好了,四位居士可以起身了。”
而這時候,他們頭頂上的黑霧已經消失無蹤。
雮塵珠也恢複了常态。
“師兄,讓我看看……”
老洋人有些迫不及待走到鹧鸪哨身邊,拉下他的衣領一看,不由狂喜。
“太好了,師兄,印記真的消失了。”
鹧鸪哨強忍内心裏的激動,起身查看了一下老洋人的後頸,果然……印記消失無蹤。
這一刻,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抱緊了老洋人,一行熱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困擾了紮格拉瑪一族三千餘年的詛咒終于解除,換誰,恐怕都難以平靜。
花靈與雪莉楊也相互查看了一下身上的印記,果然也消失了。
這下,二女不由喜極而泣……
詛咒雖然解除了,但一行人暫未離開。
一來,詛咒對鹧鸪哨、老洋人、花靈、雪莉楊多少帶來了一些影響。
他們的血液已經變得與常人不同,相對要粘稠一些,色澤也要淡一些。
留在觀中,淩虛道長可以幫他們用藥物調理。
二來,許長安也想趁着這個機會,多看一些道經,多向淩虛真人請教一些道學。
另外,這次在獻王墓找到了不少古冊。
也正好趁着這段時間慢慢梳理,遇上不認識的字,不懂的地方,也好與鹧鸪哨等人交流一番。
這一待,便是一個月餘。
鹧鸪哨四人徹底恢複了正常。
于是,一行人辭别了淩虛道長,又回到了常勝山。
這時候,陳玉樓已經按照許長安的建議,組織了不少難民在常勝山周邊開荒種田,修建屋舍。
正所謂,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而且,胡八一心裏也着急,畢竟離開這麽久了,也不知道胖子、陳教授他們到底怎麽樣。
所以,許長安也決定離開了。
雪莉楊雖然有些依依不舍,畢竟,她之前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見到年輕時候的外公。
但,這裏終究不是她的世界。
那一晚,一行人再次聚到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長安兄弟,陳某再敬你一碗。沒有你,就沒有常勝山的今天。”
許長安端起酒碗笑了笑:“總把頭言重,幹!”
“幹!”
二人一口幹了碗中酒。
接着,陳玉樓又将酒倒滿,沖着鹧鸪哨道:“鹧鸪哨兄弟,恭喜你退出江湖,從此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
不過今天,哥哥還得幫你作一個主……”
鹧鸪哨愣了愣,下意識問:“不知陳兄所言何意?”
“今天大家夥兒都在場,正好做個見證。
我呢,有個妹子,一直單着,我有意把她許配給你,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紅姑頓時一臉羞紅,趕緊低頭喝酒。
同時,卻又忍不住拿眼偷瞄鹧鸪哨。
這該死的家夥,你跟木頭似愣什麽神啊?還不趕緊答應?急死老娘了。
“這個……”鹧鸪哨沉吟片刻,回道:“多謝陳兄美意……”
“不是,鹧鸪哨兄弟,你聽我說……”
陳玉樓以爲鹧鸪哨這是在婉拒,畢竟這句話後面通常會伴随着語氣轉折。
紅姑也氣得一咬銀牙,當場就要摔酒碗。
老娘不發飙,當我病貓?
沒料,鹧鸪哨又道:“她若願意,我别無他求。”
“呃……”陳玉樓一臉驚愣,下意識與拐子對視了一眼。
紅姑的手也僵在半空。
差一點,這碗就要摔到地上了。
這家夥怎麽不按套路出招?
陳玉樓幹咳一聲:“咳,那個……不是……鹧鸪哨兄弟,你答應的這麽痛快?”
在他眼中,鹧鸪哨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個性孤傲,恐怕要費一番口舌去說服他。
卻沒想到,這麽痛快就應了下來?
這反倒讓人心裏有點不踏實。